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可是你说的。”周承义狭长的桃花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如果我永远不把桃花剑给你,看来你就得永永远远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魏青衡被他这样一噎,几乎说不出话来。
周承义把金创药塞进她的衬裤里,背着双手气恼地走了。
魏青衡望着周承义离去的身影,伸手去拿那夹在她臀缝中的药瓶,她羞愤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承义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把门关上,从凌乱的书堆里翻出一个匣子。他拿着匣子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张淡黄的字条,上书周家仇人即日便到,而且早已派了奸细进到府中。
信是十天前收到的,那夜子时,他已经睡下,忽然间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爬将起来,打开窗户,一阵凛冽的寒风灌进窗口。周承义左右察看,都有没有看到任何可疑迹象,糊里糊涂地关上了窗,转过身来猛然看见房屋正中的地砖上,躺着一张淡黄的纸条!
纸条轻悠悠的,显然是随着大风飘进来的。送信的人轻功一定很高,才能不被周承义发现任何踪迹。
周承义不知道送信人是敌是友,但那纸条上的内容,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首先怀疑的对象是魏青衡,因为周家的婆子丫鬟、小厮杂役,要么在周家干了几十年,要么从出生起就在周家了。只有魏青衡是前不久进来的。
他导了这样一场大戏,是为了试探那些仇家的反应。若魏青衡真的是他们派来的,被打成这样,又处处针对她,那么那边应该会有动静。
其实周承义心中压根不希望那边有反应,可是希望归希望,”那边”真的有了动静。
两日后,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送上门帖,邀请周承义到柳湖一叙。
周承义强行带上魏青衡去了柳湖。
柳湖地处梅晏城的南端,是一个据地颇广的狭长形湖泊。书生相约的地方在湖泊的尖头,人称”柳尖”,可是周承义和魏青衡还未到达柳尖,就看见十来个挑夫挑着沉甸甸的担子从身边穿过。
担子随着挑夫的脚步上下颠簸,周承义隐隐看见担子里用大碗装着鲍鱼熊掌、燕窝鱼翅,空气中飘散的酒香似乎也是十八年陈酿的女儿红。
酒香菜香一路相随,周承义很是纳闷,他拦住一个头戴方巾、四五十来岁的挑夫,问道:”老伯,你们挑着这些酒菜去哪里?”
老伯恰巧也走累了,放下挑担,摸出汗巾来擦汗,边擦边道:”你当我们是哪里的?我们统统都是醉香楼里的,前两天有个人手持百金来醉香楼预定了一桌酒席,就设在柳尖儿上。”
周承义心想,时间地点一致,应该就上门送帖的书生了。
老伯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魏青衡,又道:”你当那个手持百金的人是个富家阔少?非也非也,他是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他身上衣服很厚,烂成了一条一条的,披在身上就像披着无数条蛇一样。他的头发一节一节的,上面爬满了虱子,在醉香楼里站了一刻钟,就有十来个客人浑身发痒,不得不回家洗澡更衣。”
魏青衡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老伯心中一喜,道:”我当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说什么也要跟着伙计过来瞧瞧。你们也去瞧瞧吧,瞧瞧那个乞丐重金宴请的是人还是鬼!”
正说着,一个伙计凑了上来,唤了老伯一声”掌柜的”,老伯向周承义和魏青衡摆摆手,跟着伙计去了。
周承义看着老伯离去的身影,心想这乞丐行事诡异,连醉春楼的老掌柜都忍不住来瞧一瞧。不知道这个乞丐和那个上门递帖书生有何关系,且待我前去看看。
周承义和魏青衡来到柳尖,宴席已经铺开了,一个一袭白衣的书生坐在席上,手摇竹骨扇,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周承义也不寒暄,拉着魏青衡坐于书生的对面。
魏青衡看着书生的脸,眉如远山,眼若星辰,笑容和蔼,意态悠闲。那双桃花般眸子若有若无地向魏青衡投来几瞥,魏青衡脸上一红,低下头来,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单从眼神来看此人有几分眼熟,但是具体是谁又想不起来。
酒席开动,周承义毫不客气地往魏青衡面前的大杯中倒酒,酒满溢出,流到魏青衡的衣摆上。
魏青衡惊得站了起来,叫道:”周承义,你干什么!”
周承义并不做答,抓起魏青衡的胳膊猛地一扯,魏青衡跌落回座位上,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疼得她如坐针毡。周承义端起酒杯,凑到魏青衡嘴边,喝道:”张嘴!”
魏青衡推开周承义的手,道:”我的伤才好了一点,大夫说不能喝酒的。”
”你喝不喝?”
