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甜吻
阿摆贾童2016-07-14 15:563,331

  厅中客人愕然,东张西望,这时歌声响起,两名侍者手持烛台在前头缓步引领,一名侍者在最后面拉小提琴,队伍中间西装革履的男子,拿着玫瑰和戒指绒盒,一边走向一张桌子,一边深情唱着:“爱我,因为你我变得好富有,在你怀中被爱占有,那种满足是一切都抵不过。”

  施沅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求婚,顿时兴致盎然。

  女子全无准备,愣在当场,比围观群众还要慢几拍,直到每桌都有人起哄:“答应!答应!答应!”才喜极而泣地点点头,把男子从地上拉起来。

  施沅笑着看完好戏,注意力回到对面,才发现池钧不知何时流下泪来,正找纸巾擦拭眼睛。

  “不用这么感动吧!”施沅看他拿的是一角沾了油渍的,赶紧夺下,换一张递过去,心里又好笑,又忍不住揣度,这家伙居然受刺激了?会不会轮到自己的时候玩个更狠的啊。

  跟池钧交往这些日子以来,施沅从未设想过与婚姻相关的种种,然而,没想过不代表不愿意,就算池钧不搞浪漫,直截了当地问她一句:“嫁给我好吗”,她恐怕也会点头的。

  这天跑完采访才下午四点,施沅不用赶回报社,就在附近的布料城转了转,想看看上什么新料子没。

  这才九月,柜台就开始卖厚料子了,呢的绒的,一眼望去皆是灰黑肃杀颜色。施沅索然无味地绕了一圈,不经意在角落瞥得一个破了洞的大塑料袋,洞里露出的一小片珐琅青色看起来十分美好,不知内中乾坤如何。施沅等了半天才等到老板回来,因为袋子压在最下面,老板不太情愿出力,施沅只好说若是中意就全部包圆,他才懒洋洋地动手腾挪。

  这家店卖的多半是帆布雨棚相关货物,施沅对这一坨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袋子撕开那一刻,她惊艳极了,这是一块会变色的提花料,暗处是珐琅青,到了亮光下就变成孔雀蓝,规则排列着拳头大小的金色团鹤,每一只都被碧绿的菱形花框框起来,而菱形与菱形之间又有花枝串联,很有唐朝的联珠遗风。

  施沅激动得对着它发起了呆,老板不耐烦问:“你要么?”

  “要,”她条件反射地回答,“多少钱?”

  老板报了个数,比施沅估计的要多出三倍不止,她脱口而出,怎么这么贵,老板都快翻白眼了:“我这是真丝的,小姐!”说着摸出打火机来扯了点线烧给她看。

  施沅想你一个卖帆布雨棚的店,进真丝来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全都要了,二十多米,她先交一百定金,又去街角ATM取了剩下的部分,老板数完钱,终于善心大发,主动提出送货上门。

  其实施沅第一眼看见这块绸缎,脑子里就浮现出“婚服”两个字。在唐朝,婚服还是青色的,叫做钗钿礼衣,女子要戴上钗,贴着花钿,穿这样的婚服出嫁。红男绿女,绿女就是由此而来。

  施沅把它披在身上,站在镜子前,想,这简直就是为婚服而生的布料啊,如果我没有心血来潮去转这么一圈,我就不会遇到它,一切难道是上天的暗示吗?

  她很喜欢这个暗示,虽然心里清楚,现在谈婚论嫁为时尚早,最理想的是再过两年,把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玩乐的心逐渐收起,却又不失鲜活地出嫁。

  但婚服却是越早准备越好,慢工出细活,一套婚服那么多部件,男女都是里三层外三层,施沅可不想到时候因为匆忙而落下遗憾。

  她勤快地逛着布料市场,全市大大小小那些个布料城、丝绸专柜,三不五时就被光顾一阵,她手头漂亮的料子也越积越多。

  祁灵忠实地向她汇报着温耀宣新工作室的各种进度,施沅真拿这喋喋不休的丫头没办法,她说温耀宣马上要推出的秋款是绣花的,样品已经拿回来了,她拍了几张照,说着就从QQ上发给施沅看。

  图片转出来,当真是好看极了,缤纷得炫目。图案很像她们第一次尝试的『染花身』系列,有紫藤、蝴蝶、梨花、海浪……『染花身』虽然不可方物,到底是纯手工的,成本高昂,不可能量产,也就无从畅销。温耀宣把手绘这道工序变成了电脑刺绣,成本大大降低,不但可以批量生产,而且可以确保每件的效果完全一致。

  耀宣果然很会做生意,她说过,这是实力,不是运气。如今施沅信了。

  她们两个人的『染花身』,再也不会有了。施沅失神地想,也许对耀宣来说,『染花身』根本就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做得那么辛苦,却草草卖了个连内衣都不如的低价。

  国庆节和池钧一起去麒麟寺赏桂赏菊,在沁人心脾的甜香中他听她随口说起温耀宣的秋季新裳,又说起当时一起做『染花身』的情景,施沅自顾自地回忆,许久不闻池钧出声,不禁赧然道:“哎,我怎么又开始了,你一定嫌烦吧。”

  他柔声说:“我听得很认真呀,继续,我喜欢你说这些事的语气。”

  “别迁就我了!”

