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你怎么啦？”李伟军很奇怪，问道。
赵雨朦强打精神：“不能动不动就棒杀，得讲道理。”
王志坚也看出她的不对劲，笑道：“赵主管，对孙猴子讲道理没多大用，就他那猴脾气，得治！我就有一个办法治治这个欠管教的孙猴子。”说完，他在其中的一个大袋子翻了起来。
喜欢搞怪的他，猛然把一大包东西展示出来。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包东西，赵雨朦惊恐地尖叫起来：“啊！！”
这声尖叫把边上的客人都惊动了，好多人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到底王志坚翻出了什么？让她如此惊恐。
一袋子零食而已。
零食？那不是女孩子的最爱吗？
可王志坚手里的零食，不是赵雨朦的最爱，是她的最怕——“美猴王”大礼包，包装上，小六龄童饰演的美猴王，肩扛如意金箍棒，一双火眼金睛炯炯有神，似乎要看穿人间的一切。
王志坚的本意是证明自己“有办法治治欠管教的孙猴子”——撕开大礼包，“美猴王”也就被撕成了两瓣，心情不好的话，猛撕！“美猴王”就成碎片了。还不解气，行，大礼包里还有好多小包装的“美猴王”，撕一个吃一个，不光解了气还饱了肚。
一个有点意思的法子。
这法子哄一般人可能很有效，可哄赵雨朦却是适得其反，因为“美猴王”那清晰无比的剧照，在别人眼里是广告，在她眼里却是——照妖镜！
她感觉包装上的美猴王正瞪着一双火眼金睛眼看着自己，那一刻，她都有“自己暴露了”的感觉，全身无力，软软地呢喃：”齐天大圣不会那么暴力的，不会的，不会的。”
“头，美猴王那是斩妖除魔，不是暴力。”
她想狠狠地瞪李伟军一眼，这个时候，“斩妖除魔”对于她来说，就是高分贝的咒语。可最终，她只是无力地瞟了一眼。
王志坚脑瓜子好使，顺着她的心思说：“赵主管，美猴王早就放下屠刀了。”
她撑着一点力气，马上转头看向王志坚。
“西天取得真经后，孙猴子功德圆满成佛了。”
她连忙确认：“真的假的？”
王志坚拍了下胸膛：“我打包票！百分百真的。”
她又把头偏向李伟军，想从他那得到进一步的确认。
“头，不会吧，《西游记》是四大名著之一呃，难道你没看过？”
“呃……”回答不上来。
“赵主管这样有内涵的人，要看也只会看《红楼梦》。”王志坚替她圆场。
“也是啊。”李伟军说道：“头，孙猴子是成佛了，佛号我还记得，是斗战胜佛。”
“齐天大圣……真的皈依佛门了？”赵雨朦貌似不经意其实很心急地问。孙悟空的佛号，她不关心，她只关心猴性十足、又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皈依佛门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没等李伟军回答，王志坚突然单手在胸前一竖，缓缓道：“阿弥陀佛……，赵施主，佛门无诳语。”
脑海深处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赵雨朦感觉王志坚这动作、这语气很熟悉，似乎在哪听过、见过？她愣愣地看着王志坚想……可因为太紧张，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见赵主管这样看着自己，王志坚有些不自在，忙说：“孙猴子真的皈依佛门了。”
赵雨朦闻言，顿感自己接上了一口气，胸口舒畅了些，随即，两条腿也生出了力量，她暗暗一勾十个脚趾，站稳了。
“头，老操心孙悟空干嘛？”李伟军提起手里的两大袋子零食：“操心这个，黑帅的孝敬。”
“赵主管，一点小、小心意吧。”王志坚呵呵笑了下，补充道：“不是走后门。”
赵雨朦从没收过、也从没代表谁收过礼物。此时，闻听齐天大圣成了佛，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的她竟然破了规矩，很干脆、很心安地吐出俩字：“收下！”
“好嘞！头，你真英明，黑帅比我们赚得多，就得让他吐点血。”
“一袋给厨房一袋给前厅，记住，下班时再发。”
……
老相那个电话是古玩圈一个老朋友打来的。
电话里的语气激动得都变了调：老龙，我捡大漏了！两万块收了件元青花。似乎怕老相不相信，老朋友特意强调：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收的，那家的房子还是清朝的老房子……
因为太激动，他和老相说了好一气，最后还要老相第二天一定去他那帮着“掌掌眼”。
挂了电话，老相笑了下：元青花？全世界都只有69件，两万块买元青花，有可能吗？
