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流年你莫不是疯了吧?”我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温润清秀的少年,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清晰了,舌头在嘴里不住打着结,想要说的话全部噎在咽喉里几尽发不出声音来,“你……你不是只是器灵吗,你不是说你不管……过去多么辉煌,现在都只是器灵吗,你又哪来的能力和她对垒?”
“她说得不错。”白聆音不屑冷哼,浸染着阴戾肃杀之意的眼眸死死盯着流年,似是要毫不留情地剜出他的内在,“鄙人虽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仅凭一介器灵之身也想同鄙人交手,你未免也太看不起鄙人了。”
“姑娘多虑了。七杀之力何其恐怖,我若不使出全力,又怎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虽然同时被三道质疑和不信任的目光注视着,流年却恍然不知一般,风轻云淡地一笑,极尽洒脱,那语气,就好像他早已经稳操胜券一般。
“是么?那不知道你所谓的使出全力是如何,难道只是现在这般以你这具灵体与鄙人对抗?”白聆音不怒反笑,但眸中的冷意却愈加凌冽。
“当然不是。”流年正色应道,终于将温润的眉眼转向了我,“主上,得罪了,请让我暂且借您廉贞星力一用。”
“……啊?”正在紧张注视着事情发展趋势的我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不由微愣,“为、为什么?不,在那之前,这种力量是可以借用的吗?”不是说一旦融入体内就是自己本身的力量了吗?
“一般来说,是不可以的。”流年看着我的目光依旧温润,极为耐心地对我解说着,“但是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作为前任廉贞而言,可以由借您星曜入体而暂时性重新获得它的力量,但是不会对您本人造成任何影响的,请放心。”
“啊……原来是这样啊。但是这样的话……”我不无担心地看着明显已是灵体状态的流年,“我是无所谓啦,但是不会对你本人造成伤害吗,你的身体真的能承受得了这个力量?另外,照你这么说法的话,是不是其他曾经拥有共同星曜的继承者也可以互相借用彼此的能力?”
“不可以的。”流年这一下却是回答得相当干脆,微笑着朝我摇了摇头,“廉贞的‘创造’天赋是所有星曜中最为特殊的一颗,因此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互相借用,但其他的……怕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其实这也和星曜本身的性质有关,若是如七杀这般的凶星也可以互相借用,那天下怕就要大乱了。”
“这倒也是。好吧,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看着旁侧正在屏气凝神等待我们讨论结果的白聆音,我不由有些忧心地望向流年。坦白来说,我其实不怎么希望这少年为了原本应该由我们承担的事情而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可惜当下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却又没有别的什么好的对策。
“主上您就立在原地就好了。”流年看着我宽慰一笑,手指轻轻点上我的额头,双眼微阖,“星曜被暂时抽离可能会使得您稍微有点脱力,切莫紧张,这是正常的反应。”
他这句话音未落,我就登时感觉到一点冰凉自眉心侵入体内,胸前有一股灼热的气息与之呼应,一点一点丝丝缕缕地游弋而上。
而那千回百转的细小热流最终成功在眉心汇聚,随着流年修指一扬,我立时觉得额前一痛,一种有如抽筋断骨般疼痛的感觉自体内最深处油然而生,我想痛呼,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于那所有灼热的气息被成功拽出体外,一丝丝纯色的白光自前额透析而出,并分毫不差地转向移入了流年体内。
我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幸好旁边夜语手快扶住了我。
而反观此刻流年的模样,清俊的少年陡然睁开澄澈双眸,两眼中碧蓝一片清透见底,隐隐透出几分浑然天成的高傲,一袭素白长袍被那内劲鼓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的气息与白聆音之前七杀星力发动之时截然不同,没有那凌冽刺骨的肃杀之气,但却也不复先前的温润,而是浑身自然而然散出孤高冰凉的气质来,给所有接近他的人留下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同他保持在一丈距离之外,不敢踏越雷池一步。
我身上星曜之力尽数被他抽取而去,这一下自是承受不了自流年身上散发而出足以同白聆音的杀气相媲美的冷傲之意,不得不倚在夜语怀里又向后退了几步。
那厢白衣女子看到他这副模样,终是脸上表情微微顿了几分,开口的语气却依旧冰冷,“原来是上代廉贞,如此一看,倒还真有同你一战的价值!不过事先有一点同你言明,鄙人一介刺客出身,下手不知轻重,如若不慎打杀了你,可怨不得鄙人!”
