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全都卖掉,酒窝美女非常高兴,时间还早,她在集市上再逛逛。
逛着逛着,出事了。
经过一幢老屋的转角处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斜刺里冲出。酒窝美女本能地一闪,身手十分敏捷,黑影从眼前一冲而过。
酒窝美女迅速环视四周,这幢老屋位置僻静,加之正好拐了个弯,四周人很少,刚才这一幕发生得极快,没人发觉这一幕。
她舒了口气,立马定眼观察。
一只黑狗扑空后,返身又冲着她呲牙咧嘴。
这只黑狗四肢修长、肌腱鼓起,脊背上一线黑毛竖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扑空后见酒窝美女有所防备,黑狗并没有立即又扑咬过来,而是寻找机会。
看狗的架势,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只很不错的猎犬,心里叫苦不迭。
酒窝美女马上把背包抱在胸前,盯着猎犬,急速地想着对策。僵持了一会,就在她再次张望周围时,猎犬扑捉到机会,“汪汪!”一声吠叫,猛扑过来。
“啊!”一声尖叫,酒窝美女向后倒去,那一瞬,她手里的背包也甩了出来。
倒地后,酒窝美女正准备快速翻身以应付猎犬的再次攻击时,就听到“嗷、嗷”两声凄厉的叫声,同时,一声怒吼传入耳中:“畜生,老子打死你,你给老子乱咬人!”
猎犬哀嚎着跑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丢掉手里的木棍,俯身紧张地问:“姑娘,咬着你没有?”
他是猎犬的主人,亲眼见自己的猎犬把人扑倒在地,他很着急,生怕咬伤了她。
其实,在猎犬猛扑过来时,酒窝美女的余光就看到了身旁屋子里冲出一个手提木棍的人,瞬间,她想出了对策:没有敏捷地躲闪,整个人顺势往后一倒,同时甩出背包,背包迟滞了猎犬的扑咬。倒下时,她作势惊叫了声。
酒窝美女没想到中年人这么快就冲了出来,更没有想到他手里的木棍会无情地打向猎犬。
“吓死我了。”酒窝美女装作惊吓过度的样子,慢慢爬起。
这时,跑过来好几个人。
“张叔叔,你的猎犬不是从来不咬人的吗?”一个少年问。
“这个畜生,中邪啦!”中年人语气恶狠狠的:“下次再这样,老子打死它!”
看着边上众人的反应,酒窝美女确信自己刚才的表演很到位,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啥事都没有,中年人也松了口气,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边上几个人也都散去。
……
五点左右,集市陆陆续续散了。
抬头见晚霞漂浮在远处的天空,酒窝美女也起身回家。
走着走着,马路上的村民越来越少。拐入一条偏僻的马路,酒窝美女警惕起来。如果有人过来,她就躲在隐蔽处等着人家过去后,才继续赶路。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小,最后,竟然是一条蜿蜿蜒蜒伸入大山的小路。四周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暮色里,这种寂静非常瘆人。
突然,身后“刺啦”一声响。
她立马停脚,双脚一交叉身子一拧,飞快转身过来。
一只野兔从草丛里窜出,三蹦两跳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她浅浅一笑,返身加快了脚步。
在一处岔路口,她快速隐入一条难以让人发觉的小路,在一处灌木丛后面,她蹲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
暮色下的大山里,除了不知名的虫鸣声、草丛里的“窸窸窣窣”声,再没别的动静,那条进山的小路上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再次确认没有意外情况,酒窝美女警惕的神色松弛下来。
她微闭着眼,嘴巴轻轻地蠕动着,忽然什么都没了,灌木丛后面白影一闪,跟着,白影灵活地穿行在荒凉的山间小道上,直到隐入暮色的山林里。
狐狸!一只诡异的狐狸!!
酒窝美女、暮色深山、诡异的狐狸,天啊!酒窝美女是狐狸精!如此灵异,真是不可思议!
可奇怪的是,当地的报纸、电视从来就没有相关的报道。当地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里也没出现过有关的话题。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暴露,真是成了精啊!
狐狸灵活地奔跑在山野小径上,不时在小岔道口停下来,这嗅嗅那闻闻,然后确定自己行进的方向。
遇到小溪流时,它并不借助溪水里的石头跳跃而过,而是涉水从小溪中穿行过去,等上了岸再抖落一身的溪水继续前进。
如此多此一举就是想让自己的气味被小溪阻隔,给跟踪者制造难度。精!实在是精!
