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闻言抬头，与对方四目交接，对方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保养良好的脸看不出实际的年龄，看起来像三十岁不到，但清亮又镇定的目光里却有着四十岁的睿智与沉稳，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真诚，像十岁孩童一般天真，一点儿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零号不由自主就向她说起自己一整天的遭遇来，中间还加油添醋，力求表现得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等零号讲完了，女面试官一脸好奇与跃跃欲试的表情：“好有意思的人生啊。”
“啊？”零号包括在场的另外两名男性面试官都一脸“黑人问号”地看着女面试官。
“我是说，像你这样处处充满挑战的人生，真的很有意思啊。”女面试官看着零号，一脸真诚，“大家都说我的人生很完美，可是我觉得像我这样一点考验都没有的人生真的很无聊啊。如果有机会，我很想体验一下像你这样的人生。”
零号眨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来，她并没有说谎，也不是在嘲笑她。
“但是，”女面试官有点抱歉地说，“亲爱的，虽然我对你的人生很感兴趣，但是，我们不能录取你。”
“我理解。”零号礼貌地点头，正准备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看见先前一脸诧异表情的两个男面试官露出了然的表情，其中一个侧头小声对女面试官说：“陆总，没想到您的嘲讽技能不知不觉中已经升级到MAX了，我们刚刚还觉得奇怪呢，这种loser的人生会有什么意思？原来您是在嘲笑她呢。”
女面试官正要认真否认，零号想一想，径直朝她走过去，将人生交换局的名片塞到她的手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凌晨之后请来人生交换局。”
女面试官诧异抬头，零号朝她眨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零号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回到牧之路199号，傅洛林和水津从零号狼狈的外表猜出了她这一天的遭遇，因此，都选择了视而不见，谁也不想去捅马蜂窝。
傅洛林做了一大桌零号最爱吃的菜，而水津选择了适时闭嘴。
零号吃完侧将自己关在卧室里，认真地对着电脑投简历。不知不觉，深夜已至。
凌晨刚过，挂在大门前的风铃声响，有客至。
“真的来了啊。”零号轻轻叹一口气，从电脑桌前站起来，换了一身白底兰花枝的真丝旗袍，同时换回来自己的容貌，慢慢走出去。
此时，傅洛林已经抢先打开了大门。
来人礼貌地问：“请问，这里是人生交换局吗？是刘小云介绍我来的。”
“是。”零号听见她说“刘小云”三个字，就确认了来人是谁，“陆女士，这里就是人生交换局，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对方看着零号，有点迟疑：“你是？”
零号不说话，只是微笑望着她。
“刘小云？”对方震惊不已，但转瞬又努力镇静下来，“你就是刘小云对不对？虽然样子完全变了，但是我记得你的目光和眼神。”
“我是谁并不重要，陆女士。”
“也对。”对方点头，“你好，我是陆丽。要怎么称呼你？”
“零号。”
陆丽到底是大公司的主管，不动声色说：“你好，零号，我来交换人生。”
“欢迎。”零号侧身请陆丽进来，吩咐傅洛林去煮两杯咖啡。
傅洛林点头，却愣在原地，他看着零号和陆丽一前一后，穿过院子里的石板小径，向着堂房里的客厅走去。
凉风习习的夏日夜晚，幽香满院，石板小径两旁的白色芍药花随风起舞，大概是因为花期将过，芍药花瓣纷纷随风而落。
傅洛林心头一跳，莫名觉得有点心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四合院的客厅里，陆丽端起咖啡杯，又放了下来：“想必你就是这间人生交换局的主人。”
零号点头。
陆丽认真说：“我想要交换人生。”
“可以。”
“但是，在交换之前，我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人生是怎么交换的，交换之后又会生产什么样的效果或者说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当然可以。”零号喝一口咖啡，向陆丽作了十分简明扼的解释。
陆丽认真听完，点头：“了解。那么，就请给我交刘小云的人生吧。”
“求之不得。”零号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毕竟，交换成功之后，明天，她就不需要再“扮演”那个倒霉蛋刘小云了，“认真说起来，我需要向你说一声‘谢谢’。”
陆丽看着零号突然就轻声笑起来：“不需要，我们是各取所需。”
“那我们就开始吧。”零号再次强调，人生交换局的那条规则，“第1050个客人，欢迎你来到人生交换局，这里保存有各式各样曾经被人类出卖的人生，可供你作交换，但代价是，你需要说出你人生的故事并感动这里的主人，主人泪落之时，你的过去便会凝结在那滴泪里，随着那滴泪落入尘土，灰飞烟灭，对你来说，这段人生将不复存在，而属于你的新人生便就此开始了。客人，你完全明白了解了吗？”
“明白。”陆丽点头，“十分了解。”
“那么，请说出你的人生故事。”
陆丽突然认真问：“如果你听完故事不会落泪，怎么办？会因此不能交换人生吗？因为我的人生故事实在不能用‘悲惨’来形容。”
“谁说一定要悲惨的故事才会让人落泪呢？”
“也对。”陆丽停顿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娓娓道来，“我1978年出生在云南，爸爸曾经是某军区司令员，妈妈是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研究员。18岁那年考入清华计算机系，大二的时候视巴菲特为偶像，所以对金融专业产生了深厚的兴趣，转而去哈佛商学院继续深造。毕业后，如愿进入偶像巴菲特的公司就职，在那里结识了我的先生，恰好他也喜欢我。三年后回国结婚，生下一对可爱漂亮的混血龙凤胎。后来，无论到哪个公司，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最顶层……”
零号端着咖啡杯，认真地听着，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而此时，躲在隔壁偷听的傅洛林却着急得不行：“啊呀，小水津，你说怎么办啊？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生故事，怎么可能会让人落泪嘛。可是，这么好的人生，正好可以给零号用，要是因为不能落泪而交换不成功，那就太可惜了。”
水津却胸有成竹：“你要相信零号。看下去就知道啦。”
傅洛林不再说话，紧张地屏住呼吸听着隔壁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