“教主,我就菁菁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她再怎么得罪了你,您也不能对她下如此毒手啊!”才走到魏菁菁房门外,金樱子就听见魏古道慷慨激昂的声音。金樱子一愣,不知道魏菁菁受伤的事情怎么又和魏青山扯上了关系。
“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魏青山看着魏菁菁一身的血痕,心中满是诧异。早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在偏院里发现菁菁的时候,她身中数刃,倒在血泊中。教主,你说在这人杰魏府中,谁和菁菁有仇,要这样加害她?”魏风说道。
他的声音冷静,透露着凛冽的寒气,金樱子的心中微微一抖。她心想魏菁菁今天早上明明和魏风在一起,魏风却撒谎说他是后来发现魏菁菁的。这样看来,罪魁祸首就是魏风了。只是魏风明明和魏菁菁两情相悦,又为何要加害于她?
“你的意思是……菁菁身上的伤是我下的手?”魏青山吃惊地望着众人,众人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戒备之意。
“今天早晨和你们分开后我便去给中毒的人运功排毒去了,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魏青山的声音铿锵有力,“那些中毒的人和他们的家人都可以证明,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用了五层内力,桌上的烛台被内力一震,“啪”地一声从桌面掉落下来。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拔出配剑,护在魏菁菁床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魏青山面色已经挂不住了,“难道你们担心我杀人灭口?我堂堂月亮教的教主,岂会干出这种卑鄙之事?等菁菁好起来,你们可以问问她,到底是谁下的手!”
“教主,我愿意相信你。”魏风突然收回了剑,站出来道,“但是你今天收的徒弟,那个小乞丐,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今天早上他是否一直在你身边?”
“你怀疑他?”魏青山摇摇头道,“他没有武功,不可能是菁菁的对手。”
“教主,我发现菁菁的时候,她已经被绊倒了,脚下有一根绳子,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丝毫没有武功的人也能伤害她。再说那小乞丐蛮横粗鲁,难保不会对……”魏风的话,明明白白指向阿丐,魏青山大喝一声“别说了”,打断了他的话。
“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阿丐会做出这种事!”魏青山道。
门外的阿丐听见魏青山极力为他辩护,感动得眼泪汪汪,鼻涕不停流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像魏青山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他,对他好。金樱子见阿丐哭了,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放心,不是你做的绝对不会算在你的头上的。”
阿丐眨了眨眼,没有吭声。
魏青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阿丐和金樱子站在外面。他怔了一下,抱起阿丐,用衣袖擦掉他的眼泪,笑道:“好好的,你哭什么?”
“师父,阿丐不听话,不好好练功,你为什么要对阿丐这么好?”
他的这番话让魏青山想起了杳无音讯的魏青衡,那时她也是不听他的话,不好好练功的。望着阿丐稚嫩的小脸,魏青山的思绪回到了那些年,他和妻子容慧、女儿魏青衡一起度过的平静安稳的时光。只是,那种生活已经离他很远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家将支离破碎,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见他没有答话,阿丐又问了一遍。魏青山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却见魏古道、魏风、魏得羽三人已经追至门口,面带憎恨地看着他。魏青山二话不说,抱着阿丐与金樱子一同离去。
望着魏青山的背影,魏古道心潮激荡、气愤难平。他本来打算和魏青山站在同一个战线,将那叛乱的黑鹰捉来,祭奠月亮教的列祖列宗。可是魏青山现在已经欺负到他头上来了,不知道等他夺回大权,还会嚣张跋扈到哪里去。再想到今天早晨收到的信上说,魏青山十年前便杀害了魏子桥教主,偷了圣月令,谎称是教主赐予他的,魏古道愈发觉得魏青山才是罪大恶极之人。
他心中萌生出了个想法,何不先联合黑鹰铲除魏青山的势力,再去对付黑鹰?
