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先走了吧。”
苏锦言等了会儿见没有动静,叹了一声,放下篮子准备离开。谢子玉坐在他身边,也不好说什么,只微微点头,拱手道:“苏胸,再会!”
话音未落,就听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声音极小,还是没有逃得过他的耳朵。谢子玉也曾多次经历过别人的暗算,对于杀气最是熟悉,当即就感觉到暗藏的杀意。
“什么人!”
大喝一声,谢子玉赶紧摸到腰上的鞭子,电光火石间,已经执鞭在手,奔了出去。居然有人敢对舒念娇不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的。
苏锦言武艺也不弱,自然早就学会了随机应变,此时也发觉情况不对,马上也跟着出去,到了门口还是吓了一跳:只见一大群和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混进了西南院,几个人正围着谢子玉,打得不可开交。谢子玉手起鞭落,让那些人不得近身。
见他身手不凡,苏锦言也暗暗为他叫好,可是看那些人的架势,又暗暗为他捏了把汗,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恐怕是有些为难的吧。
谢子玉一转头,见他正站在那里发呆,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呆子,发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当即就对着他喊了一句:“看什么,快来帮忙!”
话音未落,那帮黑衣人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少年,似乎有些愣住了,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只有一个少年的吗?
众人都看向了一个身材颀长的人,他却仿佛刚明白过来一般,一跃至苏锦言的面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尖刀刀刀刺向他的要害。
压迫而来的杀气让苏锦言心里一凛,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不是看热闹的人,而是要自保的人,赶紧扔弃桌椅阻挡。
苏锦言这个新目标的出现,成功地吸引了很多黑衣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都跑到他的周围,将他视作靶子。围住他的人甚至于比谢子玉遭受的攻击还要多。
苏锦言也曾跟着父亲学过功夫,倒还会些花拳绣腿,也抵挡了第一轮的进攻。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势众,刀刀致命,她只能不停地躲闪着,手里又没有称手的武器,很快就落在下风。
“快来人!”
情急之下,苏锦言用尽全力喊了一嗓子,心里暗暗祈祷外边巡逻的侍卫能早点过来,不然他真有可能撑不下去了。
谢子玉见他撑不住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有心要过去帮扶一把。于是用上十成的力气,将手里的长鞭狠狠地挥出。那鞭子如一条长蛇一般飞出,速度之快,让人避让不及。面前的两人不幸中招,只觉得心口一疼,衣衫便被划破,出现一道血痕,一个人支持不住,心口一紧,一口鲜血吐出。
见识到鞭子的厉害,周围的人不得不退避三舍,免得被他伤到。因着这一避让,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空缺,谢子玉脚尖点地,轻轻闪身出去,这些人虽然想拦住他,怎奈他速度极快,不过是一眨眼,就见一道黑影闪过,人已经到了苏锦言的身边。
黑衣人心里暗暗称奇,只互相递了眼色:这个人很麻烦。
*****
听见打斗的声音,舒念娇立刻拉开门缝,见苏锦言连打带躲,狼狈不堪,右臂上还有几道血痕,将衣服都染红了。
苏锦言受了伤!舒念娇的手紧了紧。
他身边,谢子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长鞭挥动,驱散了身边的黑衣人,眼睛有些赤红。由于还要护着苏锦言,他也很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为何遇到袭击?舒念娇的心纠成一团。
“不过是一条人命……”
她想起那日在门外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心里一寒,这件事似乎和自己的母亲有关。她知道母亲是恨着大姨母的,因为隔着血海深仇。可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苏锦言是没有错的,偶然出现在这里的谢子玉是无辜的啊!
她怎能看着这样两个大好男儿在这里殒命!如果这件事和母亲有关,她出面,是不是有转机?
下定了决心,舒念娇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把在门上的手正要拉开门栓,却突然被另一双手按住。
舒念娇惊愕地回头,正好对上杨氏严厉的目光。
“娘,他不行……他打不过……我要去帮他。”
杨氏冷冷哼了一声:“怎么帮?去送死吗,以为那些人认识你!杀红了眼,可是六亲不认的。”
舒念娇楞了一下,如今外边混战,贸然出去确实会有危险,而且自己也不懂武功,又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添乱。
可是,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被他们杀死吗?她总觉得自己做不到就这样冷眼旁观。
“别忘了你爹爹的杀父之仇,对他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杨氏说着,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舒念娇吓得后退一步。
突然,她看到一柄尖刀直直刺向苏锦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了母亲的手臂,想也没想,就奔了过去,挡在苏锦言的身前。
寒光一闪,舒念娇突然出现在苏锦言的面前,他吓得脸色惨白。
他想上前将她推开,可惜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看着尖刀捅进舒念娇的身体,
舒念娇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柄长剑正刺入胸口。耳边是苏锦言暴怒的声音:“舒念娇,你是不是疯了!”
