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发现了？”陆舟站在零号身后，看看电脑屏幕上光标所处的位置，又看看零号的表情，“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是条破舢板船，一不小心就有灭顶之灾。”
“外墙防火保温材料B1级，这原本不应该是问题。我们可以直接在接手后进行改造，全部换成符合要求的A级就行了。”零号拧眉，“但既然你说这是问题所在，所以是不让改？不能改？”
根据国内最新的《建筑设计防火规范》，2015之后修建的高度超过100米的住宅，或是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外墙防火保温材料都必须采用A级，而2015年之前建成的则要求更换为A级材料。但因为排查起来有困难，很多2015年之前建成的高层建筑并未按要求更换外墙。明月大厦就属于这一类。
而按照之前的策划案，明月大厦在改建后将变成超级写字楼。这意味着，将来，会有数以万计的人在这一栋大厦里办公，人员密集度可想而知。B1级外墙防火保温材料具有可燃性的特点，不出事还好，一旦发生火灾，那就可能造成无法想象的严重后果。前不久，造成80多人死亡的伦敦格伦费尔大楼火灾就是一个例子。
零号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陆舟说这是个破舢板船了，搞不好，她和陆舟做为项目负责人，是要坐牢的。
“不让改。”陆舟答得简明扼要。
“不让改？他们疯了吧？”一向冷静的零号也忍不住发了飙，“这是要死人的！为什么不让改？又为了预算？我去跟他们说，更换外墙用不了多少成本。”
零号愤然不已，像只随时随地要喷火的小火龙，因为气愤，脸颊上悄然浮起红晕。陆舟就静静看着她，慢慢就笑起来，眼晴里像落入了星河一般。
零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
他望着她，笑容如阳，语气温柔：“原来你发起火来是这么可爱。”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零号无语望天。
“那应该说什么？”
“说我们共同坐的这条破舢板船。”
“喔。”他笑意更盛，“jack和rose在泰坦尼克那样的巨轮上都要谈情说爱，我们现在在这小破船上，不是更应该抓紧时间……”
零号打断他：“陆舟，你是不是存心的！”
“对啊，我存心的。”他表情认真起来，“我存心想要让你跟我同一个战壕；我存心想要你跟我上同一条‘船’，哪怕是条破舢板；我存心想要你成为陆太太。”
“我可不想。”零号绝然否定。
“可你刚才明明问我，条件可不可以是成为陆太太。”冷酷霸道总裁设定的陆舟突然秒成人设，耍赖地说，“我现在答应你。可以，我允许你成为陆太太。我不管，你先问的，我答应了，你就不能反悔了。”
“所以，你是一心要拉我一起上‘船’，陪着你死咯？”零号嫌弃脸地看着陆舟，“你这是死也要拉上我啊。”
“没错。”他答得理直气壮，“死也要赖着你。”
“好吧。我认输。”零号举手投降。
陆舟懵了，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零号没道理答应得这么干脆啊。
果然，零号弯起眼，阴谋十足地问：“你刚才是不是说，只要我答应跟你同一战壕，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提的要求，什么都可以。”她眉眼弯弯，任谁都不忍心拒绝，陆舟点头，即便前面真的有个大坑在等着他，他也心甘情愿地往里踩。
“不许反悔？”零号狡黠地笑。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点头：“永不反悔。”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她说，“永远不要成为陆太太。”
“……”他就知道，上帝对他没有那么好。他缄口不言，反正在他心里，他没正面回应过她这个问题，到时候就可以耍赖不承认。
零号得逞地笑：“来吧，战友，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打胜这场仗。”
“我现在突然不想打赢这场战了。”陆舟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
“为什么？”
“打赢之后，你又要跟我‘分道扬镳’了。”陆舟像个小朋友一样赌气说，“反正你做什么，目的都是能离我远远的。还不如从一开始你就不跟我成为战友呢。为了分离的共同并肩战斗，我才不要。”
“那可不行。”零号不由分说，“这条船既然我已经上了，就没有再下去的道理。”
“为什么？”陆舟不明所以，“你不是一向喜欢跟我唱反调的吗？”
“第一，我和你同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如果将来出事，我也要承担法律责任，我没得选；第二，我是喜欢跟你唱反调，但是，我这人一向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是有底线的，并不是单纯为了唱反调而和你对着干……”
“还有第三吗？”陆舟唇角微翘，他一直认定她是个好姑娘，而她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浸淫商场多年，仍然一腔热血。
“有。”她眯眼看着他说，“第三，我很不喜欢你们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资本家。”放眼全球，高层建设因外墙防火保温材料不过关而引发重大火灾，吞噬无数生命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们竟然还敢、还能提出不让更换。
陆舟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说：“那让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对付那些讨厌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