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古怪的老头子,要不是皇叔翁教了我法子,那个老头子指不定要把我扔在那几天呢。”刘璃摸了摸下巴,“师父,您觉得淮南王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瞧着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文人风骨,说起话来倒也和和气气。”
苏止眯了眯眼,笑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而已。”
刘璃抿唇一笑,看来淮南王的心事已经成了司马昭之心,刘璃倒是很奇怪,当年以雷霆手段收拾了田窦两家的武帝为何对淮南王如此宽厚?就仅仅是因为他是高祖嫡孙?
“看来我们九仙山的入室弟子是不看好淮南王咯?”刘璃道,“但是,师祖与皇叔翁走得这么近,就不怕——”
苏止自然知道刘璃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不会的,二人以诗书相交,平日也从不问政事,否则陛下哪里会放心?”
“师父,你怎么不问师祖都跟我说了什么啊?”刘璃没话找话说了半晌,泄气道。
苏止无奈地揉了揉刘璃的额发:“还以为你长大了,原来还是个孩子啊,”又道,“师尊既未曾叫你传话,便是有话要亲自与我说,你今天来,其实是想问为师那日刺杀之人的身份的吧?”
刘璃嘻嘻一笑,抱住苏止的胳膊晃了晃:“师父真聪明。”
苏止摇头,有些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了刘璃的袖子:“你做完鱼,净手了么?”
刘璃立刻藏起两只手,挤在苏止身边,扑闪着大眼睛。
苏止叹口气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九仙山的一桩密宗,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知道,很多年以前,远在师尊定居九仙山之前,师尊原本有一个同门师弟,不知因为何事与师尊分道扬镳另成一派,称九曜门,在天下声名并不显赫,却专攻一些行刺探秘之事,师尊从不提起,也无人去问,天下人敬仰与师父圣名,尊称其为黄山真人,也只有九曜门众人,才会刻意称我们是九仙山的入室弟子。”
“所以,这几次的刺杀都是九曜门所为?他们是受雇于人?”刘璃恍然道。
“也许吧,但你在九仙山倒是很安全,九曜门也有禁令,终生不入九仙山。”
刘璃心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同门师兄弟反目成仇,还能令出身黄老之学的师弟走上江湖刺客的道路,甚至敢与皇家作对?
正想问的更仔细一些,阿南师兄便在觉茗堂外恭敬道:“师叔,师祖在九重阁等您。”
苏止闻言淡声道:“知道了,阿南,送璃儿回去。”
阿南应了声,便垂首立于门外,苏止净面更衣收拾妥当后,交待了刘璃几句,这才向九重阁而去。
刘璃跟在阿南身后,困得一个哈欠接着一个,阿南神色有些无奈,只好刻意放缓了脚步,以防这个小丫头打着哈欠绊倒在山路上。
“师兄,你说织梦神君的真名唤作玉婉清,那怎么还收了个徒弟叫玉清清啊?就差一个字不会犯了名讳吗?”刘璃问道。
阿南似乎也疑惑了一下,摸了摸脑袋道:“你不说我倒也没注意,师姐比我来得早,我还真不清楚名讳一事,兴许师姐原本就叫这个名字,师父是洒脱之人,也不受这些俗礼拘束,没有再改也未尝不知。”
“是吗?”刘璃微微蹙了蹙眉,原本就叫这个名字?还都姓玉?玉这个姓可并不常见啊?玉玲珑和玉婉清是嫡亲姐妹,那么这个玉清清是否也与她们同宗呢?刘璃觉得九仙山越发神秘起来,这个天下景仰的名门正派之后,似乎掩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山上可有一个叫木白的人?他经常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袍,像只妖孽的大红狐狸?”刘璃试探着问道。
“哦,你说木白公子?那是师叔的朋友,他一直想拜师祖为师,每次上山都闹得鸡飞狗跳,师祖烦的不行,只好他一上山就闭关了。”阿南想起来那个木白公子一脸妖孽样,闹得终年寂静的九仙山鸡犬不宁的样子就好笑。
“我师父的朋友?”刘璃睁大了眼睛,那个什么木白公子,还真的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搭救自己的?那么师父知道吗?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否则早就救回自己了,“那个木白公子是什么来头啊?”
