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纸里包不住火(上)
奚颜2017-05-07 02:053,298

  夜深了,禹俏掀起白色蕾丝窗帘往外看,是一块又阴又暗的天空,身旁的多多早已入睡。她的手上拿了一本《格林童话》。景牧荫叮嘱她,多多每晚入睡前都务必要讲故事给她听。她讲了一个又一个,讲得口干舌燥,多多越听越兴奋,害得她一直讲下去,到现在才入睡了。

  她将手上的彩绘书放下,又将被子替多多掖好,这才准备去洗澡。她取来了睡衣,刚预备去浴室的时候,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她放下睡衣,跑到客厅里去接,是景牧荫打来的。

  在电话里他无非是问一些关于女儿的事,或者是嘱咐她注意女儿细节上的问题。她没有料到原来景牧荫是个如此细心的男人。两人在电话里聊得比较轻松,全然没有下午那种紧张的气氛。她听到卧室里发出奇怪的响声,便着急地跟景牧荫说了再见。她返回到卧室里,发现多多安然地睡着,没有关紧的窗子被风吹得啪啪作响,她连忙走上前将窗子关紧了。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景钰笑的说话声。

  这么晚了。她抬起头,视线挪到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九点钟了。想不到景钰笑从下午一直待到了晚上。她想也没想,便拉开门走了出来,正好遇到他们两个。

  “禹俏,是巧合?还是你别有用心……”景钰笑的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很吊诡。她身上的那件宝蓝色洋装虽然穿得很齐整,头发也一丝不乱,但是她总觉得景钰笑哪里变了,是口红的颜色变淡了吗?是面颊上的腮红消褪了吗?她说不出来。

  “你别误会,我是出来倒垃圾的。”她苦笑着缩起了肩膀,可是站在景钰笑身边的程天泽睄了睄她,却没有说话。

  而景钰笑拢了拢鬓边的头发,也撇着嘴不屑一顾地笑着。

  她惊觉得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如也,顿时脸颊不争气地热起来,心也在胸腔里嘣嘣直跳。她慌不择路地走进门内,从厨房里拎出一袋垃圾。

  “我明白你是出来倒垃圾的。女人生过孩子之后,记忆力会衰退的。”景钰笑尖着嗓子,那话语中无不渗透着揶揄之意。

  她除了勉强地笑了笑,以掩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窘态之外,也别无它法了。

  景钰笑与程天泽手挽着手地离开了。她将垃圾丢到楼梯口的垃圾桶里,便踅回来,悻悻然地关上门,去浴室洗澡。

  在整个洗澡的过程中,景牧荫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震荡着。

  “你不觉得他们两人突然谈起恋爱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对啊。她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程天泽虽然外表看上去冷冷的,但是景钰笑那么爱他,对他那么热情,即使是一块坚硬的大石头也该溶化了吧。

  她洗了澡想换上睡衣,才发现睡衣落在卧室里没有取出来。她只得用一块大浴巾围住自己的身体走出来。她的脚刚迈出浴室,灯像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一样,啪地一声全灭了。她惊得差点没有滑倒,急着去摸浴室墙壁上的开关,按来按去都没亮,大概是保险丝断了。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以防止自己摔跤。

  房里漆黑一片,连一丝光影也没有。冰冷的夜气和缠扰在皮肤上的湿气形成了一道阴影,一种巨大的恐惧感顿时贯穿了她的身体,她紧紧地抓着身上的浴巾。她记得厨房的抽屉里好像有一只手电筒。

  她刚走到客厅,冷不防地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谁?”她的声音微微地颤抖,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立即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显现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已经看不到那道人影。她又试探着朝前走了几步,可是一转身便被身后的人影堵住了。她连喊也没有来得及喊出声,便被那个人紧紧地抱住了。那个人的身上有着柔软的棉制的运动服,她试着去摸他的头发,没有戴帽子,脸上也没有戴口罩。然而那个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双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力道之大,感觉到脸部已经扭曲变形了。

  她抓着那个人的衣服。他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夹杂着红酒的气味。

  “程天泽!”她用力地踢了他一脚,刚巧踢在他的右膝盖上。他吃痛地弯下腰,她趁机逃脱出来。

  她使劲地眨着眼睛,视觉仿佛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这种黑暗,眼睛开始能够朦胧地看出大致的轮廓来。她看到那个弯腰的男人又慢慢地直起身子来,脊背挺得直直的。她站在一个离他比较安全的距离,他隐藏在黑暗中的样子隐隐约约地流露出来。

