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俏几天没有见到多多了,有点挂念她,到底是骨肉情深,虽然她对于多多一无所知,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牵绊着她们。这一天她买完菜回来,她因为受到报纸的影响准备复出的第一部电影也泡汤了,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机会。好在她自己有一笔私房钱,节俭着用的话,可以维持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
她刚掏出钥匙,听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响,有一串清脆欲滴的笑语声音随即飘了出来。那笑声又亮又细,而且听上去又很耳熟。她回头一看,看到景钰笑竟然挽着程天泽的手走了过来。震惊像电流一般通过了她的全身,但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仍然打开她自己家的门。
“禹俏!”景钰笑反倒是叫住了她。
她不得不停下来。
景钰笑穿着一条九分袖的宝蓝色的连衣裙,看上去质感相当地好,更是衬出她春风得意来。
“近来还好吗?”
往日景钰笑大闹病房的情景再度清晰地涌上心头,她僵硬地笑了笑算是对景钰笑的问题作了回应。
站在景钰笑身边的程天泽脸孔板得一丝表情也没有,他抿着嘴不说话。
“我们两人打算订婚了。到时候你会跟我大哥一起来吧。”景钰笑将手臂更深入地掺进他的臂弯里,对着他盈盈一笑。
“订婚?”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惊愕向她袭来,她目不转睛地睄了睄景牧荫。GARY说过程天泽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景钰笑,如今这两个人突然之间竟然要订婚了。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程天泽终于出声了:“对,我跟她要订婚了。禹俏,我终于想通了,你是不是也该为我而高兴呢。”
她半带惊讶地随声附和道:“那真是恭喜你们了。”她觉得自己说话的神态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禹俏,你一定要来参加哦。”景钰笑的态度与她当初在医院里的时候截然不同。随之他们两人依偎着进入了程天泽的家中。
为什么程天泽会突然之间接受了景钰笑,难道是在她地方受了刺激吗?可是刚才看程天泽的态度,发现他提起订婚的时候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少插手管他们的事,于是打开了门。她来到阳台洗衣服,看到对面的程天泽跟景钰笑正在阳台上喝红酒。程天泽的阳台上安了一个摇椅,还放着一张小圆桌,而程天泽就坐在那摇椅上,景钰笑则靠在圆桌上对着他笑。
景钰笑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程天泽那严肃的脸突然就松弛了下来,微牵起嘴角。
两个人虽然一个看起来冷,一个看起来热,站在一起倒也和谐。
这时她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一瞧,原来是景牧荫打来的。在电话里他告诉她,这几天因为景德的病情,所以他想把多多寄养在她这里。她一听忙不迭地就同意了。
在一面等待景牧荫把多多送来的时,一面又抓紧时间洗衣服,很快的,她的衣服洗好了,而对面程天泽的阳台上景钰笑的双手正勾着他的脖子。
她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听到门铃响,便跑出去开门。
“妈妈。”多多穿了一件蓬蓬的公主裙,头上系着白色蝴蝶的发带,脚上穿了一双漆皮小白鞋。
现在她终于能够自如地接受多多喊自己妈了。她也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对不起,这几天要辛苦你了。”景牧荫一脸歉意地说道。景德上次被痰卡住了喉咙,差点就窒息了,幸好被抢救过来了。这几天他会暂时留在景德身边照顾他,所以多多日常用品以及衣物他都收拾了一下,也带了过来。
她从景牧荫的手上接过那个袋子。这时从阳台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机器被卡住了一样。
正当他疑惑不解地盯着自己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阳台上的洗衣机好像坏了,我去看看。”
景牧荫也跟着她来到了阳台,她看着这只摇晃不定并发出可怕噪音的洗衣机,有点惋惜地说:“看起来还是很新啊。”
“咦,这是怎么了?”背后传他轻声的嘀咕声。
她以为他是在说自己的洗衣机,接过话茬说道:“好像就这几天才出问题了……”
他却发出低低地咕哝声:“天呐,我看到了什么。你告诉我,钰笑是不是跟程天泽在一起了?”
