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我常住的屋子里,那四个尖顶“人”把我毫不客气的按在床上,头也不回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我暗自惊叹一声,怎么这些鬼难道都不喜欢走正门的吗?正想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心中猛然一惊,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可对于看过那么多鬼的我来说,眼前看不到一个影子,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摧残。我看了看天花板,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一阵唢呐声吵醒的。外面有极为嘈杂的声音,有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先摸了摸脖子,又在镜子里看了看,身上没有一丝痕迹。那个红衣女鬼昨天明明用了那么大力气,怎么会没有疤痕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打开门想要去问嘎公,凭借他对这方面了解,应该会给我关于这一系列事情的解答。
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再也没办法移动一步,堂屋的正中央,摆着一副朱红色的棺木,沿着棺木向上看,一张慈祥的笑脸正看着我,仿佛有无限的不舍想要诉说。
“嘎公!”
我连忙扑了过去,希望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不是那个宠爱我疼爱我的嘎公。事与愿违,棺木里面躺着的嘎公,虽然脸色比以往更苍白,但是那种慈祥的感觉,却并不曾改变。
“陈家丫头,节哀顺变啊,早点让你嘎公入土为安吧!”说话的是村官李大叔,直到这一刻,他仍旧官味儿十足,与眼下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我没有理会他,往昔嘎公对我的疼爱,他慈祥的笑脸,怜爱的话语。还历历在目,以及他总爱拿着的大烟袋子,现在却静静的躺在一旁。
什么是入土为安?
昨天嘎公还让我先回来呢?
昨天他还告诉我,离开了老宅子就可以看到他!
现在嘎公就在我面前,却没办法再同我说一句话。
“小弦,你先退到一旁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嘎婆已经从外面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走进来看了我一眼,又对旁边的李大叔道:“今天是个适宜出殡的日子,就让我家老头子下葬吧。”她的表情很是漠然,与往常和嘎公恩爱的模样不太相同。
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我身上。村里有个习俗,一般老了人的人家,需得停放七天,待灵魂散尽,才可以停棺下葬。这才仅仅一晚,怎么嘎婆这就打算葬了嘎公?
“那您家后人……”李大叔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一般来说老了人的家里,横死之人必须次日下葬,且需要后人送行,否则去世者心有不甘,怨气生成,就会为祸人间。
可眼下我爸妈也不在家,舅舅他们也去了很远的地方,这唯一拥有后人送行资格的,就是我。
所有人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嘎婆也瞟了我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到:“他不行,小李啊,你去把二傻子带来,由他作孝!”
二傻子是嘎婆村里唯一的低保户,有人说他从小人就痴痴呆呆的,有时候说话也说不清楚,村里人可怜他,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差事,凡是横死了人,且没有亲人的,都让他戴孝送行。也有人说他小时候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某一次葬礼上落了魂,才落下个痴傻的结局。
我不明白嘎婆为什么不让我给嘎公戴孝,这最后一程也不让这里的唯一后人我去送!
仿佛自从昨夜起,有什么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对于我嘎婆的话,李大叔自然奉若神明,他点点头,立即着手下去准备了。
晌午的时候,一切准备停当。
天气很热,每个人都是一脸汗水,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疲惫。此刻,谁也不知道我心中的痛苦。最最疼爱我的嘎公,终究还是去了。
而我却鼓不起勇气送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