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玉有些为难地说:“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舒念娇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想,有些事情只能反复的潜移默化才能有所改变。如果你们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有外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大家应该就会不会再乱说了吧。”
谢子玉一拍脑门:“哈哈,你提醒我了。下次,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
舒念娇点头:“好啊,你叫上李公子,我也跟润珠说一声。”
提到李润珠,谢子玉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刚刚这么匆匆忙忙,肯定是对兄长很牵挂吧。
“李崇乾还真有个好妹妹。”
虽然谢子玉的声音很轻,舒念娇还是敏锐地听见了,当即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呵呵,你来晚了,她已经定亲了。”
谢子玉讪讪地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李崇乾这个妹妹对他倒是很关心。”
舒念娇点头:“那自然。你都不知道,你们俩这关系,让李家人都闹翻了,说给李崇乾的亲事也黄了。而且,李家二老还为此生了好一场闷气。”
谢子玉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连连摇头。
“我就跟他说,总是选择逃避是没用的,得正面去面对。最好将那些谣言的源头找到。”
舒念娇赞成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这次尽量让他出来一下,我们一起,人家应该不会乱说的。”
谢子玉拍了拍胸口,自信地说:“交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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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
一听要去放纸鸢,李崇乾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又不是情侣,放什么纸鸢。就算是情侣……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紧紧地捂住胸口道:“虽然他们这么说,可我真不是断袖。”
谢子玉淡淡地说:“我知道。所以你才更要去,我们要一起去,让他们都看看,让他们从此哑口无言。”
什么?一起去?
还让他们看看?
还哑口无言?
你疯了吧?
“是昭告天下才对吧?”李崇乾小声嘀咕,将谢子玉推了出去,然后将门拴好,不让他进来。
谢子玉站在门口又喊了几嗓子,见里面没有动静,只好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日,他原想着继续劝说一二,无奈李崇乾一直关着门,根本不让他进去。
“什么人啊,脾气还挺大。”
谢子玉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见张三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谢子玉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便先将门锁好,再跟他进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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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查出来了吗?”
张三点头:“爷,我已经查清了——那次刺杀,的确是龙伯的人。”
谢子玉的眼中一亮:“他已经来了这里?可是,他怎么会跟文姨联系起来的?如果是文姨的意思,她为什么要对苏锦言动手?”
张三听他自言自语,终于寻到一个机会,插嘴道:“我去查过了。这可能是一场旧怨。或许,文姨针对的不是苏锦言,只是想要苏夫人伤心吧。”
谢子玉听出其中有内情,赶紧问道:“到底是什么旧怨,你慢慢说来。”
张三便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属下曾经去打听过,据说苏夫人和文姨曾经都倾心于苏将军。苏将军原本也跟杨怙老相公保证过会娶文姨的。可是不知为何,遇上了皇帝赐婚,将苏夫人许配给苏将军。文姨跟苏夫人闹,结果未婚先孕的事情便被抖了出来。”
苏锦言的眉头皱了皱。
“后来苏将军与苏夫人成婚,文姨就被赶出了杨府,安置在乡下的别庄里。后来,出了一件事。”
苏锦言眉头一挑:“说下去。”
“听说,舒小姐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奄奄一息。文姨抱着她去将军府门口求情,请苏夫人让府上的大夫给孩子看一看。苏夫人以她太晦气为理由,赶出去了。”
谢子玉眉头紧锁:“那,后来舒小姐的病是如何痊愈的?”
小孩子身子弱,最怕高烧不退,若是不能退烧,很多孩子就直接烧坏了脏器夭折了。
张三摇了摇头:“文姨将孩子抱走了,后来就离开了京城。据说……没有人看见她。再次回来,就是在舒小姐五岁的时候了。”
谢子玉眉头紧锁:“可查到她们离开京城后去了哪里?”
