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留生堂和晚晚
月晚碧2016-01-15 16:016,311

  我抱着正在呜咽着不肯罢休的小黑,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好啦,你现在这么黑,不叫你小黑叫你什么?等你洗白白了,或许我会给你改一个名字哦。”它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津津有味地啃着桌上剩下的东西。

  释笑了笑,道,“你啊你,你看看,连小狗都怕了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低头看着小黑,正吃得开心,便乐道,“你看,它怎么就怕我了?怕我还吃得这么开心?”释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我,他总有太多的无奈的。

  好不容易待小黑吃完,我伸了个懒腰,道,“释,我们在这里住几日可好?”他点点头,我舒心一笑,道“在这里,我还有一个不得不报的仇,我说过,只要是伤害了我在意的人,我必将十倍奉还的。”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道,“释,我累了,我们上去休息吧。”说罢,抱着小狗往楼上走去,扔给小二一句话道,“半个时辰后,烧一桶水上来。”

  我取出怀中的那个钱袋,斑驳的血迹已经暗淡成了褐色,大大的福字依旧喜庆着,我叹了一口气,从中掏出那一枝并蒂海棠的步摇,小心翼翼地插上发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跑到一旁吐去了,心中纳罕着,真不知道这么久以来,释是怎样忍受我的。

  小黑正躺在床脚下睡的正香,我往床上一躺,这许久的日子以来,我以为自己总算是解脱了,却没有想到心中总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不再完整。

  一阵敲门声响起,我抹了眼泪,道,“请进。”没想进来的却不是小二,释见我眼眶红红的,叹了一口气,道,“想孩子了么?”我摇摇头,他摸着我的头发道,“怪我,没有把孩子带出来。”

  我苦笑道,“又怎么能怪你呢?孩子那么小,不能让他用那么过猛的药物,而且他跟着我,未免有好日子过。”

  没有想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可是,释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都是我欠他的。临盆前几日,释对我道,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让我彻底地离开玄渊,那便是假死。只有我死了,玄渊才不会追究我的去向问题,且是必须死在他的面前,所以,才有了产床上血崩致死那一出。我本想着,将孩子也带出来的,可是孩子还刚刚生下来,是药三分毒,便不能对他使用那么猛烈的药物,而且我这一出宫,便不知道自己将飘到什么地方,带上他,莫不是带上我与玄渊唯一的牵连罢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道,“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我应了一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道,“你后悔么?”我没有回答他,或许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坐在一边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为何,我却总会有一个错觉,下一瞬,玄渊会站在楼下,轻轻挥舞着手臂,对我笑着,就如同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待小二将热水提来,连看都没敢看我一眼,便匆匆离去,我好笑地将门拴上,褪尽衣服,美美地泡了一个澡,期间小黑醒过一次,冲我汪汪叫了两声,又沉沉睡去,我洗尽几日来的疲劳之后,恶作剧地提起小黑往水桶里一扔,吓得它扑棱了好几下,看着一桶水瞬间变成黑色,我抽了抽嘴角,我刚刚还那么抱了它,它怎么能脏成这样?

  小黑在水里滚了一圈,出来之后,却变成了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狗,瞪大着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在抱怨刚刚我为什么要那么虐待它,我揉了揉它的头,管你是黑的是白的,反正你就是小黑。

  晚饭时分,我终于睡饱了,往楼下走去,依旧是那副丑陋不堪的模样,释坐在临窗的桌子旁,正酌着小酒,我放开小黑,它便噌的一下窜开了,跑到释的面前戒备地看着我,我嘿嘿一笑,跟着它跑到一旁,看着满桌子的菜,夸张道,“哇,真的好香啊,馋虫大动了。”释为我夹了菜,道,“好香就多吃点,你的身子太弱了,总是要补补的。”

  我点点头,道,“释,要不我们在这里开一个医馆吧,反正一天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还可以有一些收入,好不好啊?”他嗯了一声,道,“好啊,不过你不会平白无故地想开医馆吧?”

