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天好，等惆醒来的时候程别南已经将地铺收拾好，窗帘依旧掩着，大概是怕她有光照着睡不好。屋子里望遍了也不见他，等惆遂换了件家常的素色旗袍出了房间，还没下楼就看见秋浅急急忙忙跑上来，遇见她就说：“宋小姐，可巧你起来了，楼下有位太太已经坐了会儿，直嚷着要让‘家里能做主的女人’去见她呢。”
“六小姐呢？”
“六小姐一早出去了，不知道什么事，大概和同学一起吧。”
宋等惆闻言略带狐疑地睨了她一眼，随口一问：“你不是专伺候六小姐的吗？”
秋浅也是不好意思，语气里又带着两份理所当然：“我先前在厨房里帮忙的，伺候六小姐的岁莺走了以后我才顶上来做的。”
等惆本来也不十分关心程家的事，听着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多在意，只道“我去看看”，说话间等惆已下了楼，看见了这位嚷着要“家里能做主的女人”见她的太太，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是什么事。
“你是……”这位太太颇为狐疑地看了她两眼，“程六小姐？”
秋浅刚端了等惆的那杯咖啡来，又给那位太太杯子里的茶续了点水，便代为答道：“这是我们五少爷的女朋友。”
“五少爷的女朋友？”太太先前已做了调查，遂将眼珠子一转，心下已有计较：都说程家主事的是程四少爷，怎么现在又偏生出来一个程五少爷，这五少爷居然还有一位女朋友，程四少花边新闻虽多，但身边总不见有一个正主儿，况且准弟媳妇变成准嫂子这例子在程家也是有的。这样一想，便含笑宽慰等惆道：“女朋友怎么了，总是要变少奶奶的。”
等惆陪着干笑了两声，又问她的身份。
“你瞧我这记性，还没介绍自己呢。我们家那位是黄文啸黄老板，我是他三姨太，叫我叠烟好了。我们家那位成天里和我说女人家不要管男人的事，但要能在别处帮衬，搞个什么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什么……哎那词我给忘了，总之是多走动走动，也算是桩‘生意’吧。”
等惆淡淡一笑，“大概是您搞错了，别南是医生，不做生意的。”
“什么您呀您的，我才比你大多少？”叠烟抿了口茶，又道：“我们是平辈的。程五少爷不做生意，可程四少爷现在却正和我们老黄谈一笔生意呢。”
等惆闻言更觉好笑，“我是程五少爷的女朋友，不是程四少爷的。”
叠烟见她执意撇清自己和程流偈的关系，有些不解又想再添一把火，便望了望四周，见秋浅等人不在，便小声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陈生笑这个人？”
等惆一愣，想起茶官那日在郊外的话，下意识抚了抚手腕上的木鱼果佛珠，却只摇头。
叠烟见她摇头，因着认定她不知，就越发想要大肆渲染这件事，忙凑过去，“这姑娘啊本来是和程五少爷好的，那当真是梦魂相伴形影不离啊。可不知道是日久生情还是横刀夺爱，这姑娘后来又和程四少爷好上了，一度要结婚呢。——可见人生无常，事情是没有一定的。小姐你……对了小姐姓什么？”
等惆正摸着佛珠发愣，她与程别南虽没有感情，到底也是相识一场，她和程家人虽没有牵扯，现如今到底也是住在他们家。现在听了这么一桩事情，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叠烟又问了她一遍，她方回道姓宋，又报了名字。
叠烟知道了她名字，就等惆长等惆短的叫着，好不亲热，怎么说都要拉她去做衣服。等惆一是闲在家里无聊，二是之前害程流偈的货物被扣下，也想能帮就帮，于是答应了，也没换衣服就坐着黄家的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