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倾泄在青石板上,如在地上凝了一层薄霜,傅洛林和水津都陷入了沉默。零号放下酒杯,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儿,放心吧。这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你要真知道,就不会这么反常了。”傅洛林无语望天,“还有,你可别忘了,陆舟那可是水津也看不透他内心的人。”
零号笃定说:“陆舟这个人,我倒是不担心。”
自从她感觉到陆舟也许正是寻找自己人生的一个突破口后,这么多天以来,她都以旁观者的姿态观察着陆舟的一举一动。他虽然有时候做事有一点不择手段,但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如果她是陆舟,为了打败陆明谦她大概会用更激烈的手段吧。这样想来,陆舟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他甚至有些可怜。谁愿意被至亲背弃,谁又想和至亲反目成仇、兵戎相见?不过都是被逼到了绝境,愤然反击罢了。
而她真正担心的是,继续追寻下去,会不会跟陆舟走得越来越近?她和陆舟的结局会不会像无限循环里一样?
“我们不担心陆舟,我们担心的是你。”水津难得唠叨地说,“以前的零号,对付五个陆舟,我们都不会担心。可是,人类一旦染上‘恋爱’那种病毒,智商会直降到历史最低水平。所以,我们担心的是,如果将来你和陆舟陷入了爱情,那么后果就有点严重了。而且,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正在不断正升。”
零号愣了愣,笑得差点从石凳上滑下来:“你们……不是吧?我和陆舟?哈?你们竟然觉得我会和陆舟?开什么玩笑。”
她说完了,像是为了说服傅洛林和水津,又像是为了说服她自己一般,又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我是谁?我可是零号嗳。是人生交换局的主人,是活了快百年,看尽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世间险恶的零号,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要什么,我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人生。爱情?那是什么东西?我会为了它丢掉智商吗?陷入恋爱?绝对不可能,和陆舟就更加不可能。”她一直认定,陆舟绝对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更何况,陆舟现在正在追求江娜呢。
水津智者般说:“flag不要立太早,容易倒。”
零号还没反驳,傅洛林却已经举起手来,作势要打水津:“呸呸呸,乌鸦嘴。”
零号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在意水津那句话,因此,第二天早晨上班的路上,她甚至还想着,等到了公司要怎么从陆舟口中套出昨天他们父子兄弟吃饭的情形,再借机挖苦他一番。经过了一夜,她早已镇定下来。她已经说服自己,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所以现实里的陆舟也就没那么可怕了。那些闪现的画面也许是曾经的记忆,但记忆是记忆,现实是现实。即便曾经的她和陆舟之间确实有着情爱纠葛,现在她也有把握和现实里的陆舟划清界线。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呢?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零号就有点迫不及待,她恨不能马上飞到公司,一头扎进陆舟的办公室,然后提起他的衣领,逼问他:“老实交待,你到底跟我的人生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我梦里的少年陆舟?既然梦中的你知道梦中的我叫宋绾,那么这是不是表示你知道我过去的人生是怎样的?”
她在心里反复演练着,恨不能拿出她所知道的所有审讯的技巧来拷问陆舟。但是她知道,没有用。显然,现实里的陆舟对这一切也如她自己一般,全然不知。所以,她只能不动声色地接近陆舟,伺机行事。
而今天她给自己设定的首要任务是,打探一下陆舟是否熟悉“宋绾”这个名字。但有时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零号到达公司之后,没能第一时间冲去陆舟的办公室,因为,从电梯里出来时,她看见陆明谦正气势汹汹地走向陆舟的办公室,而陆舟则像个被老师冤枉了的小学生一样,满眼愤怒一脸隐忍地跟在陆明谦后面。陆舟浑身散发出来的“忍无可忍”的气场,怎么看怎么像“世纪大战”一触即发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