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九
苏三一2017-05-06 23:084,287

  李润珠便将之前与云泹相约的事情告诉了李崇乾,末了还说:“我一直不明白,我平日里与云泹一直关系不错,怎么今日她会这样害我!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崇乾也叹了一声:“日久见人心啊……”

  说罢就不再多言,李润珠见自家兄长不愿说话,便也跟着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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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泹倒是显得不在意,拉着舒念娇的手道:“李小姐处事不周,你不要在意。”这话说的,轻轻巧巧地给李润珠扣了一顶“处事不周”的帽子。饶是谢子玉也觉得这话忒毒了,心里暗暗几下,回头让张三好好地盯着云小姐,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舒念娇心里也不得不叹服这说话的本事,面上风轻云淡:“云泹小姐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李小姐毕竟是在我这里受的伤,还请你代我去给李小姐赔个不是。”

  说着又看了一眼谢子玉道:“还有谢公子,我知道你和李公子平日里关系不错,也烦你跟李公子那边道个歉,今日里真是招呼不周,出了这么多岔子。请李公子好生安抚一下李小姐,等回头我身子好了,定要亲自道歉去的。”

  二人都微笑答应了。

  云泹道:“我记下了,妹妹放心,我晚些时候去看她。听大夫说没有大碍,妹妹且宽心。”

  舒念娇也装模作样地感激道:“多谢姐姐了。”心里冷哼了一声,如此这样,你们还能见面不成?

  谢子玉说得诚恳:“崇乾是个宽厚的性子,断不会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倒是你,要好生养着。”

  舒念娇点头,这话说的入情入理,她也就淡淡地说:“多谢公子。我也知道李公子是个宽厚的人,心胸自不必说的。”

  说话间,杨氏从外边回来,见女儿床边还坐着两个人,谢子玉她是认得的,女孩子她却是没见过的。不过光看衣着也能猜出,身份不一般,必是世家小姐。细细打量后只觉得很有些面熟,像是某个旧识。

  舒念娇看见母亲,忙介绍道:“娘,这位是云泹小姐,云相的千金。”

  云泹赶紧起身行了一礼。杨氏忙将她扶起,待细看的时候,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脸。年轻的云聪长眉深目,高鼻薄唇,倒是翩翩公子。在京城里引得一众女儿家为他疯狂,当年可有好多人都嚷嚷着要嫁给他啊。

  不消说,这张脸一直都留在杨氏的心里,成为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正如现在,这张脸再次浮现在眼前,跨过十几年的光阴愈发明显,与眼前的女子美丽的脸渐渐重合。

  云相?她竟是他的女儿!杨氏在心里一声叹息,真是造化弄人啊!。怪道自己觉得她眼熟,原来竟是像了她的父亲,这就是血缘的奇妙吧,可以跨越年龄和性别,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云泹也在不露声色地将杨氏悄悄打量了一番,心里也不得不感慨她委实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面容柔顺,看起来淡然的样子。

  光看脸,绝对只有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连眼角都没有细纹。要说这位杨氏与苏夫人是姐妹,论年纪比苏夫人还要年轻几岁,可看起来小了有十岁不止。云泹自己都不得不说,或许她在那个年纪上也不一定有杨氏保养的好。

  两人就这样互相打量着,没有说什么,云泹见杨氏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也没有开口。舒念娇见母亲失神,忙唤了一声:“娘,是不是刚从太姥姥那边过来?”

  杨氏这才回过神,笑道:“是呢,刚回来就看见贵客。你们坐着,我去煮茶。”说着就起身要走,谢子玉也跟着站起来,淡淡道:“文姨,我来帮你。”

  说完也跟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见恶人离开,云泹也悄悄地松了口气,岔开了话题,又拉着舒念娇的手,问起苏锦言的喜好。舒念娇一一回答,只不过说话总是留了三分。

  云泹又坐了一会儿,就也起身告辞。

  谢子玉回来的时候,见舒念娇正意味深长地看着门口,脚步不由得一顿,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有些不明所以。

  舒念娇笑道:“你的姿容很好,没有不妥。”

  谢子玉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

  舒念娇莞尔:“中午留下吃饭吧。”

  谢子玉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嘴角荡开一抹笑。

  ******

  云泹坐在自家马车里,嘴角轻扬,今日,她算是成功了一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舒念娇那个臭丫头没有受伤。

  昨日,她让人给李小姐递了个话,邀她今日一起去看看舒念娇。临行前,她原是备着参汤的,那青花碗被烧得很烫,是她给舒念娇备下的大礼,只等着她双手接过的时候,被烫的满手水泡。如此,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去找李润珠的时候,见她端起一碗参汤,那青花小碗与她家中的一模一样。她想起,早前,她们曾一起选购的同款的青花小碗。没成想,这一日都选中了它。

  云泹看着李润珠端起小碗,忽然心生一计,便示意自己的丫头将篮子提走。李润珠碍于她的面子,倒也没说什么。她原本就是个心思疏漏的人,完全没提防过她。

  路上,云泹示意丫头悄悄将那碗参汤调换了,篮子里是滚烫的参汤。快到杨府的时候,她让人在青花小碗外面涂上了一层蜡,如此,手捧着便不烫手。只是,等蜡融化了,那灼热的触感就会传到肌肤。

  她的打算是利用参汤烫伤舒念娇,顺带让李润珠背锅,一举两得。如今只落得让李润珠烫伤,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谁让她平日里总是找各种借口去缠着苏锦言呢,都是恼人的小妮子。

  她现在倒是心满意足得狠,李润珠被烫伤了,一时不能去找苏锦言了。舒念娇对她也没什么威胁了,苏夫人早前悄悄告诉她,苏锦言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寻舒念娇了,暗示她要好好把握机会。临走,她故意问了些关于苏锦言的问题,舒念娇果然是一无所知,看起来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了。

  她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等到了希望。

  *******

  正午,舒念娇倚着床榻,眯起眼睛假寐。谢子玉踱步至她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常常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两条细长的眉毛微皱,像是在想着什么。

  “你怎么看。”

  舒念娇冷不丁发问,倒将谢子玉吓了一跳。舒念娇睁开眼,一双水眸正直直地看着他,谢子玉摇了摇头:“你应该是已经查清楚了吧?”