  我嘿嘿一笑,道,“没有啦,就是闲着无聊,想做一些什么事来消磨光阴而已。”只是,我一闲下来,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起玄渊,无法摆脱,所以,只有让我自己忙起来,累起来,我才会忘掉许多我不该记得的事情。

  我抬头,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一阵心虚,给他加了一个辣椒,道,“好啦,快吃,别盯着我了,也不怕把自己恶心了。”小黑汪汪叫了两声,我也夹了一个辣椒给它,它叼起来吃了下去,立马汪汪两声,在地上打着滚,我哈哈大笑着,仿佛在看什么滑稽的表演,我又何尝不像小黑,明明知道会受伤,却毫无顾忌地冲了上去,最后留下自己在一旁哭泣。

  几天之后,潮山新开了一家医馆,坐镇的是一名年轻的大夫,如谪仙一般优雅高贵,后面跟着一个肤色黝黑,鼻孔朝天的男子,额,这便是我与释了。医馆的名字叫做“留生堂”,这个医馆的坐诊费贵的惊人,却也便宜的惊人,这当然要看我的心情了,若是对得上眼的,连坐诊费都不用出。释也是随我来,只管看病便是了。

  于是一副很奇怪的场面出现了,来留生堂看病的人,经常会看见一个面目憎恶的男子跑前跑后,就是不知道在跑什么,一只很欢快的叫做小黑的白狗跟在后面汪汪叫着,也是毫无目的,而坐诊的大夫很是纵容这两个东西,依旧平心静气地为病人看着病,且药到病除,三剂之内,只要阎王没有派小鬼来捉拿的人,保证能够活下来,是为留生堂。

  我抱着小黑在一旁看释挑选着药材,我嘟囔道,“释啊,真不知道这么多药材这么多名字,你怎么记得住?”他微微一笑,道,“我就这一点本事了,像你说的一样,就靠它吃饭了,怎么会记不住?”

  说罢,他抬起头来,担忧的看着我道,“珑儿,你真确定不把这些药弄下来?”他说的是我脸上被自己涂得乱七八糟的药,我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要弄下来,弄下来我就觉得自己暴露了,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没错,我的脸是自己涂上去的,当初释看见我这张脸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虽然他给了我东西让我自由发挥,可也没想到我能把自己易容成了这个样子,也真怪自己下得了狠手。

  他摇了摇头,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药物长期涂在脸上,可能会渗透到你的皮肤里面去,到时候你卸了药之后,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可别来找我。”这话说得我打了一个哆嗦,小心问道,“真的会么?”见他神色坚定地点点头,我的脸垮了下来,哭丧道,“好吧,我以后只在家里不弄这些,好不好?”他忍着笑点了点头,我一脸丧气地站起来,将脸洗了干净,小黑看见我原来的面目,冲我吠了一声,直到我瞪了一眼,它才恍然大悟,过来蹭了蹭我的衣服,只留下释在一旁憋着笑。

  留生堂每月十五还会举办义诊,所以这一天药材用的极快,到了十六日,我便会与释到附近的山头采药,以便药材充足,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释的痴药成迷,每到一处都会采摘当地的药材进行研究,以及让我好好放松心情。

  我背着小竹楼跟在释的后面,哭喊道,“释啊,咱能不能走慢一点,我累了。”释回过头来,无奈道,“珑儿啊,咱们才走了两里地不到,你怎么又累了?”我瘪着嘴看着他,他好笑地牵起我的手慢慢向前道,“好啊,不过是想偷懒罢了吧?”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背篓里的小黑汪汪叫了两声。

  我抬起袖子抹了抹汗,现在才是九月份天气,秋老虎热死人这句话可不是瞎说的,这会儿正是正午,热得不行,我看着前面有一棵大树,便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释,你说我是不是闲的没事了,跑过来跟你翻山越岭的?”他慢悠悠地走过来,道,“说过了,让你平日里多锻炼,你的身子骨本来就差,你还不锻炼,所以才会走几步就累成这个样子。”

