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失去的心
奚颜2017-05-07 02:053,206

  禹俏从床底下拖出个大行李箱,那是秦俊宁生前最喜爱的箱子,她把所有关于秦俊宁的东西都收在这个箱子里。他迎上前帮着她把这只大箱子提到了桌子上,她熟悉地解开锁,从里面找出一张秦俊宁生前的生活照给他看。

  “你看你们是不是长得很像?”她指了指上面的秦俊宁头像说道。

  他把照片接在手上,瞳孔越放越大,目不转睛地盯着相片上的人说道:“真的长得很像,如果我的发型跟他一样的话,那么就是另一个他了。”

  看着他笑嘻嘻的表情,一缕淡淡的忧伤在她的脸上泛起:“他去世都这么多年了。”

  “你爱他吗?”程天泽将相片还给她,乌黑的眼珠子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她在他凝视的眼神中,突然有些犹豫了:“不提以前的事了。”

  他微微地抽了抽嘴角,从那只箱子里拿出一只奖杯:“秦俊宁同学荣获校游泳比赛冠军。”他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念出奖杯上的字。

  “他游泳不错。”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的游泳也是他教我的。”

  程天泽的手指划过那刻在奖杯上的字,嘴唇翕动。

  “刚才你跟景牧荫谈得怎么样了?”他将手中的奖杯放回到那只行李箱里,又帮着她把那只行李箱收进了床底下。

  她的眼前毫无预兆地浮现出景牧荫的样子,小巧白皙的面容显得异常的踌躇。

  “我们不可能的。”

  这句话使他一怔。他带着略显困惑的表情说道:“你还爱着他吧。”

  她听了他的话,惊诧地仰起脸来,哧地笑了起来:“你今天很反常,为什么总问我爱不爱的问题。”

  他抿着嘴微微一笑:“因为我想知道秦俊宁跟景牧荫在你心中的地位。”见她充满惊异和不解的脸色,他惶乱地说道:“对不起,我这个人太多事了。你也可以不回答的。”

  她那黑色的眼睛笔直地注视在他的脸上,秦俊宁的死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遗憾,可是景牧荫却是她心中的一个伤疤。景牧荫是她的初恋情人,而秦俊宁只是她用来忘掉景牧荫的恋人。也许这么说对秦俊宁并不公平,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秦俊宁对她的好,她会永远把他记在心里。可是景牧荫呢,他是那样让她刻骨铭心地记住了他。但是他们却不能够在一起。

  “我要跟封漫妮订婚了。”他如是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流露出来的那种表情,让她感到万箭攒心。他说过他要多多的抚养权,他要跟封漫妮还有多多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一种坠入绝望深渊的心情紧紧地攫住了她。耳边依稀响起程天泽的话音:“禹俏,你怎么了。”

  “没事。”她勉力地定了定神,端正的额头也显得有点儿苍白,“我想该带多多去医院检查下了。”

  “那好,我先走了。”他有点落寞地说道。

  她将程天泽送到门口,看到他转身进入自己的家门,才将大门关上了。

  “妈妈,你看。”

  听到一声童稚的声音,她蓦然回头,看到多多穿着景牧荫为她买的那条长及拖地的公主裙,头上还带着小皇冠,于是她浅浅地笑了笑:“多多,我们要去医院换纱布,不可以穿这条裙子去!”

  “叔叔买的!”多多牵着长长的裙裾,有点不乐意地叫道。

  听到景牧荫,她的心不由得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以后不许再穿这条裙子了。”

  “不要!”多多的声音高亢了起来。

  她唬起脸说道:“多多,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态度跟妈妈说话的。你是跟谁学的。怎么变得这么坏呀。”

  多多看到她板起了脸,不由得声音小了许多,脸上也带着怯意:“妈妈,我喜欢叔叔送的裙子。”

  “妈妈一模一样地帮你去买一条,好不好?”她搂过多多,伸手去摘多多头上的小皇冠。既然景牧荫说要订婚了,那么从此之后她要把这个人从她的心中剔除,虽然很困难,但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在家里她不想见到有关景牧荫的东西。

  “不要!”多多的眼中泛起了雾光,那张小脸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喜欢叔叔。”

  “不许再提到叔叔!”她不容分说将多多头上的小皇冠除掉,再脱去多多身上的公主裙,替女儿换了一套她买的裙子。“好了,以后叔叔不会再来看我们了。”

