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肌肤之亲
宝弋2016-07-14 15:553,421

  香习几乎就要捶床大笑,怎么会有这么严肃又别扭的人啊。但她硬忍着没有笑出声,否则依他的性子肯定会把她撵出去。她弹指熄灭烛火,俯身贴近他,“我的眼力可不及重鸢,尤其在夜里看不大清东西,万一不小心摸到什么——”清楚听到对方的抽气声,她心下倍觉愉快,但还是识趣地点到即止,“我会尽量注意的。”

  香习虽有意捉弄他,亦仅限于言语上面,真正动起手来却轻巧利落,很快便将衣衫除尽,继而取来拧干的热手巾替他擦拭身子。

  那缕清香拂面萦身,无孔不入,慎微只觉得心烦意乱,不自觉地别过脸。像是发现他的紧张躲避,香习的声音愈加轻浮:“我听说,慎微道长自幼习道,从未经历情事,莫非还是个……嗯?”

  慎微蓦地扣紧她的手腕。香习“咦”了一声,却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你想试试么?”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能这么随便?

  香习先是一愣,突然一笑,黑暗里就见她一口整齐白牙,十足的狡诈:“好啊!”一阵窸窸窣窣声,她已经除去自己衣衫,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他的被窝里,“来吧!”

  慎微登时浑身紧绷,意料之外的状况令他措手不及。他一直坚信她只是嘴巴上放肆,没想到——

  “哈哈,瞧把你吓的。”香习开怀大笑,伸手抱住他的腰,以体温暖和他,“本来百里师叔让我多找几床被褥,把你焐出一身汗发出来就好啦,我想想自己不就是个活暖炉,比那些被褥好用多了,你感受一下我的身子,是不是滚烫滚烫的?”

  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慎微心想木已成舟,索性闭口不言。

  他不知道是否因受风寒的影响,肢体的乏顿令他轻易卸下心防,放纵一些情感。自他少年时代有了足够的能力,便习惯了护佑别人,因而较同龄人更为成熟。如今这种被妥善照料的感觉,让他既陌生,又依赖。

  甚至于,他心里有个自私的念头:只要她不说破,他便当做不知道。不知道她仍喜欢着他,便不必拒她于千里。

  “师兄……”香习试探性唤了声,察觉到他的身躯轻轻一颤,却并不抗拒,她心下暗喜,“今晚你就当我的师兄吧。就一晚上。”当从前那个外表冷漠、内心温柔的师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慈悲宽宏之相,其实时刻提防着她靠近,周身的道光森然逼得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师兄,我好想你。”说着又贴近他一些。

  慎微忍了忍,才低声道:“你……抱得太紧了。”被她的体温和芳香严密包围,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啊抱歉,我的大胸压迫到你了吗?”香习顺口道。

  慎微原本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感觉到一层布料贴着肌肤,质地不算柔软,甚至有些粗糙厚实,暗忖姑娘家皮肤娇嫩,穿这种料子不难受么?经她一提自然联想到自己手臂抵着的是什么,霎时红透耳根,羞愤难言。

  身边人偏是恬不知耻地笑着:“嘿嘿,师兄你肯定在想,我身材这么火辣,平时怎么装男人的?其实我会用裹胸布绑得很紧啦,穿上道袍根本看不出来。就是洗澡比较麻烦,夏天我都是跑到另一座山头的深潭去洗,那潭水边有一棵千年古柏,已经修成精啦,它很啰嗦,每次我去洗澡它都要跟我唠唠叨叨说上一个时辰,它还认识咱师父呢……”她掩了个呵欠,强打起精神,“师兄,周公一直在喊我,可我不想睡,好难得能见到你,我有好多好多话跟你说,我要是睡着了你就掐醒我,师兄……师兄……”

  她的话语越来越含糊轻渺,终于变成平和的呼吸声,慎微知道她是累得睡着了。

  他轻阖眼眸,尽管四肢仍沉重得使不出力气,思绪却渐益清晰明朗。她的手臂紧紧环在他腰间,脸也埋在他胸口,滚烫么?他其实感受不到,只是这样暧昧的肌肤之亲,软玉温香,伊人在怀,他心里无时不刻有把小火烧着,不出汗就有鬼了。

  她方才怯生生喊他师兄的时候,他百感交杂,根本无法拒绝。他又何尝不愿看她像从前一样,无所顾忌地同他嬉闹?又想起她早上为他耽惊受怕,离去之际抽抽噎噎,以手背拭泪的模样,仍像个小孩子,让他忍不住想要疼爱。

  若是可以,他希望留住这几分孩子气,让她不识烦恼,不知忧愁。

  倘若她只是一介凡人,如他一样会生老病死,他定愿意倾尽一生护她安好。

  只可惜,这样的假设永远不成立。

  七日之后,易级考试成绩揭晓。

  小槛冬深未破梅,孤枝清瘦,忍迎风埃。

  百余弟子齐聚列御场,既兴奋又忐忑,等候观主封洵亲自公布结果。

  一番陈词致意后,首先听到的是甲级弟子名单,唯一一位顺利晋级的乙级弟子重鸢在众人歆羡的目光中登上场中央,自封洵手中接过象征甲级弟子身份的古沉木道簪,迈入甲级弟子之列,雄姿英发站在慎微旁边。场下众弟子连声喝彩,香习心里好一阵不爽:“嚣张什么,再过六年那就是姥姥我站的位置,哼。”她发愤道。

  之后依序宣布了乙级弟子成绩,总体通过率不足三成,可见要求严格。最后公布的是丙级弟子晋级者名单,按名次通报,香习听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听到最后却皱起了眉——居然没有岿斗的名字!