  “那些日子我也在,我清楚那四款汉服对你的意义。不过,你怎么忘了一件事呢?”

  施沅赶走一只蜜蜂,“呣”了一声,问:“什么事?”

  池钧低头,鼻尖抵着她鼻尖说:“我也会画画。”

  施沅想起来了,她第一次听到池钧名字,是通过温耀宣,全国美术考试的探花,施沅却从未见过他拿画笔。

  所以她就很自然地忘了,做法医的池钧也是会画画的。

  施沅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染花身』的回忆,她能够和池钧一起创造。两个人穿着情侣家居服,戴上围裙和橡胶手套,池钧搬锅煮染料,施沅用线绳把丝绸扎起来。

  很久没弄,技艺难免生疏,施沅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自言自语:“藕荷色是红色加少一点蓝色,雪青色是蓝色加少一点红色,蓝色在布上的附着力比红色强,记得要先红后蓝。”一会儿又扭头冲池钧说:“实际上染出来的色要比这染料本身浅,你兑好后把锅晃一下,以挂壁的颜色为准。一包染一米布,水烧开以后不停搅动,这说明书上的时间也不大靠谱,你放布下去的时候,再多放一个小条儿,随时用筷子挑起来放到水里过一下,对光看,差不多了就放固色剂。”

  池钧笑着应答:“遵旨。”施沅看着他大叫一声,吓他一跳,忙问:“我哪步做错了?”

  施沅吹了吹指甲说:“只是感慨我男朋友穿花边儿围裙也帅得惨绝人寰。”

  池钧没好气地发出一声“切”,两人合力晾起布匹,等干的时候施沅搬来躺椅,拍拍椅背说:“你头发长了,我给你修修!”

  池钧一边说着“你别给我剪得见不得人。”一边躺上来。

  “底子好,丑不了。”施沅拿出剪布的大剪刀,一副摧枯拉朽架势,实际上每剪子下去都是深思熟虑,开玩笑,怎能让他顶个搞笑的发型去司法机构晃悠?

  她剪得太小心翼翼,理半天才咔嚓一下,池钧舒服得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着一床毛巾被,天色已有转暗的趋势,池钧赶紧去摸料子,最先晾上去的几块已经干透了。

  他收下来放进篓子,厨房传来悦耳的炒菜声,混着黄昏吹起的风,一种格外宁谧的感觉悄然扩散在空气中。

  吃过晚饭,一切收拾停当,施沅便兴奋地搬凳子坐在池钧身边等着看他作画。耀宣画时是要把布用夹子夹在画板上垂直放置的,像写生一样,池钧却是把布平铺在桌面,吩咐施沅:“给少爷磨墨。”

  施沅谄媚地答应着“哎”,一边把买的24色纺织颜料一字儿排开,问:“要哪个颜色呢,少爷?”

  池钧说:“钛白。”

  施沅找出标有钛白的瓶子,倒了一点在盘中,又兑了些透明的乳胶,调匀。

  池钧挑出一根粗细适中的毛笔,夹在两指之间抚过,犹豫了两三秒的光景,便开始不停顿地画起来。

  施沅没问他打算画什么,不管他画什么都是好的。很快她就看出来,画的是花瓣像丝一样垂下来的白菊。兑了胶的颜料干得很快,但池钧画得更快,他把毛笔夹在左手无名指和小指中间,又抽一根最小号的,笔头和牙签差不多粗细,对施沅说:“赭石,加一点群青。”

  施沅赶紧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赭石和群青,池钧笑着教她:“拿个粗马克笔在瓶盖上写出来,节省时间。”

  他用加了群青的赭石点菊花的芯,三绿画第一层叶子,三青画第二层。

  施沅一边看一边剥莲蓬吃,一颗莲子去掉莲心后,很自然地分成两瓣,她自己吃一半,喂池钧吃一半,突然她藏了坏心,没有抠掉莲心就把那一瓣直接喂了他,可是他专注得很,竟然吃不出苦,面色自若地嚼着。

  施沅又好气又好笑,找出煨银耳用剩的单晶冰糖,池钧含在嘴里,“咦”了一声,回头看她。

  施沅笑道:“给你苦吃不出,给你糖倒是反应快。”

  明白过来后池钧笑着说:“给糖不如给这个啊。”他点了下自己的嘴,一脸期待。

  施沅怎能不知道他要什么,故意抱着装了七分满碗站起来:“我去煮粥了!”

  走出两步却又回身,匆匆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继续阅读:第48章 求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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