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已经收获不小了，陆宁从善如流地闭嘴，放开手。“我不能送你回去了，要不要现在离开，免得穿帮。”毕竟刚才他说过自己喝多，要慕弈晨来开车的。
“那你怎么办？”慕弈晨将头压的不能再低，嗡声嗡气地问他。
“有人会送我回去。”
“可……”
“到家了我打电话给你。”揉乱她的头发，陆宁笑的格外温柔。“不要不接啊！”
“才不会。”她哼了声，不再多话。
她一个女孩子送他回去容易，可回来麻烦，总不好让她小叔去陆宁家接她，深夜出入陌生男人家，让她小叔知道不扒她一层皮才怪。
想想她小叔会有的恐怖脸，慕弈晨打了个哆嗦，赶忙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让她小叔来接，被告知十分钟后下楼。
“我们走吧。”
“嗯。”陆宁点头，起身时不由自主地晃了下，慕弈晨连忙伸手扶住他。
陆宁顺势半挂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压着她，手上也没放过地扶在她腰上，几乎将人半抱在怀里。
二人站起身，同桌的人纷纷看过来，慕弈晨随意地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扶着人离开。
方玉凡那边自然也看到了，同样没说什么，任他们离去。
慕弈晨，以往还真是小看她了。
二人走到电梯前，陆宁恋恋不舍放开她，扶墙站好，“我不送你下去了，路上小心。”
“要不要我送你去原来的包间？”慕弈晨不放心地问，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脸色也白的不正常，眉心微微皱起，好像非常不舒服。
“去了容易，想出来就难了，你确定要去？”他半眯起眼笑着问她，那表情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那算了，师兄再见，我等你电话。”刚好电梯抵达，慕弈晨跳进去，胡乱地挥了下手，头也没敢回一下。
陆宁垂下头，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逗她呢！
不过这次他没骗她，他今晚是跟家人吃饭，中途离席已经很蹊跷了，最后还带个女孩回去，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陆宁眼中一片清明，步履稳健地往回走，哪里像个醉酒的人。
在喜欢的人面前有需要地示弱，对自己是很有好处的，陆宁满脸幸福满足地想着，毫无欺骗了他家师妹的负罪感。
自然，回到家后的那通电话，陆宁也适当地用语言表现出了自己饮酒过量的不适，让毫不知情的慕弈晨满怀愧疚，自责不已，连之后几天在游戏里被她师兄予取予求，各种欺凌、调戏也反击的不那么多了。
除夕一大早，天色暗沉沉的，刮了一夜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路面上的行人稀少，大街小巷上张灯结彩，冷清中描绘着新年特有的喜庆氛围。
吃过早饭，慕弈晨一家三口坐上慕父的车前往慕家老宅，这是除夕铁打不动的安排，年年如此。
慕家人口众多，现在已是四代同堂，每年过年都无比热闹，年夜饭也是闹闹哄哄的，比普通人家不知吵多少倍。
安静的坐在车后座，慕弈晨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她有两年没回国过年了，连回老宅的路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也只有到这个阖家团圆的传统节日，本市拥堵上一整年的街道才会变得如此空旷，好似从来没有那无数为之忙碌奔波的人们一样。
车子七拐八拐的离开主干道，开进僻静的小路，径直向山上驶去，又过了一段时间，道路前方出现个岗哨，一侧年轻的小战士如标枪般矗立不动，面沉似水，查看过司机出示的证件，才挥手让车进入，然后继续尽职尽责地坚守自己的岗位。
慕弈晨回头看了眼，摇头晃脑地问。“晚点我能拿点饺子过来慰问下神圣的哨兵不？”
慕父瞥都没瞥女儿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只准拿给不值勤的战士。”他平静地道，女儿对自家门外的哨兵做过什么他还是知晓的。
“哦。”慕弈晨跟着点头，“哎，到了。”说着话，司机小陈将车停在一栋独门小院外，旁边已经停了几辆不同颜色的车子。
“哎，小叔居然比我们早！”慕弈晨惊讶，以往新年最晚回家的就是她小叔，总要她奶奶打上两通电话才不甘不愿的出现。