“生死由天,又怎敢因此而责怪白姑娘?请尽管放手一搏!”流年看着她满脸温和笑意,眸中所透出的一片冰冷却无不带着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傲然之意,身形一闪,已是夺窗而出来到了朗朗碧穹之上。
白聆音冷哼一声,登时化作一道白光紧随他之后而去。
“啊?不是吧,就在烟雨江南里对战?!”我无比错愕地看着窗外两个对峙着的身影,抓着夜语长袖的手指不由更为用力了一些,“那两个都是什么人,要是出手太重把伞给捣毁了,我们两个要怎么办?”
“我觉得器灵前辈应该早就考虑好这一点了吧,既然他敢于做出这种大胆的决定……”夜语望着窗外那相对而立的两抹白影,神色有些恍惚,原本握着我的手更为收紧了几分,“果然还是我不够强大……还没有强到足够保护好你的地步……”
“诶,诶?!啊,才没有,你看上次在那什么破宫殿的地方你不是很厉害吗,一下就把人家半边城墙给轰塌了,这下子不知道他们要耗费多少灵石来修理才是啊哈哈……”我心头一惊,这妖孽要是自怨自艾起来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安慰,外面两个家伙此刻的可怕程度已经超出了我原本能够预想的范围,显然要说他能做到比他们好还操之过急,而要安慰他说你看你已经比我强那么多了,妖孽又肯定会甩我一句“别把我想得那么弱!”所以纠结了半天,我也只好玩笑般这么回应他一句。
隐约听得耳边夜语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我的侧脸,“就你嘴贫。行了,好好看吧!”
我依他言朝窗外望去,恰好听见那厢流年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想必白姑娘也不欲拖累屋内两位吧,若是没有异议,我们就在这里决一胜负如何?”言语间他两手轻舞,修长的十指熟练地在虚空中勾画着什么,立时以他为中心,无数金色丝线向外飞速延伸,抽丝剥茧般在空中画出繁复的轨迹,最后结成一个透明的金色结界,他那声音之中带着内力传出很远,虽然由于结界屏障的关系听得不甚响亮,却依旧清晰。
“鄙人没有意见。”白聆音淡漠地回应一句,身上再一次泛起那滔天杀意来,素手轻扬,一柄幽蓝的匕首自掌心翻出,雪衣女子瞳眸紧缩成冰冷的黑丝,整个人敏锐成一条银白色的直线,朝着流年飞扑而去。手中匕首在碧蓝苍穹之上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血红,浓重的煞气宛如要撕裂真空。
“这……”看见这一场景,我心里不由自主替流年担心起来,光是看那在空气之中离析而出的丝丝血红,就能猜出那柄匕首曾经饱饮过多少人喉头鲜血,如此浓重而凶戾的煞气,流年他,能抵挡得住吗?
好不容易松开原本紧握的十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手心里已经沁满了冷汗。而不同于我的紧张,那厢流年却是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足下轻移,便轻而易举地在那刀刃所渗出的无数道无形杀气之中有惊无险地闪避开来。
他这动作看似从容自如,我和夜语对望一眼却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我是自不用提,连夜语想要避开方才那细密如针的杀气侵袭,也肯定须得拼上全力,虽说当然能够躲开,但却不可能如流年这样做得如此轻松。
白衣少年移动的身形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就是他平日里行路的速度,但巧便巧在不但每一次都能避开那密集攻击,而且每一次躲开的时候,同那擦身而过的杀气都只在咫尺之间,没有分毫多余的挪移,这根本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而流年不仅做到了,还做得如此轻易!
要知道面对白聆音那般锋芒毕露的攻击招式,作为对手虽然可以在细小的针气隙缝之间进行规避,可要在每秒钟亿万发细针之中顺利找到可以闪避的隙缝,不仅仅需要过人的眼力,还必须得有过人的胆量才行,毕竟对手本来就非同凡人,即使只是不小心被其中一根针气刺到,很可能也就因此而要了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