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响起,一匹黝黑发亮的骏马停在眼前,刘璃顺着伞沿抬头望去,少年灿烂的笑着,像是这阴霾春日的暖阳,刘璃蓦然觉得心安,一种暖意逐渐涌上心头,她第一次没有去追究这股情绪的来源,只是回望着那人,静静地笑了,像是春日梨花,漫山遍野,一片芳菲。
霍去病开口道:“雨都停了,整条街上就你一人撑着伞啊?”
刘璃这才看向四周,果然见稀少的行人也都收起了伞,随手收了伞却嘴硬道:“我遮太阳不行啊!”
霍去病弯了弯嘴角,忽然冲刘璃伸出手。
刘璃挑眉看他。
霍去病道:“带你去个地方,没准,还能再送送你表姐呢?”
刘璃扔了伞,知道紫苏银翘她们就在身后,将手递给了一身墨色锦衣的霍去病,霍去病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唇角的笑意越发明亮,轻轻一拉,刘璃整个人便腾空坐在马背上。
刘璃第一次骑马,身形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加上身后的照水梅香夹杂着雨后湿润的气息逐渐包围着她,刘璃越发僵直。
大黑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霍去病轻笑:“追风,你可不能对她不耐烦,不然改日我将逐月送了她,她一个不高兴,你们就别想见面了。”
大黑马立刻老实起来,温顺地回头蹭了蹭刘璃的腿,刘璃感受到马呼出的热气,吓得直往后躲,这一躲便撞进了某人的怀中。
刘璃吓得不轻,立刻往前挪,霍去病却一手迅速地揽住了她的腰,笑声飞扬:“哈哈,追风,今日记你一功!走!”
追风得了主人的夸赞,自然更加不遗余力地表现起来,四蹄飞展,快如闪电。
刘璃来不及骂霍去病,吓得直往他怀里缩,连紫苏和银翘的惊呼都来不及反应,凉风刮在脸上,逐渐凛冽起来。
她闭着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抱住了那条揽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却骂着这人太可恶了,一个招呼都不打!
突然,风似乎小了一点,刘璃睁眼去看,原来霍去病将袖子遮在了前边替她挡风,刘璃想着这人也没有那么可恶。
只能隐约见到霍去病似乎在路过城门的那刻出示了一个令牌,便马不停蹄地一跃而过,追风似乎打定了注意要好好表现一番,一路上速度不减,刘璃腹诽着,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
马速逐渐缓下来,刘璃这才敢睁眼,却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城外一处山丘上,远处立着一座亭子。
霍去病跳下马,动作飞扬敏捷,便转头冲她伸出手:“下来吧。”
刘璃哼了一声不作理会。
霍去病笑了笑,伸手去摸追风的脑袋,眨了眨眼道:“这可怎么办,我们好像惹她生气了。”
追风神色无辜,意思是不关我的事啊,我可是卖力讨好她了。
“要不,我将逐月送给她?”
追风立刻不乐意,来回踏了两步,吓得刘璃尖叫,又不知道该抓哪,残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抓鬃毛,否则自己这副小身子骨只怕会被踩成几节。
千钧一发之际,刘璃在空中乱挥的手忽然抓住了什么,她不假思索地抱紧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救命稻草”忽然用力,刘璃整个人从马上栽下来,稳稳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梅香的怀抱。
刘璃身子发软,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蓦地发狠推开那个怀抱,恼道:“霍去病你故意的!”
霍去病被推得趔趄,神色无辜:“这不怪我啊,你自己没坐稳,我可是救了你啊!”看着刘璃气恼的小脸只好一脸不舍道:“要不,我把逐月送给你赔罪?”
追风嘶鸣一声,不安地刨着土。
刘璃心有余悸地想躲开,却发现她要躲开只能离霍去病更近,虽然生气,还是小命重要,便朝霍去病迈了一小步,恶狠狠道:“你明知我不会骑马,还故意吓我!”又想起那句话不由问道:“逐月又是谁?”