张三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在薛州待过一阵。对了,好像是在一个姓舒的人家待过。我去那里打听过。舒家人已经没有了,有些年纪大的街坊还隐隐约约记得一些事,那个姓舒的读书人曾经独自带着一个女孩子。文姨去了他们家以后,是直接和他一起过日子的。只是这个读书人身子弱,跟文姨一起住了半年就病死了。”
谢子玉摇了摇头:“如果文姨是带着舒念娇过去的,那么他们不是加起来就有两个孩子吗,那,姓舒的那人自己孩子去了哪里?”
张三也沉默不语,他没有想到,那个多出来的孩子究竟怎样了。
“还有,如果那人对文姨有恩,我不信文姨会不管他的孩子。”
那场刺杀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夺夫之痛?还是丧子之痛?
是因为自己感受过那样的痛苦,所以,哪怕拼上一切,也要让对方尝一尝那样的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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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玉,你出来啊。”
谢子玉听见门外的吼声,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暗室的门,张三也跟着一道走了出来。谢子玉将暗室的门关好,跟张三一起将一张桌子移过去,再将墙上的一幅画放下,正好挡在暗门外。
等一切都做好,他才慢慢走过去,打开门。只见李崇乾正气愤地站在门口,挥舞着拳头道:“我听说你把我妹妹的鼻子都撞歪了。”
“啊?”谢子玉明显是反应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想起了昨日的事情。李润珠那血流不止的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谢子玉无奈地挥了挥手,想要将这样骇人的景象从脑中挥去。
他老实的点了点头:“你是说那事啊,真是对不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好跟令妹撞在一起,令妹的鼻子撞在我下巴上了。”
李崇乾简直要气疯了,他妹妹虽然蛮不讲理,脾气也不好,还喜欢动手动脚,他有时候气不过也会动手教训一二。可那是自己人。自己人再怎么不好,也是要护短的,在外边也不能说半个不好来。
这谢子玉,居然敢将他妹妹的鼻子撞歪,那以后还怎么见人。而且,她马上就要成亲了,要是破了相,以后还怎么跟丈夫好好相处了。随便哪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歪鼻子吧?!
“嘎嘎。”
李崇乾将拳头捏得嘎嘎响,你小子,要是我妹妹破了相,你就等着歪鼻子的命运吧。
谢子玉见他脸色不好,身上隐隐有杀气,赶紧后退一步。道:“你别这样。令妹也是为你操心,所以走路才格外风风火火。不过,我都看过了,虽然流了不少鼻血,却没有损坏容貌。这点你尽可以放心。”
咦?没有变成歪鼻子?
李崇乾的拳头松了松。
谢子玉继续说:“你的事情,已经让令妹这么担心了,如今,你也该自己去证明你不是断袖了。舒念娇说,我们一起去就很好。”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崇乾。
“唉,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偏了。我说的我们还有你妹妹和舒念娇。你,不会以为……我想……占你便宜吧……”
李崇乾的脸一红,赶紧摇头:“当然不是了,你想多了。早说我妹要一起去啊,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真像个娘儿们。”
哼,有我妹不早说。你妹啊,害得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两个,吓死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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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天气晴朗,正是春游的好时节。一辆马车欢快地行驶在去郊外的路上,车里的四人都心情愉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哥,你这些天吃得还好吗?”
“好。”
“哥,你在那边睡得怎么样?”
“好。”
“我不信,你眼睛下面都有些淤青了,肯定是没睡好。”
“要你管。”
看着李崇乾略显疲惫的样子,李润珠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听说,好多男人之间确实是会发生一些很不堪的事情的。难道哥哥这是……
她转头看着谢子玉:“你,不会对我哥做了什么吧?”
谢子玉:……
“我什么都没做啊。”
李崇乾突然幽幽地说:“我不是断袖。”
李润珠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虽然之前舒念娇也跟她说过,她哥不会是断袖,可她也只是将信将疑。如今,她哥这么肯定地说出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道:“哥,你看起来很疲惫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崇乾转头看了一眼妹妹,摇了摇头。傻丫头,还不是为了你,我还以为你毁容了,能睡得下吗?