奇怪,他明明是在骂人,可是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颤抖。
对面的那人见杀错了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眼角抽动了一下。虽然他蒙着面,眼底的痛苦却无法掩饰,隔着面罩,舒念娇都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必是震惊的。
事情的发展显然让他很意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动,目光落在她的胸前,鲜血已经染红了素净的白衣,在胸前描出了一朵盛开的牡丹,开的及其妖艳。
竟然杀错了人,怎么会伤着她。他闭上眼,他定了定心。再次睁眼时,目光忽然变得冰冷,手上也加了几分力,猛然将剑抽出。
舒念娇只觉得心猛然一痛,伤口处鲜血正汩汩地流出,染红了鹅黄色的长裙。
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身子不住地往下坠,一瞬间天旋地转。她想起那年,她从树上摔下来,也是这样的感觉,这次,还会那么幸运吗?
不断下坠的身子被后面的苏锦言拦腰抱住,她睁开眼,发现正好倒在他的怀中。苏锦言的胳膊环着她,温柔地将她护在怀里。她抬眼,对上他焦急的目光。
“舒念娇,你……怎么这么傻?”苏锦言将她缓缓放倒,撑起她的身子。舒念娇只觉得自己伤得很重,低头间,只见胸前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她心里苦涩,只觉得口干舌燥,身子像被扔进了一个冰窟里,冷得直打哆嗦。
苏锦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谢子玉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狠狠地抽了两鞭,赶到她身边,关切地问:“舒念娇,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她点头,看见他的双眼通红,想起他为自己挡雨的温柔模样,心里一软,挤出一抹微笑。
“我没事。”
忽然想起他还身处危险,心里更加着急,四下望了望,见那伙黑衣人还在。那个伤了她的人仍站在原处,冷眼看着他们。
她看见母亲从门缝里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那人轻轻点头,打了个手势,母亲便消失在门后。那人忽而转身。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转身匆匆离开了。
他们的动作极快,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因为受了伤,舒念娇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府里的守卫闻声赶来,见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
“是!”
侍卫的头目答应了一声,便领着手下匆匆赶出去,伸手和那帮黑衣人不相上下。
“茗烟!”
小厮应声而入:“少爷。”
“去医馆把萧神医找来,快!”
谢子玉见他如此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心里也是佩服。比起那些,他更关心舒念娇的安危,见她面色苍白,心里越发焦急。
“我们赶紧将念娇给放到床上吧。”
正说着,那个头目又回来了,抱拳行礼道:“没有寻到任何线索,想必是走远了,怕是不好找。”
舒念娇听见黑衣人走了,才放心的笑了。
“你这个死丫头,还有心情笑!”
苏锦言声音哽咽,虽然在骂她,眼睛里却噙着泪。
“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不就是可以默默为你挡刀的那个人吗。”
舒念娇勉强挤出两句,就因为体力不支,疼得昏厥过去。谢子玉见状心里一沉,正要将她抱起。早有另外一双手在他之前伸出,将她轻轻抱起,往里面走,一脚踢开房门,将放在床上。谢子玉心里怅然,也赶了过来,见到一路上的血痕,只觉得心里万分难过。苏锦言看了他一眼,也顾不得跟他有些不对付,只拱了拱手道:“我把她托付给你,请好好照顾她。我去找大夫。”
说完就发狂似的往外冲,没理会他错愕的表情。苏锦言一路狂奔至马厩,解开自己的爱马雷霆。他一步跨上马,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雷霆一声长嘶,扬起前蹄,狂奔而去。
路上经过茗烟的马车,他一把勒紧缰绳,转头对他说:“我先去催促一下,你也加紧些。等把神医送到后,再跑一趟,去小院那边将小翠和婆婆也一同接过来。”
说罢就杨边儿去,留下身后尘土飞扬。茗烟叹了一声,也催促车夫加紧些,又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