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皇帝答应你们了吗?”凤于飞有些好奇,很好奇他们前世的结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云其语觉得,他到底梦到了多少?不是只是梦到的片段吗?感觉还挺多。
“我梦到的很少”,凤于飞摇头,老老实实的开口,抬了下巴指指桌上的笔记本,“我会知道,是因为看了小说……”
小说?
云其语看着笔记本,想起自己出门前,正在看芋头的小说……
“我原本只是随便一扫,结果却觉得小说场景似曾相识,我就认真从头看了一下……”越看越心惊,小说的片段与梦里的情景重合的太多,他一口气看完。
搁平时他哪有心情看这种无聊小说啊,名字起得就污,什么师父在上,可是因为有师父,就停留在他们在后山相遇那一页,他等云其语的功夫也没事做,就鬼使神差的看了一下,结果没想到……
“小说你也信?那都是编出来的!”云其语笑他,心里却清楚,凤于飞八成是看了小说才跟自己摊牌的,估计心里就已经十分笃定了这事,先前可能是猜测。
没想到,还是在自己这里出的岔子。
“我问了芋头,她说是你告诉她的故事,你家乡青云山葬着的一位公主的野史,她觉得有意思就写了下来……”凤于飞这下心里就完全肯定了,云其语口述,又与自己梦境重合。
“先前我真的没法相信这种事,就算做梦我也只以为是梦罢了……”凤于飞笑笑,也有些感慨,他甚至跑去问如琛,这种事有没有可能?
如琛倒也没有取笑他脑子有病,却是翻出了好多新闻案例给他看,全世界这样的人很多。
他确定之后,才敢跟云其语摊牌的,想着云其语大约被自己逼急了想说,结果遇到薄颜的事,约莫想说的勇气又打消了,估计怕自己不信。
“对了,你梦到的是不是比较多?跟我说说吧?”凤于飞调整了姿势,准备着听云其语讲故事。
“是啊,我梦到的是挺多的……”云其语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回应。
凤于飞自己是梦到的,理所当然认为云其语也是梦到的,可是到底是怎样,只有云其语清楚。
“说说吧,你们成亲了没?”凤于飞着急了,摇摇云其语,挺好奇前世的。
“成亲了,你待我很好,婚后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云其语悠悠的声音传来,说着一个版本的故事,但是心里却想的另外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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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京东郊起了一座公主府。
今日红灯高挂,通宵不灭,因圣上最心爱的天虹公主今日成亲,驸马是曦京人人皆知的太傅风瑾,人品好,相貌俊,曦京女儿家最想嫁的俊俏儿郎。
她穿着大红喜服,心头有些紧张,刚才与她的夫君拜天地时,紧张的差点摔倒,却是凤瑾比喜娘快了一步,先扶住了她。
手上温度依旧是有些凉意,但让她紧张的心倒是放了下来,透过大红喜帕,她看着今日同是赤锦喜服的儿郎,平日都是着白色青色,今日这一身红艳艳的颜色,衬的冷清清的眉眼越发的俊秀,带着喜气。
依旧是抿着嘴,少了点笑意,不过她师父平日里对着她,也是不笑的,她都习惯了。
可是今日,是他们的大喜日子?
他难道也不能笑一笑嘛?
没关系,你不笑,待会阿霓定要逗着你笑出来。
成亲礼成,她被喜娘掺进了洞房,红烛掩映下,她在喜帕下打量,朱锦云被,金线滚边,描金大床,芙蓉软枕,床铺上撒满核桃花生桂圆莲子,喜娘在一边笑着念叨,寓意百子千孙。
她和她师父的孩子吗?可她在师父眼里,好像也还是个孩子。
师父常常对她的顽劣有些头疼。
大概这次也是有些头疼,气她毁了名节,为了他,说什么一尸两命的话。
惹恼了父皇,估计父皇对他更不满意了?
他虽然人谦逊有礼,可是骨子里却有些傲气,不愿意低头,那日是不是跟父皇顶了几句,才气的父皇将他下了天牢。
父皇终究是宠她的,不仅下旨赐婚,还赐了公主府,嫁妆多的够买下曦京半条街。
她想,父皇应该也是不气她师父了吧?她师父来宫里迎亲时,她父皇还细心叮嘱她师父。
要好好对阿霓,她自小顽劣,被宠坏了,要他凡事多让着点她,像是民间嫁女儿的老爹苦口婆心的交代女婿,养了十几年,终归还是别人家的。
听着她父皇话中的不舍之意,她看着她父皇纵是天子,也像普通人的父亲一样,悄悄抹了眼角的泪,然后挥挥手,让她们走吧。
她心头也有些难过,忍着不哭,喜娘说成亲日要是哭了,会不吉利的,所以她不能哭。
喜娘在一边循循教导,也说着夫妻洞房时的事,她红着脸,也听到有一句没一句,她想,她师父怎么还不来?