  我取出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个爽,才递给他道,“诺,多喝一点,待会你还要继续走呢。”他接过来,仰头也喝了几口,听见背篓里小黑的叫声,忙把它放了出来,小黑的头上虽然有树叶挡着,也抵不过这日头的毒辣,正吐着舌头坐在地上喘着气。

  我倒了一点水在手上,伸过去给它,它一下子喝了个尽,释抬头看了一下天气,道,“要不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那边看看,走不了多远,有什么事喊我就到。”我点了点头,靠在树上吹着风,道,“可别走远哦,我不认识路。”他好笑道,“你放心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把你放在这里,晚上不来取都不会有事,保准连野兽都能吓跑。”

  看样子释最近心情也不错,跟我在一起久了,连玩笑也会开了。

  我眯着眼睛,透过树叶看着太阳,正看得恍惚要睡过去了,却见小黑过来衔着我的衣服,汪汪叫着,我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一边玩去,小黑不肯松口,好像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一样,我疑惑地跟它起身,却见它在前面跑着,时不时地回头冲我大叫,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山崖,虽然不高,却是棱角极为锋利的,它往下叫了两声,我顺着它往下看去。

  我正疑惑间,却见下面的树林里好像有斑驳血迹,我大惊失色,忙喊道,“释,释,快过来!”说着,一边试探性地往下面走去,还没到下面,便听释急道,“珑儿,你想干什么,快上来!”

  我仰头看着他,道,“下面好像有人,过来搭把手吧。”他松了一口气,道,“你就在那里别动,我来就是了,小心一点,别摔了。”我点点头,抓住岩石不敢动弹,很快他便来到了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牵着我的手,两人慢慢向下面爬过去。

  山崖下面长了一层密密的草,正到秋季,草都枯黄起来,所以能看见那斑斑血迹,他找了一根木棍,在前面探着路,我抓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突然道,“释,你刚刚,是不是怕我想不开?”

  他的身形一顿,回头道,“不会啊,珑儿这么坚强勇敢,怎么会想不开呢?”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拿着棍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异常的温暖。

  未走几步,便见他停了下来,道,“小心点,这里有一个人。”

  我缩在他的后面,紧张道,“死了没有?吓不吓人?”他好笑道,“你既然怕,你还跟着下来做什么?放心吧,伤势虽然很重,却没有死,还活着呢。”我输了一口气,探出头去看。

  没想到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上虽然血迹斑斑,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恐怖,我又往前挪了几步,道,“还有救么?”他点点头,在我的背篓里掏出一个针灸包,取了一根银针,便往女子穴位上刺去,他蹙着眉,小心翼翼地捻入几分,许久,方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是止住血了,待会我们把她带回医馆吧,再进行治疗。”

  我点点头,抱起小黑站在一旁,看着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往镇上走去。

  到了医馆,我们找了一张床将女子放上去,此时我才认真的打量着女子,她的身材比较丰润,个头不高,圆圆的脸蛋上有着一对如杏子一般的眼睛,正紧紧闭着,鸦色的睫毛覆盖在上面,面色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我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道,“真的能活下来么?”

  释正低头写着药方,笑道,“你还不相信我么?你我都能救回来,何况是这点小伤呢?”我应了一声,道,“她的衣服脏了,你帮她换么?”他的笔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咬牙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么?”我嘿嘿笑了一声,嘟囔道,“你不要把她当女的不就是了。”正对着他无奈地目光,我干笑两声,选择跑出去透气去。

  小黑在我的脚边转着圈,我看着它一身又恢复了刚见面的时候那灰蒙蒙的样子,笑道,“小黑,真是没有白叫这个名字啊。”它瞪着眼睛呜呜叫着,我伸手将它抱住,道,“小黑,你说,他会不会想我?会不会伤心呢?要是会的话,就叫一声,不会的话,就叫两声。”它用湿乎乎的舌头舔着我的手,汪汪汪叫了三声,我皱着眉头看着它,这是敷衍我么,还是它也不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道,“还有,我的孩子呢,我的谦安,还在宫里,他那么小,以后没有我的日子,他应该怎么办呢?宝儿一定会照顾他的吧。”小黑不懂,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