关上门,与魏风、魏得羽两人商量此事。两人早就劝过魏古道反了魏青山去,这时见教主终于打定了主意,心下大喜,连声道好。于是魏古道写了封信,连夜叫人送到黑衣阁去。
魏青山和魏古道翻了脸,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回天和魏府去了。妻子容慧许久不见魏青山,高兴得落下泪来。两人携手对视了良久,容慧突然说道:“山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魏青山一时语噎,他知道妻子聪慧过人,早已猜出了他的心思,所以用这些话来堵他的嘴。魏青山本想说,如果他在这场混战中不幸去世,希望容慧能好好活下去,可是容慧终究是不愿一个人独活的。
他们俩紧紧相拥在一起,仿佛回到了若干年前那些甜蜜的时光……
三月后,魏青山大败,携着妻子和阿丐连夜出逃。魏青山身中一箭,伤势颇重,但他用内力止住了流血。夜晚的时候,他们躲进一个破旧的茅草屋中,想稍事休息一晚。
当天晚上,天气大变,从来没有过寒冬的桃溪镇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呼啸的西北风吹开了茅草屋的破窗,屋内迎来一阵寒流,魏青山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窗边,抬手关窗。
突然间,一条长鞭顺着窗缝飞了进来,卷起魏青山的一只手。魏青山用另一只手去拿长鞭,用内力把它震成几段,但他背心的伤口也因此而裂开了,血液浸染了他雪白的衣服。
“爹!”黑暗中有个女子叫了一声。魏青山定睛一看,他不是衡儿还是谁!
魏青衡破门而入,与魏青山抱在了一起。她身后跟着王庐与谢麟安,看着坐在篝火边的容慧与阿丐,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原来王庐和谢麟安找到魏青衡后,直接往人杰魏府赶去。只是路途遥远,王庐无法用轻功承载两个人,他们一直都靠着双脚步行,还绕了许多岔路,这才回到桃溪镇。
一到桃溪镇上,他们便听说了魏古道联合黑鹰叛乱的事,魏青山大败,不知所踪。他们一边躲避着魏古道和黑鹰的追杀,一边到处寻找魏青山。
魏青衡放开魏青山,扑进娘亲容慧的怀里。容慧看着魏青衡风尘仆仆的面容,用大手细细摩挲着,道:“衡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不,能和爹娘在一起,衡儿吃再多的苦也愿意!”
“现在好了,大家终于团聚了。外面好冷啊,这可是我到桃溪镇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冷的天气。”谢麟安边呵着手,边走到篝火边,坐下。
魏青山看着王庐,道:“外面这么冷,你也坐过去烤火吧。”
王庐淡淡地应了一声,坐到了魏青衡的身边。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和魏青山、谢麟安摒弃前嫌,相互鼓励,相互扶持,这才跨越了千山万水,活着回来。在他的心中,仇恨已经放得很淡很淡了,有时甚至记不起来有这回事。但是刚才看到魏青山的瞬间,他仍然晃了晃神。
他们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短短半年内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历经了沧海桑田,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了。他们或欷歔或感慨,或愤恨或淡然。
聊到半夜,大家昏昏欲睡,只有王庐没有睡意,他主动提出帮大家守夜。谢麟安的鼾声渐起,魏青衡眉头紧锁,似乎做起了噩梦。而魏青山虽然闭着双眼,王庐凭直觉查出他没有睡着,而是在偷偷提防着自己。
他与魏青山之间的隔阂之深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王庐想得开,并没有往心里去。
突然间,一片打斗声从远方传了过来。打斗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王思彩,女的正是玉观音,后面还跟着不知该不该帮自己师父的金樱子。
三人见茅草屋里有火光,边打边往这边移来。王庐看到自己的叔叔,高兴地迎上去,叫道:“叔叔,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我回家几次都没有看到你。”
王思彩答道:“我去调查到底是谁杀了你奶奶,原来是这个狠心恶毒的女人!庐儿,快上来帮叔叔一起杀了她!”
王庐应声道:“好!”刚想冲上前去,却被金樱子拦住了去路。“王公子,不要杀我师父!”金樱子几乎是可怜巴巴地央求道。
“她杀了我最最亲近的奶奶,我怎么能不报此仇!”王庐一把推开金樱子。金樱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她看着厮打成一团的三人,叫道:“你们都不要打了!王公子,你奶奶是我杀的!”
“什么!”王庐大吃一惊,停住了手,却被玉观音一掌打飞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闷痛,连忙运功调息。魏青山一伙人早已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急忙冲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思彩一见魏青山,对王庐叫道:“庐儿,快杀了魏青山,替你婶婶报仇!”
“叔叔,我做不到……”
“庐儿,你怎么能因为一时心软,忘记了叔叔和婶婶对你的养育之恩?”
小时候的事情一股脑浮现在王庐的心头。他忆起了当年立下的誓言,忆起了一些不该忆起的事情。他转过身来看向魏青山,眼中一阵迷蒙。
“不!不要杀了我爹爹。”魏青衡冲出来,拉着王庐的手,哀哀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