  多多的睫毛上挂着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叔叔说他会常常来看多多的。”

  女儿一哭,她的心就更乱了。

  “什么叔叔?我告诉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是你爸爸。你爸爸现在她不要我们了,她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还想着他干什么。”说着,她越想越气,将怀里景牧荫买给多多的裙子,以及皇冠,又径自地冲入卧室,把他所买的玩具衣裙一股脑儿地抱着来到多多的面前,统统地丢在地上。

  “妈妈,那是我的!”多多泪流如注地大叫着,“那是叔叔买的。”

  她将女儿推开,发了痫地用脚乱踩着那些衣物玩具,嘴里乱七八糟地喊道:“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想那个人。这些东西都是那个人买的,我们不要!”

  “妈妈……”多多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泣不成声地说道,“妈妈,不要……妈妈……”

  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又看到女儿赤脚地踩在地上,她终于平静了下来,忙替女儿套上袜子。

  “多多,以后你要买什么,妈妈都会买给你。我们不要这个人送的东西。”说完,她带着女儿去浴室洗了洗脸,又哄了多多半天,多多睡着了。

  她回到客厅看到一地景牧荫送给女儿的东西,已经被她踩得不成样子。但是从那堆东西里她发现了一顶粉红色的帽子。那是他去游乐场时买给自己的。她记的那天他也买了同个款式的帽子。往日温馨的片段还留在脑海里,可是那个男人却已经离她们两母女很遥远了。

  她找出一个塑料袋子将这堆东西收了起来,原想丢到垃圾房里,想了想,又怕女儿闹,就胡乱地塞进柜子里。她走回房间,发现女儿不时地咳嗽起来,小脸咳得通红。

  “多多,你怎么了。”她发觉女儿的不对劲,摇了摇多多。

  “妈妈……好难受。”多多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她知道女儿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是夏秋季节交换的时候,也是这种病发作最频繁的时候,一定是刚才女儿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上受凉了。她急急替女儿穿上衣服,连自己的衣服也来不及换,便拿了钱包跟钥匙出门了。

  刚走到门口,又遇到了方太太。

  “景太太,我刚才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方太太拦住她说道。

  “对不起,方太太,我女儿生病了,下次我们再说吧。”她已经没有时间跟方太太闲聊了,紧紧地抱着生病的孩子冲向了电梯。

  她将女儿送进了公立医院,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她们看医生。

  挂号,排队,付费,拿药,做雾化,挂盐水……这一系列的程序过后,多多终于不再发出那令人揪心的喘气声,她安安静静地蜷缩在禹俏的怀里,小手上吊着盐水。

  每一次发病,都要遭受这样的罪。她抱着女儿,脸颊贴着女儿柔软的头发,眼眶湿润了。如果她能够替女儿遭受这一切的痛苦那该有多好呢。

  掺杂着抗生素的液体进入女儿稚嫩的血管内,那一滴一滴的药像是无休止地往下流……她阖上眼皮,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虚脱感觉。想起多年前的一天,她半夜急性肠炎发作,痛得死去活来。深夜才下班的他回来看到她咬紧牙关,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慌里慌张地把她送到医院看急诊。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睁眼看他,头倚着椅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那一阵一阵的疼痛令她抽气,当护士把吊针戳入她手背上的血管时,她不由得咬紧了嘴唇。而他就站在一旁紧紧地揽着她。那个时候有他在自己身边总是觉得很安全,觉得被一种暖暖的东西包围住一样。如今只有她自己搂着女儿,用她自己的力量给女儿温暖。她睁开眼睛看到多多那苍白的脸色,嘴唇的颜色也变得淡淡的。她从包里翻出一条围巾来裹在多多的身上。多多是她唯一的寄托,而他却告诉自己,他要把多多的抚养权拿回去。不可以,他不能这样做。想到这里,她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按下了他的手机号码。

  手机响了很久才接通了。他那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女儿病了,你可不可不要再争取她的抚养权。”她几近哀求的说道,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你别再耍这种把戏来骗我了。”他恨恨地说道。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他在话筒那端咬牙切齿地说着。随后他把电话掐断了。

  那令人不安而又绝望的嘟嘟声化作无数条小蛇咬啮着她的心。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七章 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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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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