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先生，你们来人间有何贵干？”赵雨朦看了看四周，貌似随意地问。
本来，她想直接问老相的身份，可想了想觉得：开门见山不仅唐突也肯定没效果，老相哪里会轻易透漏自己的身份？
“呵呵。”老相果然没直接回答，小眼一眯，笑了笑：“一言难尽啊。”
老相眯眼笑的样子，让赵雨朦极不舒服。情知他不会爽快回答，她身子往前倾了倾，尽量靠近他，随口问道：“龙翰诚今天怎么没来？”
老相无奈地笑笑：“他总是嫌我唠叨，很少和我出来。”
此时问起龙翰诚不过是分散老相的注意力，赵雨朦暗暗地、缓缓地、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刻意去闻，闻到的却是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味——葱姜蒜被油爆过的香味，夜市上充斥着这股味道。
还是有些远，得凑到他的跟前闻，可，怎么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她心有不甘，找了个借口：“对不起，龙先生，你先坐一会，我有点事处理。”
在走过老相身边那一刻，她快速把头往他的身子那边靠了靠，同时，急促地吸了吸鼻子。
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是什么味？她能确定这味里有股腥气，可这种腥味她一点也不熟悉。
狼的味道？不是，老虎的味道？也不是，野猪、大象……赵雨朦边走边在脑海里，把以前森林里遇到过的大型动物都过滤了一遍，最后全都否定。
走了一小圈，装作有事的样子，随便找个服务员交代了几句，她又走了回去。
等她重新落座，老相观察了下四周，小声地、有点神秘地说：“赵姑娘，我的情况真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怎么和你说呢？这得从二三十年前的东海说起……”
正说着，一个服务员上菜经过，老相就此打住。
龙先生说这些干什么？这个疑问刚刚闪过，突然老相办公室里的那副巨龙图在脑海中浮现，赵雨朦心里一震：难道龙先生来自大海？天呐，他该不会是龙王爷吧？
此念一闪过，她立马貌似随意、其实很有目的地用眼光扫过老相。
小眼睛、宽额头，一脸的憨厚相。赵雨朦心里很疑惑也有点失望：不会吧，威风凛凛的龙王爷，难道在人间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形象？
虽然和龙族很少有交集，可狐族对龙王爷一直都是有点崇敬心理的，原因无他，身份地位所决定——龙王爷是仙界在人间最有地位的神仙。
可，老相的“颜值”却对不住赵雨朦内心深处的那点崇敬心理。
服务员走远了，老相继续说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孙悟空……”
话刚开头，电话又响了，老相只好歉意地离座去接电话。
仅仅听到“孙悟空”三个字，赵雨朦全身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
龙先生，他他是……齐天大圣！妈呀！！她头脑里一下子空白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老相的来头有这么大，比龙王爷的来头都大。
孙悟空的威名，惊天动地，赵雨朦这只山野小狐仙，打心底里敬畏，因为敬畏，她从来不敢直呼“孙悟空”，从来都是称呼“齐天大圣”的。
电视剧《大闹天宫》里，美猴王手提金箍棒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镜头，鬼使神差地蹦了出来，她的心鼓被敲得“嘣嘣”震响。
不行不行！我先得躲起来！趁着老相打电话的空挡，赵雨朦赶紧起身开溜。
以前，我们狐族和大圣有没有过节？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她很想立马就去网吧查找相关的资料。她考虑好了：如果没过节，那就小心地、恭敬地和齐天大圣周旋，千万不能得罪他；如果有过节，那么，自己就得马上挪窝，有多远躲多远。猴性十足的齐天大圣可不是好惹的。
胡思乱想时，李伟军和王志坚走了过来，李伟军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一示意：“头，黑帅慰问我们来了。”
王志坚不自然地笑笑：“赵主管，呵呵、一点小、小意思吧。”
在校外楼卖唱比别的勤工俭学方式强得多，因此，会来事的王志坚返校的第一件事：不是报到，而是来校外楼“表示表示”。可他从没走过后门，只好拉着李伟军来到赵主管面前“表示表示”了。
赵雨朦哪里有心思听这些？正想找借口去网吧，一看到李伟军，她就像看到了权威的历史教授一样。
“历史上，有狐狸精得罪过齐天大圣吗？”她急切地、没头没脑地问。
四五百年前《西游记》风靡大明王朝时，狐仙姥姥对打打杀杀的《西游记》嗤之以鼻，从不给狐狸孙女说《西游记》里的故事，狐狸只是从别的精怪那零零碎碎听了点齐天大圣的故事；来省城一年多，赵雨朦也只是断断续续看过《西游记》，对里面的故事情节不太熟悉。
李伟军一时被问住，好一会才笑道：“头，不是历史上，是小说里。”
“快说呀！”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了去区分历史还是小说？
王志坚接过话：“好像得罪过。”
她闻言身子一震，忙问：“后来怎么样了？她们赔礼道歉了吗？齐天大圣原谅她们了吗？”
两个大男人都被逗笑了——这操的什么空头心？
“笑什么笑？快说！”俩人越笑，她越着急。
“赵主管，孙猴子要是交给你调教就好了，他一定会被你调教得懂礼貌、有教养。”王志坚没把孙悟空当回事。
她嘴角咧了下，心里直苦笑：调教齐天大圣？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啊。
“头，孙猴子一共打死了……三只狐狸精。”李伟军对四大古典名著都熟悉，板着指头说道。
这话像惊雷一样在赵雨朦头脑里炸响！“棒杀”可比“得罪”严重多了。她的心理压力立即就上了几个台阶，脸色一变，脚下一软，身子跟着一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