  “不可能啊,总共三十六名丙级弟子,师父说只有九人未过,小师弟怎么会……难道是我听漏了吗?”香习回到原先的寝舍收拾衣物,一面在心下盘算。身边几位同门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返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香习,你分到哪间寝舍?”

  “南苑,则阳斋。”乙级弟子的寝舍皆是以《南华经》里的篇目命名。

  “啊?就你一个人?”那弟子一脸遗憾,“太可惜了,还想继续跟你当舍友呢。我们四个都在山木斋,离你不远,以后经常串门啊!”

  “一定一定。”香习随口应道。

  心里有些失落,被分配到新寝舍后,她便没有理由留在拂尤轩。这三个多月的相伴,她已经习惯了枕着他的气息入眠,尽管每日都在枯燥的道法中度过,她亦甘之如饴。唯独那次他染了风寒,是他们仅有的亲密时光,待他身体恢复后便又回到从前的状态,双方心照不宣地保持距离,恪守男女之礼。

  她起初以为,慎微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生活习性必定与常人大不相同,后来发现这个男人其实非常简单,他留居观中的生活始终单调如一,除了修道便是下棋,且往往是与自己对弈,自然不需要人陪。她有时看在眼里,只觉得他分外孤独。

  正失神间,突然听见一阵嘈杂声,“砰”,像是硬物撞到栏柱,她循声望去,才发现外面的延廊围了一圈人,隐约可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扭打在一起。

  “是岿斗和卫寅!”身边有人叫了声。

  “小师弟?”香习急忙跑出去。

  因乾虚观门规森严,弟子们平时都安分守己,如今一放冬假便也没了顾忌,眼看着同寝舍的两人彻底撕破脸,倒是围观凑热闹的居多。有年长者费力将他们拉开,卫寅抖抖袖子,呸了一声:“蠢货!枉你跟了慎微师兄那么久居然考不过,本公子养的猪都能过!你还不服气?拿你跟猪比已经是抬举了!哈哈……”

  这番话立刻惹来岿斗更加羞愤的猛扑,两人重又厮打在一起,纠缠中互相扯下了对方的道巾,道袍也被揪得凌乱不堪。

  “八仙论道第一场就输,乾虚观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学了两年多都考不进乙级,就你这种资质,当初耍了什么手段被慎微师兄看上的?难道他喜欢娈童吗?嘿嘿,现在有了香习,你也就是个弃货!”卫寅在争斗中落了下风,言语上更加肆无忌惮。

  “你不许——不许说他们!”岿斗脸色煞白,脑中跟着一片熟悉的空白,而右手已经超出意识劈出一掌——

  费劲挤入人群的香习看得一惊,那是“五雷掌”,他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掌劈下去卫寅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但她注意到的却是岿斗的头顶,原本那道寸长的疤痕正发出暗紫色的光,戾气腾腾,诡魅异常。

  “住手!”香习大喝,同时飞快一道兰心诀点向岿斗腕间麻穴,趁着他意识尚未清醒时将他拉开,“卫寅,你便仗着表舅是个郡尉,整日横行霸道,在场哪个没受过你的气?你一个功课垫底的,有什么资格评论别人?”她撇眸冷笑,“我跟慎微什么关系?你怎么不说说你娘跟你表舅什么关系?你敢报出你亲爹的名字吗?嗯?”

  卫寅跌坐在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却没法理直气壮地辩驳,只能忍气道:“香习,这就是你偏心了,我自问待你不薄,再怎么耍狠也没到你头上。你怎么不问问起因就帮他撑腰?”他指着岿斗,“他刚才居然把慎微师兄送给他的东西都扔了,我说他忘恩负义,他就跟我打起来了!”

  香习闻言一诧,望向岿斗。

  “我的事,与你无关!”岿斗暴躁地大叫一声,冲出人群。

  香习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忧虑地皱起眉头: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岿斗竟会丢弃慎微的东西?刚才他头上那道疤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等她细究,弟子们都陆续离观回乡了。而她也搬至则阳斋独住,因一心盼着过祭灶节,便逐渐忘记了此事,自然不会料到,此后历经坎坷磨难,皆是因它而起。

继续阅读:第57章 祭灶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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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女子要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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