跑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狐狸终于在一山腰处放慢了脚步。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树林里昏暗、死静,让人毛骨悚然……树林深处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更是把毛骨悚然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狐狸似乎也很紧张,稍稍有点响动,它就会全身一惊,立马放低身子,机警地打量着黑暗里的一切。它的两只眼睛努力地搜寻着,幽暗中,就如两个在动的荧光球;两只大耳朵也不停地转动着方向,感受着四周的动静;鼻子也没闲着,狐狸探着小脑袋不停地翕动鼻子,在草丛边仔细地扑捉着异样的气息。
确定没有异常,狐狸才快速跑向山腰中部一个很陡峭的地方,钻入一蓬灌木丛,不见了踪迹。
……
这是个非常隐蔽的山洞,洞的出口很小,严严实实地被那蓬灌木丛掩盖着,如果不把那片灌木丛清除掉,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山洞。
山洞里很宽敞,狐狸跳上一处高台,趴下歇息。
奔波了这么久,它并没有立马眯眼睡去,把头枕在前爪上,狐狸仔细回想着白天在集市里遇到的一切,特别是那只猎犬。
狐狸精变身酒窝美女去赶集,经常碰到狗,习惯了狗的摇头摆尾,久而久之,狐狸精放松了警惕,有时碰到憨态可掬的小狗,她还忍不住抱在怀里逗着玩。
今天遇到的那只猎犬猛然提醒了狐狸:和人类打交道,时时都不能麻痹大意!
在无人的野外,麻痹大意倒没什么,再优秀的猎犬也不过是只犬,对她构不成大威胁,可是在人潮涌动的集市上,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揪出狐狸尾巴。
幸好,今天应对有方。
回忆完猎犬主人的表现,确定这事没有引起人类的怀疑,狐狸打了个哈欠。
那只猎犬真的会被人们当成疯狗给杀掉吗?狐狸想起那只猎犬,眼神里立刻透出一种担心来。
集市上,好几人见到猎犬把酒窝美女扑倒在地,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最后竟然怀疑那只猎犬是不是疯了?有人建议“打死它”。
当时,听着这些议论,酒窝美女突然有点可怜起那只猎犬来。
从动物的角度来讲,她倒蛮欣赏那只猎犬,在和它短暂的对峙中,她感受到了它的优秀品质——沉稳、机敏、凶狠。它当时的所为不过是在尽一只猎犬的本分,并没有错,只是人们包括它的主人都不懂它。
回想起这些,狐狸都有点后悔自己当时的表演太到位,人们没看出她的破绽,却去猜测那只猎犬是不是疯狗?那只猎犬岂止可怜,看来都有性命之忧了。狐狸突然生出一丝愧疚和不安,联系到自己疲于奔命、很多次的死里逃生,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冒了出来。
愧疚、不安、伤感夹杂在一起,狐狸眼睛一热,两行泪水从大大的眼眶里滚落而下。
……
看来,这是只富有爱心、历经坎坷的狐狸精,把这样的狐狸精称为狐狸精似乎有些不妥,应该称作狐仙姑娘才合适。
确实应该称为狐仙姑娘,这个狐狸精就是那个想得道后飞上天和玉帝评理的狐狸精,也就是后来人见人爱的大美女——赵雨朦。
在山野里自生自灭,二十多年那件“天大的事”,狐仙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她不懂什么叫“精神存在”什么叫“现实存在”?她只直观地、亲身地感受到:风景如画的崇山峻岭中,再也看不到神仙飘落而下了;深山老林里,再黑的夜晚也碰不到鬼魂了;莽莽的群山里,再也遇不到别的妖和精怪了。
狐仙姑娘不知道:深山老林里,妖、精怪已无影无踪,为什么独独就自己留存下来?很是疑惑、很是孤寂;她不知道:天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很是惶恐、很是不适。
找不到答案也没法找到答案,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在这片大山里活下去!
在这座偏远的大山,她能奇迹般地活下来,得益于很多方面。
首先,人类最古老的获取食物的方法,扑鱼狩猎,其手段发生了根本改变——不需要丰富的经验了。
用电网扑鱼,那要什么经验?心狠就行,一网下去大小通吃。
至于狩猎,开山毁林过度已无猎可狩,猎人哪里还有狩猎经验?猎犬倒是还有点经验,却被主人打得嗷嗷叫。这样的猎人不说和狐狸精斗,就是稍微老点的狐狸,他们怕也玩不转了。
再者,小心谨慎的狐仙姑娘也有生存智慧。与邻为善,从不做倚仗法力为害村民的事,有时碰到村民遭遇危险,只要有可能,她还会暗中帮一把。所以,这深山附近的十里八乡,村民们没有感觉出:自己的身边竟然还生活着一个异类。
再再者,现代社会浮躁,人们都忙着赚钱去了,谁会死心眼地对穷乡僻壤的蹊跷事感兴趣?
所以,在人类社会的边缘地带,狐仙姑娘侥幸地活下来、“现实存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