  舒念娇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查好了?”

  谢子玉摇了摇头:“李小姐前一刻还好好地端着,一点也不见得烫手,后一刻就烫起了水泡。其实这件事不一般,要说是烫的,我们碰到烫手的东西总会本能地甩开手,怎么还能好端端地端着,烫手还捧在手里,要么是傻,要么是作戏。可这要是演戏,那也太逼真了,我们都看到的,她可是眼皮都没眨。”

  舒念娇点头:“是啊,这是有人设计我。”

  正说着,小翠匆匆跑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姐,那碗上涂了一层蜡。”

  舒念娇眸色微沉:“这招好歹毒。”

  居然用蜡来做保护层呢,还真是‘用心良苦’呢。谢子玉连连摇头,这件事,不管是哪位小姐,这手段委实不入流,让人不齿。

  小翠又道:“果然有个‘云’字。”

  云?云泹?

  谢子玉也是一惊,没想到云小姐平日里端庄大方,学堂里都以为她是窈窕淑女,没想到背地里是这样的,还真是……

  舒念娇眉头微皱,颔首道:“果然,我就知道和她脱不了干洗。”

  小翠站在旁边恨恨地说:“这个云小姐,看起来弱柳扶风的样子,平日里都是娇滴滴的,没想到心肠黑得紧,居然这样陷害姑娘,还连李家小姐也不放过。”

  她当然是心狠的。舒念娇明白,她这么做,只是要借别人的手来打击自己一下,给自己一个教训。

  临走,她还特意问了些关于苏锦言的问题,舒念娇都是无从回答,只能微笑道:“我不知。”

  她隐隐看见云泹的嘴角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想必是心满意足的。

  小翠问:“姑娘,我们要不要跟老爷说去?”

  舒念娇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不要往外边说。”

  谢子玉扬了扬眉,新下很理解舒念娇的决定。在这个杨府,怕是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公道吧?

  在这件事上,舒念娇很难得与谢子玉是有着默契的。跟外祖父说了能有什么用?从五岁到十岁,她在杨府呆了五个年头,足以让她看清自己的处境。对于杨府来说,她和母亲不过是不受欢迎的外人,过得是寄人篱下的生活。这么多年,外祖父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没变,是疏离,是冷漠,是厌恶,是眼不见为净。

  今日的事情如果告诉外祖父,难道还能指望他替自己申冤不成?怕是到头来不过是落个埋怨,责备她处事不周,害得李小姐受伤。如果被人咬住了,做些文章,或许日子就更艰难了。她不怕自己受苦,可是,她不想连累母亲。

  舒念娇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外祖父什么时候有偏向过她?比起嫡女之子苏锦言,她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人。

  小翠虽然不冥币啊这些,心里有些不解,却也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了一声。

  舒念娇叹了一口气:“唉,恐怕难逃责罚……”

  当下,她倒宁愿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下去。

  “什么责罚?”

  外边传来杨氏的声音,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舒念娇长吁短叹,还说着‘责罚’二字,心里有些疑惑。

  舒念娇忙迎接杨氏,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将上午的事情都说了。在这个府上,她唯一可以倾吐的人也就剩下母亲了。杨氏听她说完,也皱了皱眉,只宽慰了几句道:“我想你外祖父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宽了心吧。”

  “……”

  舒念娇默然无语,她知道母亲对外祖父是敬重的,也就不再说什么。尽管心里清楚,外祖父并不喜欢她。

  *****

  魏氏正坐在桌边,盯着杨威读书。他如今大了,学习总是不上心,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头疼不已。

  魏氏嫁入杨府也有十五个年头了。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倒还不错得很,那时杨家一门有两人在朝中为官,杨怙是堂堂的宰相,而她的夫君杨瑾是礼部侍郎,在外人看来也是风光。

  只可惜,风光也就一时,不过几年,杨怙就解甲归田,杨瑾也只在礼部侍郎的位子上止步不前。老相公虽然左右逢源,生出的这个儿子却一点也不像他。杨瑾性子有些高傲,跟人打交道时吃了不少亏,却总学不会低头。官位一直没变,就在礼部侍郎的位子上彻底停下来了。

  这个家如今都是靠着大姑子苏夫人帮扶着,才勉强维持以前的排场。虽然杨瑾对当下的生活很满意,挂着个闲职很是悠闲自在。魏氏却不然,她是个有些主见的人,只觉得日子越过越不行。

  在她心里,还巴望着能有重振家业的一天。眼下,靠杨瑾是不可能了,希望只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想到儿子,她又温柔地看了一眼杨威。杨威是她和杨瑾的独子,平日里虽然不爱读书,却很听话,这一点倒是让她满意的紧。

  正想着,却见贴身丫头流珠站在门外,朝着她挤眉弄眼,急得直跺脚。魏氏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这样毛毛躁躁的,可有点不像话了。

  她看了一眼杨威,慢慢站起身,款款走到门外。

  流珠赶紧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奶奶,不好了,听说礼部尚书李大仁的千金在西南院烫坏了手,哭哭啼啼地回家了。”

  礼部尚书的千金!一听这句话,魏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暗叫了一声“不好”。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三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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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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