她吃了一惊,看到他的手指指着对面阳台上。景钰笑不知何时已经与程天泽同坐在那张摇椅上,而更令人跌破眼镜的是……景钰笑竟然坐在他的腿上。
“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样……”她伸出牙齿咬了一下嘴唇嗫嚅道。
景牧荫露出一种疑惑不解的眼光望着她,又移向了对面阳台上的两个人。景钰笑已经站起身来,然而她的一只手却还牵着程天泽,两人似乎想进房里去。
她看到景牧荫愀然变色,表现得很惊讶。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突然把头扭向她问道。
“我……”她摁下了那轰隆乱响的洗衣机,骤然地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景钰笑告诉我,她要跟程天泽订婚。”
“订婚?”景牧荫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那丝错愕,重复了她的话之后,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真的这么说?”
她小心翼翼地窥探了下他的脸色,才点了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程天泽这小子向来不是对钰笑很不屑吗?现在又怎么跟她好了。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瞳孔里布满了阴霾,看到程天泽与景钰笑入了房,而且程天泽顺手还把窗帘给拉上了。
“不行,我得走过去跟他们谈谈!”景牧荫眼睛里生起了两团火焰,他攥紧了拳头说道。
她生怕他冲动惹事,奋不顾身地挡在门口对他说:“你过去干什么。”
“不能让那小子占我妹妹的便宜!”他忿忿地说道。
她紧抿着的反咬合的下唇,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隔了一会儿再说:“你这样过去,除了会惹得景钰笑的反感,还能有什么收获。不如静下心来,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吧。”
“那现在就这么饶了那小子吗?”他的声音失去了一向的从容,变得急迫而恼怒。他的眼白了牵了少许的红血丝,看起来焦躁不安。
“你不要把程天泽想得这么坏。”她细声细气地说道,“他不是个坏人。”
“怎么你还要偏袒他呢。”他气得浑身打战,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那个程天泽当初不仅想染指她,如今又想勾引他妹妹。这样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看着他忧愤填膺的模样,不禁柔声说道:“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再说景钰笑本来就暗恋他很多年了,现在如愿以偿,难道这样不好吗?”
“可是那样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我妹妹。”他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否的样子。“他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你太过份了。怎么能随便乱给人扣帽子呢。”禹俏突然有点生气地说道。虽然上次程天泽冒充秦俊宁一事弄得两人闹得很不愉快,但是她相信程天泽的本质是不坏的,而且元绵常说起他的时候,他为自己做过很多事,包括替自己的母亲打官司,还有照顾多多,接送多多上下学。这些事虽然她已经不记的了,但是她都相信这些事确实存在过的。
“怎么?你也赞成他跟钰笑在一起拍拖是吗?为什么连你都站在他那一边?”他有一种深深的愤怒和近乎绝望的情绪。“你不觉得他们两人突然恋爱是一种很奇怪的事吗?”
她听了他的话,心里生起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好像依稀地想起曾经他们两人也这样争执过。她盯着他的眼,浮现出他们以往吵架的片段。
他发现她紧紧地盯着自己,这种眼神很怪异,才惊觉自己失态了。他不该把怒气迁怒到禹俏的身上,于是正了正脸色说道:“对不起,禹俏,我不该说这种话。不过我总觉得程天泽这个人有问题。”
禹俏只是瞅了他一眼,便返回到客厅里去了。
多多伏在桌子上画画。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急促的气息,走过去,强装笑颜:“多多,你在画什么?”
“画爸爸妈妈。”多多仰起头,与她一模一样的乌黑大眼睛里闪烁着光采。“还有多多。”
她看到多多在白纸上画的三个人,手拉着手,多多站在中间。三个人都被画了一张大嘴巴,咧得大大的。多多还加了一个微笑的太阳与同样笑眯眯的白云。
“妈妈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家?”多多两颊上泛出一层浅浅的红晕。
“今天晚上还有以后的几天,多多都会跟妈妈住在一起。”她将画纸放回到原位。
多多的手中握着一根紫颜色的蜡笔,煞有其事地问她:“那爸爸呢?是不是也一起住。”
“爸爸要照顾爷爷。”她轻声地说了一句,心直往下沉。
多多哦了一声抓着那根蜡笔往画纸上的她穿着的裙子里涂上了紫色,小嘴咕噜着,“爸爸说妈妈最喜欢紫色了,我要让妈妈穿紫裙子。”
她脸上的肌肉骤然地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