慕母闻言轻笑，“你出国了不知道，自打家里小孩子多起来，你小叔叔都会早早回来帮忙照看着，你堂哥堂嫂他们不知多高兴。”谁也没想到，慕毓轩会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还十分有耐心，家里小一辈的孩子都很黏他，孩子的父母也乐的轻松。
“有种宠爱被分掉的感觉啊！”慕弈晨笑嘻嘻地道，对她母上大人讲的话没表现的很意外，别忘了她就是她小叔罩大的啊！她小叔还为她挨过打呢！
慕父慕母一愣，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进门便看到几个四、五岁的孩子踮着脚，满眼希翼地排队从慕毓轩手中领棒棒糖，然后乖乖的到沙发上排排坐，吃糖看电视，不吵不闹，安份的不得了。
慕弈晨乐颠乐颠的跑过去，将恼人的问题暂时抛置脑后，凑热闹的歪头伸手问她小叔要糖吃，就差咬着手指装可爱了。
慕毓轩也没鄙视她，从口袋里拿了根蓝莓味的，剥好塞她嘴里，再拍拍她的头，指向沙发，让她滚去坐好，自己则双手拎起抱着他大腿，仰着小脸，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直流口水的小肉球。
“现在就知道抱小叔公大腿，有前途。”慕弈晨指着那枚粉嘟嘟，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肉球笑道。“快来让姑姑抱抱。”
“大哥，大嫂。”慕毓轩抱着小肉球，向走在后面的哥嫂招呼道。“爸和三哥、四哥在楼上书房等你，二哥、二嫂、五姐她们陪妈在后院试衣服。”
“我去楼上。”
“我去后院。”
慕家父母异口同声地道，然后各自散开，客厅里只剩下慕弈晨叔侄与一群小不点。
慕毓轩抱着小肉球坐进单人沙发中，慕弈晨从旁边靠过来，靠着沙发倚坐在宽大的扶手上，逗着一点不认生的小肉球。“这是四哥家的吧，我记得听我妈说去年四哥家新添了个丫头，比我小时还胖还能吃。”
“嗯。”
“爷爷他们肯定乐坏了，这下三叔有指望在有生之年培养出我们家第一位女指挥官了。”慕家三代中半数以上都是军人，很自然的想将小辈们也划入部队中去。
用勺子喂小肉球吃准备好的苹果泥，慕毓轩闻言瞟了她一眼。“你爸当年也有这个想法。”
“啊？是吗？”慕弈晨讶然，她还真不知道，她高中毕业提出报考医学院时，她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嗯，我告诉他做梦比较快。”他们慕家阳盛阴衰，慕毓轩上面只有一个五姐，到慕弈晨这一辈也只得两个女孩，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送去当兵吃苦。
“噗！”搂住慕毓轩的肩来回摇晃，头靠在他的肩上蹭个不停。“小叔最好，最疼我了，人家也要吃苹果。”
“粗……粗……”小肉球嘟着粉嫩水润，吃的鼓鼓的小嘴吐字不清地说，扭动着想从慕毓轩腿上爬起来，意欲抢夺小叔公手中的勺子送进慕弈晨嘴里，被前者拍着小脸蛋轻轻地按回去坐好。“沐沐吃。”
“嗯。”小肉球从善如流的点头，没多做挣扎，叉着腿重新坐好，晃着小脚继续乖乖吃自己的苹果泥，一双大眼睛却扑闪扑闪地盯着慕弈晨，脸上是随时准备将嘴里心爱的苹果泥和她分享的可爱表情。
“真懂事，情商好高。”慕弈晨若有所思地感叹。
漫不经心地又瞥她一眼，慕毓轩冷声问。“有心事？”
慕弈晨沉默地握着小肉球的胖手手把玩，半晌没回答。
慕毓轩也不催她，他长慕弈晨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家里没人比他更了解慕弈晨。
“有个很出色，很出色的人说要追求我。”思考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却觉得这个开头傻的可以。
果然，慕毓轩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希望你出色的定义不是以我为参照物。”眉眼间再明显不过地写着自傲。
“不是。”不过她也悄悄比较过啦，家世、样貌、性格、才学这些不看，陆宁在刻薄这点上和她小叔有够像，但这点她没胆讲出来，而且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然后？”见她走神，慕毓轩拉回话题。
“然后我很想逃，就有意避开他了。”没什么文学修养的慕弈晨直言，如果不是有了段同学会的插曲，她大概会一直在游戏里躲着陆宁，直到忘记这人说过的话为止。
如果不是同学会的关系，她的心情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迷茫困惑了吧！慕弈晨感叹，事情果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意外总会不期而至，给你造成一些困扰或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