古玩界的一些伎俩，老相太熟悉了，估计这件元青花是件高仿品，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那家清朝的老房子都是被人刻意挑好了的，然后把东西放那，再故意放风出来。自己这个老朋友虽是个老玩家，可十有八九还是中了招。
唉，交不完的学费啊。老相摇了摇头，走回到座位上。
此时他的兴趣不在那件元青花，而是在赵雨朦的身上。
赵雨朦逃回老家这段时间，老相来过校外楼几次，一直都没看到她，他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了，心里挺懊悔自己不该急于拆穿她的身份。今天经过学院路，他顺道来校外楼看了看，没想到又见到了赵雨朦，于是，他赶紧下车，想好好地和她聊聊，先取得她的信任，再慢慢地了解她的真实身份。
老相很困惑赵雨朦的身份：神仙吧，不可能，天上的神仙早就不能了凡了，侨居地上的神仙也迁往了深海；鬼魂吧，更没道理，因为“见灯光如见阳光”的天条，现在的人类社会，别说白天看不到鬼，就是晚上也看不到鬼了。
难道是妖或精怪？
大年初一看穿赵雨朦“不是人”，因警犬大黑的原因，他首先怀疑她是妖或精怪，偷吃了特效仙丹才残留下来。后来，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妖或者精怪在现代社会要想维持“现实存在”，偷吃一般的仙丹不起作用，得偷吃仙丹里的极品——太上老君的还魂丹。
现代社会严重缺乏迷信能量，想长期地“现实存在”，一两颗还魂丹根本就不起作用，得持续地服用还魂丹，那样算起来，她得偷吃掉太上老君的一大半还魂丹。
这，绝对不可能。
想来想去，老相突然开窍：很有可能：赵雨朦就是个不甘心“转界”的土地婆婆，因为理论上可行，时间上也很吻合，投胎到现在刚好是二十来岁，而赵雨朦就是这个年纪。
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是天庭派驻人间的基层神仙，天庭扩大会议后，太上老君紧急下凡想把他们都召回天庭，可让太上老君没想到的是：因人间破除迷信的行为太轰轰烈烈，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的法力消失得非常快，别说飞上天，就是上房顶都成问题——最健壮的土地公公，“蹦跶”了好几下都没能上去。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还有一个问题根本没法解决——基因变异。
因一直生活在人间，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身上的基因都发生了改变，已不能适应天庭的生存环境了，也就是说，不能长久地在天庭生存。
有鉴于此，太上老君只好临机决断：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集体“转界”——投胎做人。
这事，老相协助太上老君处理过，很清楚当时的情况。
突然间被告知要集体“转界”成为凡人，这些仙界的老头老太们群情激奋，认为天庭抛弃了他们。
等他们激愤地说了一大通后，太上老君才一条一条地摆事实讲道理：天庭并没有抛弃大家，老夫紧急下凡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天庭也非万能，老夫就算想尽办法把各位带回天庭，可各位以后怎么适应天庭的生活？各位是土地公公、土地婆婆，是最接“地气”的群体，已完全不能适应天庭的“天气”了。再则，天庭之上没有臭氧层，强大的紫外线没有被衰减，用不了一个月，你们都会被晒出绝症——皮肤癌的！
这话入情入理，最后，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们只好接受事实，无奈地答应“转界”做人。
按照方圆百里有一对土地公公、土地婆婆来算，全国有将近九百多对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不排除其中有个别的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对自己这样的仙生结局不满，在领取太上老君的仙丹时，动心思玩手段，也乘机偷了几颗还魂丹，因而私自留存了一点仙术投胎，成了“小半仙”——大半是人小半是仙。
如果赵雨朦确实是个不甘心转界做人的土地婆婆，老相想劝说她，安安心心做人，那样，在她人生百年以后，她才有机会“在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