头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做了一夜的噩梦,一会儿梦见妹妹的鼻子歪了,一会儿梦见妹妹被退婚了……没一刻睡安稳。
“到了。”
赶车的张三对着车厢里喊了一句,缓慢地将车停下。
李崇乾和谢子玉先后跳下来。
看见二人同时出现,一些远处春游的人纷纷侧目,开始窃窃私语:
“来了,快看那边。”
“看什么?咦?怎么是他们?”
“听说他们是断袖,先前我还不信,这次一看,他们果然是一起的。”
“那是,都一起春游,还敢说不是断袖。”
……
张三搬来一张小马凳。舒念娇掀开车帘,谢子玉隔着衣服扶了她一下。舒念娇搭着他的手臂,踩着马凳下了车。从后面又探出一个脑袋,接着,李润珠也跟着出来了。
原先窃窃私语的众人都不说话了,都有美人相伴,该不是断袖吧。再说了,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在旁,谁还喜欢臭男人啊。
那边,两个臭男人正笨拙地放着纸鸢。其实李崇乾和谢子玉都不太知道该怎么放纸鸢,手里的纸鸢总是飞不起来。
“谢子玉,你的纸鸢又落下来了啊。”
“你不也一样。”
众人看着两人笨手笨脚的样子,都转过脸,憋着笑。有憋不住的,都假装肚子疼,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一旁的张三看着,心里真是着急,对着谢子玉喊了句:“爷,让小的来吧。”
谢子玉正好似急躁的时候,见张三给他一个台阶,当即就答应了,如释重负地将手里的线都交到张三的手中。
此时恰有一阵微风吹过,张三手里的纸鸢动了一下。
张三手里提着线,逆着风向前跑着,纸鸢在他身后慢慢地飞起来。张三跑了一阵,回过头看看,见纸鸢在头上稳定了,觉得风力已经够了。便一点一点将手里的线松开,纸鸢便越飞越高。终于稳稳地在天上悬着,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鸟儿一般自由自在。
张三将手里的线交给谢子玉道:“爷,这根线很重要,你一定要将它牢牢地握在手里。”
谢子玉若有所悟,点点头,将手里的线握紧。
李崇乾跑出一身汗,也没有将纸鸢放上天,一顿气馁。见张三已经将纸鸢放好,线都交给了谢子玉,欣喜地朝他挥着手道:“张三,快过来,也帮帮我。”
张三无奈,只好也帮这一位也处置妥当,才去马车那边歇着。他是有职责的人,可不能耽于玩乐。
两个男人将纸鸢放好,才挥手将两个女子喊过去。谢子玉将手里的线交给舒念娇,李崇乾也教着李润珠,倒也玩得其乐融融。
除了最后收线的时候,两只纸鸢缠在一起,双双坠落。张三坐在车上,绝望地捂上眼睛。那可是花了三钱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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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李润珠问哥哥:“我马上要成亲了,你要不要回家陪陪我吗。”
李崇乾想了想道:“我明天回去,今天收拾一下,也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免得惹父亲生气。”
李润珠一双水眸亮晶晶的,高兴地答应了。
谢子玉先将舒念娇和李润珠送到杨府。
李润珠一下车,就看见自家的下人等在那里,于是跟着车里的人道过别,就上了自家马车。
等马车走远,舒念娇和谢子玉才从车里跳下去,李崇乾仍端坐在车上。
舒念娇见他面色阴晴不定,没有说什么。谢子玉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崇乾对着谢子玉低声说了句:“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谢子玉点头,将舒念娇送到西南院。舒念娇有些奇怪,这里好安静,居然没有人声。人都去哪里了?
“怎么了?“谢子玉好奇地问。
舒念娇摇了摇头:“不知道母亲、张妈妈和小翠都去了哪里?”
谢子玉也觉得这里委实太安静了,于是跟着舒念娇一起走了出去。
“快看那边。”
谢子玉伸出食指指着远处。舒念娇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果然见远处的杨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面对着他们,看起来是杨氏,另一个背对着他们,身子瘦弱,看不出是谁。
舒念娇心里一动,只见那人回过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