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也想叹气了,这次,可能要出问题了。这是有人布好的局,那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偏偏,他每一步都做得很好,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反正也是不能出去的,这些烦心事搞得她头痛欲裂,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干脆,去睡觉吧。
月荷没有多说话,只是伺候着慕容清就寝了,一直坐在床头看着她。
睡着之前,慕容清还迷迷糊糊的想着,应该也叫她好好休息一下的。不过,人实在没有精神了,上下眼皮合拢之后再也分不开,终于,她很快就去见周公了。
又一次的,慕容清是被自己的肚皮唤醒的,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阴暗,现在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月荷。”她轻轻唤着,没人应。
摸索着下床,走到屋外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天快黑了。宫门外守着的侍卫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说是金子公公派人送来的,慕容清猜想季元彦才没有那么好心,估计是金子自己对她的好。
一天没吃点啥,食盒里放着的只是几样简单的饭菜,不过,她也吃得不亦说乎。
吃完了,那名侍卫正要收拾碗筷拿出去,慕容清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丫鬟月荷?”
慕容清觉得很奇怪,自从她醒来之后,找遍了整个凤仪宫,都没发现月荷的踪影。按说,她们现在是被监禁在这里面,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月荷是去了哪里,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天,渐渐的黑了。
今天正是大年初一,皇宫里面很热闹,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还有各种鼓乐器皿的声音。丝竹之音不绝于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逢人说着恭祝新禧,新年快乐。
这一切,是她在屋里所看到的景象,可是她觉得,这些丝竹之声,在今天这样的时刻,不像是靡靡之音,反而有一点,哀乐的感觉。
整整一天,除了早上去西暖阁下午跟睿王爷带来的人对质,其余时间,她都只是睡觉;或者,坐在屋里,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耳朵太好使了,总能听到,隔壁宫里隐隐的哭泣声,感觉到那里面的人,心里的悲伤。
此时此刻,慕容清居然忘记了,柳如烟所有令人讨厌的地方,突然开始觉得,她很可怜。作为一个女人,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最大的骄傲;况且我还知道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真心爱她。
发生了这件事,只怕,季元彦会对柳如烟更好。可是正因为他的宠爱,才把柳如烟推到了风浪尖上,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啊。
失去了孩子的柳如烟,以后的生活会如何,她,会不会有所改变?而柳如烟小产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想起来,就让她心惊胆战。
目前的证据对慕容清十分不利,她还不知道爹爹清不清楚她目前的处境,他已经被季元彦剥夺了所有的权利,有办法去为她收集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吗?
心里一片慌乱,不知道是由于自己的心境,还是下午睡了一会儿,总之,了无睡意,睁大眼睛到天明。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慕容清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披了衣服出去看,月荷一脸惊恐的站在那里。
“小-小姐。”她望着她,脸上的惊慌和心虚根本就掩饰不住。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慕容清倒不知道,她是如何出得凤仪宫的。一夜未归,昨夜,她在哪个宫?
更加奇怪的是,月荷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靓丽的新衣,衣服却显得蓬乱,皱巴巴的。
“你——”
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完,月荷急急的打断她:“小姐,我很累很困,你先让我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好吗?”
说完也不管慕容清答应与否,匆匆的往后殿,她的房间而去。
月荷跑得很快,大大的裙摆也跟着舞动起来,漂亮的花裙子像一只蝴蝶那样在空中飞舞着。
而慕容清却看到,她的衣服裙摆下方,有一大块很明显的暗红色,不知道什么东西染上去的。
也很像,血液干涸以后的颜色。
不想逼迫于月荷,还是等她休息够了以后再说吧,刚刚就看到,她的眼睛红肿,充满了血丝。昨夜,似乎,又没有休息好。
今天是大年初二,皇上继续免朝,宫中还处于一片喜庆的状态。
慕容清的早膳,依然是凤仪宫外一个内侍送过来的,顺便,也给她带来了宫中目前最新的消息:
“今天早上,太后皇上一起去看柳贵妃,再一次的提到了贵妃娘娘的伤心事。柳贵妃泪如雨下,皇上倒什么都没说,太后十分生气,怒斥了一声:冤孽,就离开了。现如今,皇上一直在飞元殿陪着贵妃娘娘。”
太后这一声冤孽,是对谁说的?柳如烟都这么惨的,难道,是针对她这个一切不利证据的矛头所指?