阿南这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又看了看刘璃道,“但我觉得,他似乎不是咱们汉朝人。”
刘璃眨了眨眼,想起那人琥珀色的眸子,和深邃的眼眶,的确有一丝异域风情。
“他第一次来山上,是十一年前,那时候我还没被师父收为弟子,是清清师姐同我说的,木白公子一开始连汉话都说不流利,口音怪怪的,倒不似我后来见到的这般口舌伶俐。”
刘璃暗自想,难不成这个木白还是个外国人?这还奇了,九仙山果然藏龙卧虎,十一年前,张骞还未凿通西域,就已经有外国人了?十一年前?刘璃一惊,不正是自己出生那年,也是——玉玲珑去世那年?
在进入梦想前,刘璃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这十一年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存活于这个世界,那么,是不是只有恢复记忆,才能解开那些谜题?
一连三日,刘璃都没有再见到师祖和师父,只听阿南师兄说,二人密谈后便进了藏书阁再没有出来。
“师兄,长安有什么消息吗?”刘璃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小脚,欢快地踩着溪水,冰凉的溪水汩汩流过山涧,拂过脚背,煞是清凉。
阿南只看了一眼便背过身去,耳根隐隐有了红色,刘璃好笑,怎么感觉自己在调戏小正太?
“师妹是指什么消息?”
“哎呀,”刘璃用脚轻轻拍起水花,“当然是宫里的事啦!我父皇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嗯,还有霍去病的伤如何了?”
阿南顿了顿,才道:“我们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陛下还在追查刺客,另一方面开始筹备对匈作战了。”
“要打仗了?”刘璃惊道,“什么时候?”
阿南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目前粮草还在筹备中,怎么着也到明年了,对了,师妹你说的那个霍去病,可是皇后和卫将军的外甥?”
刘璃连忙点头,有些紧张地盯着阿南,算起来,真的很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
“在你们来之前,宫里已经有人快马加鞭来向师祖求灵芝草,这株灵芝草还是十年前师祖自塞外极寒之域所得,就是放眼整个大汉也仅此一株,师祖却随手便赠了,我送客人时才隐约听到一句是给什么皇后娘娘的外甥求的。”
“灵芝?”刘璃心中一紧,“师兄,他是不是伤的很重啊?”
阿南偏头想了想:“按理说,灵芝对伤口恢复是没有太大效果的,灵芝静心安神,护肝和体,估计是受伤后连日颠簸大伤了元气,才需要灵芝,目前没有别的消息传来,师妹你放心就是。”
连日颠簸——是为了找自己吗?刘璃想起那日少年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说:“阿璃,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倒下的身影仿若玉山倾塌,这样严重的伤,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刘璃垂下眸去:“傻瓜。”
“师妹和,和他很熟吗?”阿南看着那张瞬间黯淡的小脸,不由得问道。
很熟吗?是何时雪后梅林,你我初遇。
“虽然咱们有几面之缘,你也帮过我的宫女,但是——我们很熟吗?”
“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倒是我唐突了。”
少年明亮的笑容像最耀眼夺目的太阳,声音清冽得恍如那似有似无的照水梅香,霍去病,我们是不是早已相识,可我却将你忘记?霍去病,我突然,有点期待了呢,期待那个恢复记忆的自己,期待在那五年中的我们。
刘璃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提溜着腾空而起,对上的是苏止略带怒气的眸子:“春日水寒,谁许你这样玩的?”
“师父。”刘璃怯怯地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讨好。
苏止一掀袍角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却没有放开刘璃,捡了一旁的鞋袜,就这样要替她穿。
刘璃脸一红,伸手要夺过鞋袜,嗫嚅道:“师父,璃儿自己穿就好。”却被苏止一记清冷的目光看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言声。
苏止修长白皙的双手很快替刘璃穿好了鞋袜,刘璃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这位要不是自己的师父,都可以YY出一本温柔霸道总裁的小说了好嘛!
当刘璃被苏止抱着朝九重阁走去时,暗暗想,说起来,苏止今年也不过是弱冠之年,青年才俊,公子如玉,啧,也不知日后谁家女子有这个拯救了大汉朝的好运成为自己的师娘。
阿南一动不敢动,直到苏止抱着刘璃彻底消失在视线,才长舒了一口气,要说这九仙山上他最怕谁,绝对不是高山仰止的师祖,也不是自家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更不会是远在长安的师姐,而是这位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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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来来来,有没有人承包我们苏止苏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