  “为什么是你?”她像一滴冰水滴进了心里,嘴唇上尚余着他口腔里的味道,酒精与烟草杂揉的味道。这种味道令她作呕。然而下一步却是他将手上的东西扣在了脑袋上,推门而逃。这一次她看清楚了,他的手上握着鸭舌帽。

  原来景牧荫没有猜错,那个神秘的戴鸭舌帽的男人真的是程天泽。

  她疾疾忙忙地从厨房找到那只手摇式手电筒,又回到卧室。谢天谢地,女儿还睡着。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翻出一套上衣长裤立即穿戴起来。

  十分钟之后,她敲响了程天泽的门。

  程天泽过了很久很久,才出来开门。他的身上穿着寻常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这不像平时那个斯文儒雅的他。他见到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似乎预感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她来到他的家中,布置得井井有条。有谁会想到这样一个自律的男人竟然会趁着停电的时候悄悄地潜入她的家中偷吻她。而且更令人不思议的是,那个神秘的戴鸭舌帽男人竟然也是他。

  记忆错综复杂,难以捋出头绪。她的太阳穴又隐约地胀痛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绪沉重地说。是她太单纯还是他太复杂。一直以来都把他当作是自己朋友的人,竟然会这样对她。

  “因为我……”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痛楚,顿了一顿,伸出舌头来舐了舐变得干燥的嘴唇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看到那个男人跟你继续在一起。”

  顿时紧张和生气的感觉又涌上了她的心头。那个梦魇居然就是他造成的,居然是因为他喜欢自己,才弄了这么个恶梦出来缠着她。她觉得又好气又不可思议。

  “你知不知道你搞出那个神秘的戴鸭舌帽男人,对我的身心造成多大的恐惧。我好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会遇到这个男人。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你。”她胆战心惊地说道,内心深处不断地涌出悲哀。神秘的男人将双手掐住她脖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应该报警吗?

  他像是猜透了她的心事一般,双膝一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跪在她的脚边,程天泽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对不起,是我该死。”他嗓子嘎哑地说,只有乱发下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眸显得雾蒙蒙的,“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变态的男人。对,我是个变态,但那只是因为我心理有疾病,我是一个病人。”

  她咬着嘴唇望着他,五味杂陈。

  “在外人看来我是个官二代,我自己又有本事开律师行。其实我的骨子里充满了自卑,我是一个弃儿,刚出生不到十天便被人丢在了路边,后来被人送到了福利院,在那里我呆到了十岁,那十年也是我一个恶梦,我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常常发烧,福利院的人以为我养不活,就对我不管不闻,想不到我竟然活了下来。而且又遇到一户好人家收养我。他们送我上最好的学校,高中毕业之后又送我出国深造。原来我过得一帆风顺。可是我回国之后,我的养父被人排挤丢了官职,而因此成了疯子,我的养母身子又不好,根本无法一个人照顾他。我把他们一个送进了最好的精神院,一个送进了医疗设备最好的养老院。这一切我从来都不敢对别人提及过。因为我总怕别人看不起我,总是在努力地营造我是一个官二代的形象。我想听别人对我的赞赏,用崇拜的眼神观望我。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是一个疯子,跟我养父一样有着心理疾病的疯子……”

  这是程天泽第一次对她剖露自己的心迹。她听了之后虽然动容,但还是不明白他因为有心理疾病,而潜入她家中三番五次来吓她吗?

  “有的时候我很控制不了自己。”他伸出双手,那上面什么也没有,而他的眼神却好像在告诉她,那上面似乎粘附着什么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产生了好感。可是那时你已经结婚,我以为我不可能再有希望了。随着我们接触越来越频繁,我对你的爱也与日俱增,但是我不敢对你表明心迹。从小到大,都是女生向我表明,我从来不敢接受她们,我怕自己真正的身世会被人戳穿。可是你不一样,你是那样的单纯,善良,楚楚动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吸引着我……”

  “够了!程天泽!即使这样,你为什么你假扮那个可怕的人来吓我吗?难道这就是你的爱吗?你不要告诉你会这样,是因为你自己心里的那个病?”她的心痛苦地绷紧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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