“虽然陛下有命,宫中还是可以有丝竹娱乐活动,皆由淑妃娘娘领头。不过介于目前的氛围,淑妃娘娘吩咐各宫安分,好生歇息即可。”
“昨个儿,太后在长寿宫召见了睿王爷,两个人密谈了许久。然后,睿王爷得到懿旨,彻查此事,查出真凶,绝不宽待。”
一边吃着饭,一边听内侍汇报这些消息,再美味的食物都觉得味同嚼蜡了。
不过让慕容清惊奇的是,这些饭菜的口味,绝对不是御厨的水平,反而很像——贤王爷。
据闻,太后又留他在宫里住上三天,估摸着,这些饭菜是他好心对我的施舍。
过了没多久,又有人到了凤仪宫来了,倒不是又来查案或者质询什么事的,是长寿宫的人来了,说是太后有事召见皇后。
慕容清的心里咯蹦一下,有点失落有点迷茫有点期盼,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太后一向疼她,不管她是由于先帝的嘱咐或者她爹的偏爱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进宫以后,太后待她有如亲生闺女,她一直都十分的感激。
可是如今,她的第一个孙子,还没出世就没了,曾经的热切期待都失了着落。她,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怀疑是自己做的?
将她叫到长寿宫,是想严刑拷打逼问,或者怒骂羞辱?慕容清的心里还真没有底,该来的跑不了,事后,太后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该去会会这位后宫的最高掌权者,跟她说明自己的想法和所知道的事实真相了。
来到长寿宫以后,引路的小太监却把慕容清带到偏殿,说让她稍等一会儿他就不见人影了。
在空荡荡的偏殿里等了约莫一刻钟,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满心疑惑,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进了偏殿。看他的身影不像是女人,不像是太后也不像容嬷嬷,慕容清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已经在自己耳边响起了:
“清儿,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进来的人,居然是季元仲。
“你——”慕容清指着他,结结巴巴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季元仲冲她眨眨眼睛,狡猾的一笑,“很吃惊,见到的人是我?”
季元仲没有穿朝服,也不是素日里见惯的素色长衫,而是一件华丽样式和色彩的锦袍。毕竟是新年了,他的穿着打扮也不一样了。
还是那张略显稚气的秀美的脸庞,可是此刻慕容清看起来,却又显得愈发的英挺;想起昨夜,在宴会之上,太后说起选妃的事情,许多大臣一脸的跃跃欲试还有许多内眷一脸的娇羞之色。
昨夜的宴会,太后特意下旨,让大臣们携眷参加,恐怕是别有用心的吧?
于是就有了许多平日里锁在深闺的适龄女子出现,看来大臣们也都知道太后的用心,能够做贤王妃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于是慕容清也就明白了,他们都长大了,也必须长大,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是她的季小弟了。
今天到这里却见到了季元仲,看来,根本就不是太后要见自己,而是季元仲耍的花招。这几日他本就住在长寿宫,使这点小手腕还是很容易的。
“你这个小子,太大胆了。”回味过来之后,慕容清确实有点惊讶了。
一把将季元仲拉到偏殿深处,还四处寻找着,有没有地方可以把他藏起来。
季元仲嘿嘿笑着,非要把她拉到门口,“没事的,你看。”
探头左右看了一下,银子和刚才给她带路的小太监守在两侧,可慕容清还不是很放心,“要万一太后发现了……”
之前季元仲为她挨打,太后就不是很高兴,要给他选妃了,明显的让容嬷嬷暗示他们叔嫂保持距离。
“放心,母后正在午休。”
叫她如何放心的下,如果让太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心爱的小儿子和大儿媳妇呆在一处,还是独处一室,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气炸。
慕容清不停的踱着步,心情很是杂乱,季元仲冲她扮了一个鬼脸,“清儿,放轻松一点,真的没事。”
很勉强的冲他笑了一下,慕容清知道,这个时候季元仲把她单独约到这里来并不是调皮捣蛋,出发点是由于关心。
“有母后亲自出马,贤王爷,选中了哪家闺秀,什么时候可以让嫂子喝这杯喜酒呢?”
季元仲望着慕容清,秀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痛苦担忧的神色,随即,他嘿嘿一笑,冲她躬身道:“皇嫂说得是,小弟这厢有礼了。”
慕容清看得有点难受,好像突然之间,季元仲长大了许多,大到,多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也少了许多让她曾经开心万分珍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