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窥人内心的水津当然不会说错，傅洛林的眉头就皱了皱，开始有点担心今天的甜点会不合零号的胃口：“那一会儿，我们两尽量想办法让她开心一点。”
“是你，不是我们。我的休眠时间到了。”
“喂，喂，我可没听说过水晶还要休眠的。”
“那你现在听过了。”水晶球亮了亮，彻底暗下去。
“关键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十几年的情谊呢？都喂了狗。”傅洛林小声嘀咕，零号脚上的尖头红色高跟鞋已经跨了进来。
不等傅洛林开口，她抢先说：“不要甜点，要一杯咖啡。”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嗯哼。”零号坐在餐桌旁侧头看着傅洛林，那副表情分明在说，那又怎么样？
“好吧，香草咖啡，只许喝半杯。”傅洛林知道但凡是零号想做的，谁也挡不住。
她随口就答应：“好，半杯。”
但是傅洛林还是认认真真煮了一大杯，因为他了解零号，表明上她永远好像无所谓，永远好像不会跟你讨价还价，你说什么她都随口答应，但是骨子里却深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她说要一杯咖啡，那就一口都不能少。
傅洛林将咖啡杯放在零号的面前，自己坐在她的对面，像个老友一般，假装漫不经心地闲聊：“怎么样，今天？”
傅洛林这样问的时候，目光专注落在零号的脸上，企图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老样子啊。”零号喝一口咖啡抬起头来，“怎么？我的脸上除了漂亮，还多了点什么吗？你这样盯着我看。”
傅洛林早已习惯了她的零式冷幽默，自然不会被她的话带跑偏：“我是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
傅洛林盯着零号的眼睛：“你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笑了。”
“那个啊，那是因为，”零号直视着傅洛林，不躲不避，“回来的时候，发现巷子口的空地上开了一大片鸢尾花，风一吹，像是好多蝴蝶在飞舞一样，就觉得有趣，大概不知不觉嘴角就做了舒展运动。”
嗯，她一直管“笑”叫嘴角的舒展运动。
“原来是这样。”傅洛林不再追问，因为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果然，今天的循环对于零号来说有点特别。原因很简单，第一，他了解的零号从不做多余的解释，除非她想掩饰什么；第二，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比鸢尾花有趣的事多到数不清，可也没见她做过嘴角舒展运动啊。
傅洛林不再说话，零号就低头默默喝咖啡，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即便傅洛林没有水津那样洞察人心的本领，大概也觉察到了她的异常。
窗外，风清月明，她对着洞开的窗户，表面上一心一意地喝着咖啡，实际上在左手不经意按到左胸前的衣襟时，脑子里却在努力地回想着那种心脏被极细的针狠狠刺中的感觉，然而，这一刻，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没有，就好像她的左胸腔里是空的一样。可是，她知道，冰冷的河水将她淹没的那一瞬间，那种锥心的痛却是真实又记忆犹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