”不喝!”
周承义大手掐住魏青衡的下颌,将她的嘴撬开,满满一杯酒就这样灌了进去。
酒气在唇齿间徘徊,迅速冲上脑门,魏青衡的脸瞬间变为陀红色。
她眼神有点恍惚,眼前的周承义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是两个人。魏青衡指着周承义身旁的大树,笑道:”一个周承义已经够可恶了,又来了个周承义。打他!打他!”她拾起一双筷子,往大树身上掷去。
筷子落在树脚下,周承义弯腰捡了起来,夹起一块鲍鱼,往魏青衡的嘴里塞去。魏青衡嚼了几口,立马吐了出来,啐道:”这是什么,好腥啊。”
对面的白衣书生不怒反笑,也夹起一块鲍鱼送入口中嚼了几嚼,道:”姑娘味觉果真灵敏,这鲍鱼虽然用大火蒸过,用热油熬过,用葱姜拌过,但是仍然掩盖不了没洗干净的事实。”书生修长的指头一捏,从鲍鱼中捏出一条绿色的内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梅晏城醉香楼也会有如此疏忽,两位不用再动筷了,且待我去把老掌柜叫来,问问他这桌酒菜如何处置。”
”不必了,我看这桌菜很好。”周承义筷子一伸,在内脏上搅了几搅,又夹起一块海参,放入魏青衡面前的碗中。
”吃吧。”周承义居高临下地吆喝道。
魏青衡喝了十八年陈酿的女儿红,虽然有点头晕,但还是看清了周承义一系列动作。
她知道周承义变着法子来折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二话不说,端起饭碗,往柳湖中一倒。
”扑通”一声,海参湮入湖底。周承义顺势捞起魏青衡,往她脸上啪啪打了几大巴掌!
魏青衡被打得头晕目眩,胃里的酒一股脑地吐了出来。周承义心中嫌弃,往魏青衡胃上狠狠踹了一脚。
魏青衡倒在椅子上,浑身抽搐,泪流满面。
白衣书生看见周承义打得激烈,仍然笑吟吟地道:”周公子,你乃周家之主,为何要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
周承义冷笑道:”女人不听话就该打,我给她夹菜她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既然是我周家的女人,我既打得也骂得,就算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宿命!”
书生把手伸进香囊,掏出一叠银票,少说也有数千两:”既然如此,周公子把这不听话的女子卖给我如何?我可以帮你调教调教。”
周承义道:”不必了,我要驯服一匹野马,有的是手段,不消公子费心。你不知道这女人嘴巴硬的很,那日我问她为什么山珍海味她不吃,她偏不告诉我。好在家中有十刑,我这才上了三刑,如果十刑都没法让她开口,那就是打死也不足惜!”
白衣书生浅笑不语,轻轻摇着竹骨扇,混杂着柳湖气息的柔风拂在他脸上,整个人显得风神倜傥,不可方物。
正在此时,七个蒙面刀客从湖里跳了出来。周承义以为他们是白衣书生派来救魏青衡的帮手,连忙摔断竹椅,以椅腿为武器,向蒙面刀客挥去。
谁知蒙面刀客向旁边一闪,大刀直逼魏青衡,魏青衡拼尽全力抵挡,无奈身体本弱,只挡住了两个人,就被其余刀客逼到了桌子底下。
六七把大刀唰唰往桌下刺来,魏青衡左一滚,右一闪,大刀在桌下不及她灵活,刺了几次都刺不中她。刀客见状将酒桌一掀,碗瓢尽数跌碎于地。参翅鲍鱼滚落于泥土之中,如垃圾糟粕一般,失去了之前的美味。
白衣书生顺手一捞,接住了坠落的酒壶,他把壶嘴凑至嘴边,小口小口地品酌着,全然不顾身边的打斗。
周承义见白衣书生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心想我要是救了魏青衡,岂不是遂了这些人的心愿,让他们看出我在意这个女人,坏了之前重重谋划的大事,因此迟迟不上前相救。
魏青衡眼看就要被蒙面刀客刺着了,那七人齐上,势必将魏青衡身上戳出数个大窟窿。
周承义实在忍不住了,一个旋风踢,唰唰几脚踢倒了七个蒙面刀客。
书生放下酒壶,笑道:”一个贱奴如何值得公子出手?”
周承义”哼”了一声,道:”这个女人只有我打得!”他抓起地上的大刀,”咔咔”几下了结了六个蒙面刀客的性命,只留下一个身材瘦小,瑟瑟发抖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