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听说你在加班，我买了饭给你。”江娜偏头看着仍然保持着环抱姿势的两人，笑得再自然不过，“阿舟，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倒是零号内心里生出奇异的尴尬来，这场景太像是正室捉奸，她暗自用高跟鞋细细的跟狠狠踩陆舟的脚，迫他松开她。但偏偏陆舟像是并不明了眼前的状况一样，再次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才慢慢不舍地松开。
零号得了自由，正想着要如何解释眼前的“误会”。江娜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径直走进了办公室。她将手里提着的外卖放在零号的办公室上，目光扫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针灸工具上，眸光闪一闪，转过头来，笑眯眯抢先对零号说：“阿舟的手艺不错吧？之前我刚知道他会针灸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确实令人意外。”零号不打算再解释，既然当事人都不追问，主动解释便会显得心虚了，“你来得正好，陆副总还没吃饭，我这就下班回家了……”
零号知道，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欣然接受江娜的外卖，并邀请她和陆舟一起享用，这才是解除“误会”最好的方法。但是，零号隐约觉得江娜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刚刚太过淡定，并不像是个初入职场的小姑娘该有的表现，再加上上次她在日料店的那番言论，零号权衡利弊，决定走人。她不想留下来看江娜表演，或是配合她表演。
“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加班了？”江娜一手捂住嘴，表情十分夸张地看看零号，又看看陆舟，“我、我现在就走……”
“不必。”零号阻止她，并用眼神示意一旁陆舟说话，谁知道陆舟竟迎着她的目光，挑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零号便有些气恼，他这是存心要她陷入尴尬的境地，那就不要怪她一会儿做出什么令他瞠目结舌的事了。
但还没等零号有所行动，江娜便抢先做出了令零号暗自惊异的事来。她两步走到陆舟面前，踮起脚，用红火的唇在陆舟的左脸颊上留下了一枚清晰的唇印。
“那，阿舟，我先回去，等你电话。”江娜踩着高跟鞋快速走出去，在零号略微惊异的目光里，微笑着回头对她摆手说，“零号，明天见咯。”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间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空气里有种难言的胶着感，陆舟挖空心思地想要打破这令人烦闷的沉默，却一时不知道如何转移话题，江娜刚刚的行为，他不是不震惊的。他想要跟零号解释，其实江娜跟他还远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大概是连四岁小孩也不会信吧。
“MAC lady bug，挺好看的。”最终却是零号先打破了沉默，她从包里找出湿纸币，递给陆舟。
陆舟接了湿纸币，有些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笨拙地说：“lady bug？我只知道macbook pro出了一款粉色机型，你喜欢吗？我买给你。”
他话说出了口，又觉得懊恼，他心知零号是绝不会接受他的礼物的，连忙又说：“公司高层配置的电脑也该换一换了，我明天就通知采购负责人，大家都换成macbook pro吧。”
零号歪着头，看着他笨拙讨好她的样子，忍俊不禁，果然直男和女人的思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不是MAC笔记本电脑。我说的是MAC口红的色号，lady bug。”零号指指自己的左脸，揶揄他，“这个色号吧，好看是好看，不过难道你打算带着它去招摇过市吗？”
陆舟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机拿出来，就着手机屏幕他看见左脸颊上那个醒目的唇印，用湿纸币一边擦着，一边就皱了眉：“喂，我说，你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
“那我该是什么反应？”零号见他将那个唇印越晕染得越来越大，活像个要去少年宫表演节目的小学生画了红彤彤的腮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陆舟的眉头就越蹙越深：“你不是应该吃醋的吗？”
“我只会觉得麻烦。拜托你们以后好好恩爱，不要再出什么妖蛾子，祸及他人。”零号额角隐隐作痛，这人从江娜出现那一刻起，就一副“不作为”的态度，竟然只是为了看她有什么反应？
“可是，前不久你还极力反应江娜和我在一起呢。”
“因为后来我有了新的发现。你选择江娜自然有你的原因，而江娜是真的喜欢你。你和她，求仁得仁，最好不过了。”
“你就不问问，我是不是也爱她吗？”
“需要吗？”她自问自答，“不需要。因为在你作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然舍弃了‘爱’这个选项。在你心里，有远比‘爱’更重要的东西。”
陆舟愣在原地，像是长年累月隐藏在永夜般阴暗里的心，突然被一丝刺目的阳光照了个通透，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有人轻易就看透他的心，他更害怕那些他极力掩饰不肯轻易承认的，对她的情愫。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暗潮汹涌，等他再回神，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
第二天一早，零号刚进办公室就发现了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盒，拆开来发现是一整套的MAC子弹头口红。她当然知道是谁送的，便随手就将它给了叶美丽，要她分发给女职员们，还特别嘱咐，一定要传达到，这是陆副总给的福利。
零号刚刚处理完“碍眼”的礼物，就接到来自永胜投资的通知，要她接下来的几天里，出外勤去拜访几位重要的客户，理由竟是这几位客户指名要她接洽业务。而她早在加入腾跃公司，接手离园项目时，已对之前的工作做了详细的交接，时间又隔了这么久，却突然有客户指名要她负责洽商，动机实在令人疑心。
更巧的是，这次的外勤任务刚好安排在她试图解决明月大厦问题的时间段里，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陆明谦或是陆胜一的手笔。但是，她又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安排，毕竟现在她仍然算是永胜投资的人。
零号没有将这件事告之陆舟，她有信心在处理好客户的事后，再腾出时间来研究明月大厦的问题。哪知道接下来的两天里，她接洽的客户出人意料得难缠。
因此，每当陆舟微信追问她“在哪里，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的回答不是“在见客户”，就是“在去见客户的路上”。
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回答颇有些“临阵倒戈”嫌疑，陆舟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在电话里对她说：“那你见完客户后就直接回家好好休息，不要再来公司了。明月大厦的事就交给我吧，放心吧。”
他要她放心，零号却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尤其在她悄悄向叶美丽寻问后，得到的答案是“陆副总这几天都没有在公司加班”时，她就更加不放心了。
于是，她在董事会召开前，狠灌了几大杯傅洛林煮的拿铁，熬了个通宵，终于赶出来个还算是满意的方案，只等着在董事会上大展身手，顺便让陆舟心服口服。
然而，第二天，清晨八点不到，她便被叶美丽驱车送往机场，永胜投资要她即刻赶往B城。有一位中东来的客户会在B城停留6小时，而她需要去敲定一份很重要的合同。
因为通宵的缘故，加上先前兵荒马乱地收拾行李，以及后来叶美丽一路在她旁边咋咋呼呼，零号有些反应迟钝，直到临上飞机，她才想起来，因为这趟突如其来的临时出差安排，她将会缺席董事会，而陆舟将会陷入孤军备战的困局。
好在她的手机里有方案的备份，她想都没想立刻将它发往陆舟的邮箱，在关机前给陆舟发了一条微信：“陆舟，如果你放弃战斗，我会鄙视你的。”
而与此同时，陆舟和江娜正坐在陆舟公寓楼下的咖啡馆里，心思各异地喝着咖啡。
陆舟抬头看着江娜，状似无意般谈起：“零号这几天都在出外勤。”
“嗯。”
“听说，她今天还被临时派了出差。”陆舟细长的眼微微眯起来，目光渐渐森冷，像是危险又锋利的刀。
江娜迎着他的目光，红唇微启，轻轻吐出几个字：“没错，是我让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