喜娘让翠儿去前院提醒着点驸马爷,莫要喝多了酒,免得醉了耽误了这洞房花烛夜……
翠儿也跟着脸红,笑着点头,跟前头去看着,她也听得脸似火烧,不知道是不是比头上的喜帕还要红些?
等了良久,她让喜娘先走了,自己摸了些糕点垫了垫肚子,继续耐心等着。
听到一开门,她一抬眼,不是大红媳妇,却是翠儿。
“驸马说,让公主先歇息,他喝多了酒,先去醒醒酒。”
“喝多了么?你去做点醒酒汤给送过去,跟他说,我等着他。”她红着脸嘱咐翠儿。
又是一会,她等的有点眼皮打架,却也没等来人,着了翠儿去催,翠儿却说,人宿在了书房。
她一听,估计是真的喝多了,索性扯了盖头,也没换喜服。
取了醒酒汤就直奔书房。
然而,推门一看,却是有些醒不过神。
她师父退了喜服,穿着日常的白衣,坐在书桌边,拿着书,却也不知道是沉思还是什么,听她进来,才抬头看她一眼。
“公主!”
被他这一句喊得愣了半天,为何不叫阿霓,却要叫公主?
他从来不唤公主的,偶尔人前唤她殿下,人后叫她阿霓,成了亲,怎么倒是生疏了起来?
“你喝多了酒吗?”她搁下醒酒汤,试探着问,可是屋里只有沐浴后的清香味,哪来的酒味,她师父眼神清明,口齿清晰,都能看书的人,那是能喝多的?
“是”,她师父沉吟了半响,却只回了一个字。
“如今醒了么?那便回去吧?”她凝了神色,再无成亲时的雀跃心情,看着眼前冷清清的人,心里一点点的凉下去。
“公主自回吧,我留在书房。”声音也是冷清清的拒绝。
“书房?”他这是摆明不要走的意思,要让她一个人守着大红喜烛燃泪到天明么?
“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怎能让她一个人过?她想了好久的洞房花烛夜,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给他,他却要她一个人回去?
“……公主”,她师父思忖了半天开口,“我,我无意于你?”
“无意?”她惊讶的重复,若是无意?前几天主动跟她说要去赐婚的人是谁?难道是她幻想出来的?
“无意于我,就是不愿意娶我吗?”她该怎么做?难道以前,都是她误会了吗?
“是”,她师父终究还是回了一个字,不肯多言。
“若是不愿,为何与我拜堂,与我成亲?”
“皇上下了旨,我怎么敢不娶?”她师父起了身子,重重搁下书,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语气听着有些无奈和埋怨。
“可是,你先前不也是要去求赐婚的吗?”
“阿霓,我……这是我的错”。她师父这一句,让她更加糊里糊涂。
“你的错,你做错什么了?娶我吗?你是后悔了吗?”她走了过去,抓着他袖子问他,没办法相信,也没办法接受,她以为不过是父皇和她师父之间的一时意气,却不想即使成了亲也还是如此。
“是,我后悔了,如果可以”,她师父转了过去,眼睛直盯着她,一字一句开口,“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不相识!”
不相识就会不相知,不相知就会不相爱。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为什么?阿霓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还是我父皇让你生气了么?你能不能原谅他,阿霓代他给你道歉?”
“不是,不是你的错!”她师父仍旧这一句,却不肯吐露半个字,看着她,眼中痛苦挣扎。
“是我父皇的错?是不是?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恨到舍得这么对阿霓?”不是她的错,那就只能是他父皇的错了?那么到底是什么?
她师父对她那么温柔,怎么舍得这样伤她的心?
她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肯哭出来,看着师父委屈的要死,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却不肯告诉她为什么?
难道她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一下甩了他的衣袖,冷笑着开口,“你不说是吗?那我去问父皇,问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别去”,她师父冷声喝止了她,刚才那样无情,此刻却有些恳求,温声求她,“阿霓,别去!”
你夹在我们中间已经很为难了,何苦再去受这夹板气?
我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过去的一切都装作没有发生?
又该怎么做,让我去面对现在一无所知的你?
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