  在门沿上坐了许久,才发现日头都已西斜了,我站起来,拍拍衣服,释正坐在院子里整理着草药,连我进去都没有发现,我悄悄绕到了房间里,床上的女孩正在酣睡,我找了张椅子托了腮看着她,正奇怪着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没想只听嘤咛一声,床上的人儿缓缓地睁开了眼,我一阵欣喜,忙不迭的跑到院子里叫释过来。

  女孩坐在床上,扶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捅了捅释,他上前道,“姑娘醒了?还有什么不适的么?在下是这里的大夫云释。”那女子看见释,疑惑地又看向我,道,“是你们救了我么?我现在在哪?”

  我看她言谈举止皆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若是平常家女子,为什么要跑到深山去?便道,“这里是潮山,你是怎么来的?”

  “潮山?”她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困惑的望着释,见他眉头紧蹙着,便道,“你怎么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她抱着脑袋痛苦道,“想不起来了,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抓着我的衣袖道,“你告诉我好么?我是怎么来的,你告诉我。”我见她哭的伤心,便安慰她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然这样,你现在这里养伤,要是有人来寻你,再说,好么?”

  她终于安静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示意释出去后,低声道,“她这是怎么了?是摔到脑子了么?”边说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道。释点点头,道,“那会儿帮她上药的时候,就见她的后脑勺有一片淤血,没想到,真的失忆了。”我立马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养着她么?”

  释好笑地揉着我的头发道,“怎么啦?还不愿意啊,连小黑你都能带回来养,多样一个人不好么?”我低头看着小黑,正撒着欢儿地追着蝴蝶跑,于是苦笑一声道,“那还能怎么样呢?养着就养着吧,好歹也是一位大美女啊。”释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鼓捣他那堆宝贝草药去了,我看了看天气,今天的夕阳却是不错。

  这个女子从此便在这里住下了,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背景,没有来历的女子,平日里最爱做的事,便是闲来无事托着腮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留生堂一日日地出名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神医,而且还有三个各不相同的人。

  我倒了一杯水,舒服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道,“释,你说,常人劳劳碌碌大抵是为了什么呢?”他举着药材观察着,笑道,“为了劳劳碌碌而劳劳碌碌呗。”我被他的想法逗乐了,看着旁边一样躺着晒太阳的女子,她摇摇头,看着药材发呆。我噗嗤一笑,道,“晚晚,你也真是的,释一天就知道研究药材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痴迷起来了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闲着没事罢了,我闻着这药材好闻,便就上心了一些而已。”

  她还是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依稀记得“晚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名字,我们也就顺着这个叫她晚晚了。释笑道,“晚晚哪像你一样懒的,反正这些药材,能认识一些也好。”说罢,他看了我们一眼,突然道,“你们俩都跑进来了,外面的医馆谁来看着啊?”

  我愣了一下,道,“晚晚,你不是在外面看着医馆么?”没想她比我更愣,低头对小黑道,“小黑,你怎么跑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看着么?”小黑瞪着眼睛看着晚晚,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蹭着我的衣服撒娇。我眼角抽搐着,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姑娘,果然是呆的可以啊。

  释忍住笑道,“好啦,你们俩在这里坐着吧,我出去看看。”说罢,唤了小黑往外面走,还没到门口,便听见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喊道,“云神医,求你来救救人啊。”我眉头一皱,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见释匆匆忙忙地赶到前面坐诊的大厅里,我和晚晚对望了一眼,都往外跑去,却见狭小的医馆之中,却容纳了十余名患者,伤的都不轻,有的都是昏迷过去了,血趟了一地。我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恶心,没想晚晚却上前一步,道,“云神医,有设么要帮忙的么?”

  释一见她,也没有跟她客气,吩咐她去了消炎的药物,给患者包扎伤口,晚晚麻利地为患者包扎着伤口,见我愣愣地站在一边,忙过来问道,“李拢,你没事么?”我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摇头道,“没事,忙你的去吧。”

继续阅读:第77章 恶霸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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