“追风逐月啊!一匹小母马,甚是温顺,我一直想留给你的。”
刘璃脸色依旧难看:“我又不会骑马。”
霍去病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不会骑马我教你啊。”
“我才不要学!尤其是不要跟你学!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刘璃坚定地说。
霍去病挑了挑眉,神情似有遗憾,自顾自道:“哎?那可惜了,我还想带某些人去校场看看羽林男儿的风姿,舅舅身边有一个赵将军,原先是匈奴人,烤羊烤的可好吃了,肉质鲜美,外焦里嫩,啧啧,哎,某些人看来日后只能圈在宫里学医术了。”
刘璃听见烤羊两个字神色微动,内心一番挣扎,终于冷着脸道:“那你教我骑马,还去校场,父皇会同意吗?”
霍去病眼眸中闪过得逞的笑意,摸了摸下巴:“这个嘛,包在我身上了。”又冲依然小脸发黑的刘璃道:“走吧,郡主的婚车游城三圈,如今也该出城了,我们去前边的送君亭,看的更清楚。”
刘璃哼了一声,无视霍去病伸来的手,径自向前走去。
霍去病也不恼,收回手,立刻跟随上去:“等你去了校场,见了我那匹逐月定然喜欢,逐月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唯有眉间一抹红印。”
刘璃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朱砂痣,偏头疑惑地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会意,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才说,逐月是我一直留给你的嘛!”
追风跟在二人身后打了个响鼻,真是识人不清认主不明啊,主人你太腹黑了太腹黑了,为了讨好心上人,居然连我和逐月都能出卖,我们还是不是你最爱的马了!
刘璃仍然觉得腿有些发软,便几步走到亭子里,寻了石凳便想坐下来,却突然被一只手拦住:“等等。”
只见那人从追风的背囊里抽出一块类似于坐垫的东西,摆在了石凳上,神情似乎颇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可以坐了。”
刘璃脸色好些,好笑道:“你每日出门还背着坐垫?”这孩子不会有洁癖吧?
霍去病坐在刘璃对面,眨了眨眼,随口道:“你不能受凉,今日我想既然要带你出来,总得备着。”并没有什么自夸邀功的成分,平平淡淡好像叙述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刘璃发现,自己竟然感动了,或者说,自己一直感动着,只是内心刻意去忽略了。她低了低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这一瞬间的动容,她还没有想好。
霍去病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望了望远处,轻声道:“他们来了。”
刘璃抬头去看,被红绸包裹着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之后是各宫各府给芷蘅添的嫁妆,以及下人们乘坐的马车,周围是两队骑兵。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缓缓行驶在官道上的和亲队伍。
在马车路过送君亭时,车帘突然被人掀开,露出那张倾城红妆的海棠面。
刘璃清晰地看着芷蘅两行清泪落下,冲自己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
想起古今的送别诗,有“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的凄苦,有“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豪情,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寄托,也有“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萧瑟。
只是这一刻,相望刹那,便是沧海桑田。
马车彻底绝尘于远方的尽头,和亲的队伍正式踏上了前往淮南国的路途,山高水长,从此,到不了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地方是故乡。
无论是那远嫁的人儿,还是送别的少年少女,都不会知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们的命理从此交织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
霍去病偏头去看,那张小脸上又是满面冰凉,叹了口气,从刘璃袖中抽出帕子兀自轻轻擦拭着:“你怎么那么多眼泪。”
刘璃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就是多!你管我!”
霍去病好笑,转眼瞥见了那枚清透的玉牌,语气有些酸酸的:“程子睿对你倒是大方得很,倾城坊的势力遍布天下,这玉牌说给你就给你了。”
刘璃听出这话中的醋意,不由翻了翻眼睛:“瞎说什么呢!”又转而道,“你不是说这些日子都会在羽林营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霍去病闻言收了醋劲,微微倾身靠近她:“你不知道?”
刘璃对上那双清澈得能映出星辰的眸子,撇开眼去:“我怎么知道!”忽而站起身,看向霍去病:“还愣着干嘛,回城了。”
霍去病嘴角撩起一抹笑容,霎时春暖花开:“好。”
追风听见主人的召唤,立刻从不远处的山丘上跑了过来,打着响鼻。
刘璃看了看高大的黑马,心里还是发憷,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却恰好撞进霍去病怀中,还没来得及退出,便被去病拦腰抱起,刘璃惊叫一声,人已被稳稳放在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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