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期限还没有到,爹你们凭什么说我无能!到时候别说整个库房的铁器,就是我我买下的全部铁器都要一起卖光。”云旗放下狠话。
“好啦老爷,别为这种一时之气话伤了和气。”二夫人站在老爷和云旗之间,劝和道。
云仲庭反驳道:“什么叫一时气话,我看旗儿信誓旦旦的样子,看来是真有其事。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收场。如果完不成,你给我滚去绥定,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叶沉兮颇为无奈,左右为难,又讲了些劝话,“现在大清早就在这里,咱们还是会去吃些早餐吧。”
一下人匆匆来报,说有一位大人要来见老爷。
云仲庭大惊失色,“莫非……怎么会那么快……”接着瞪着云旗,骂道:“瞧瞧你干的混账事!”
到了正厅,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坐期间,表情肃穆,不像来叙情的。
云仲庭和那大人寒暄了一会,那大人便直说了,“最近船厂的事情,忙得可有头绪?”
云仲庭毕恭毕敬的回道,“翁大人,那船厂自然一切都好……”
“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翁大人断然说道:“我也实话实说了,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你,船厂里那购买材料的资金,去向如何?”
云仲庭面如死灰,哆嗦着身体,好半天才说:“这钱我用来进购别的东西了,现在还没有卖出。”
“哦?进购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连朝廷拨下来的钱都敢——”翁大人看下四周,小声的说道:“都敢挪用,你不怕上面降罪吗?”
云仲庭摔坐在凳子上,汗珠爬满了脸庞。
叶沉兮终于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云旗这次偷来的钱,怎么那么凑巧,是朝廷拨下来的款项,挪用资金,一般是死罪啊!
云仲庭哀求道:“还请翁大人多多帮忙通融一下,我下次不会了。这次真的是一时糊涂,才会……进购这些没用的东西。总之,翁大人你放心,我一定马上弥补这些款项,然后赶紧购买船厂所需材料。”
“你先放心。不过好在,用的不算太多,还没有人查出来。幸好我跟你交情好,不然你可不是进牢房那么简单了。”翁大人奸笑道。
云仲庭诚惶诚恐,“多谢翁大人的提醒,我会尽快填补回去的。”
“你还真是得尽快了。”翁大人说道:“如果真被上面的人查出来了,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给上好礼,送走了翁大人,云仲庭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旗儿,你可听得真切?我可没有骗你,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可没有你儿戏的余地了。”大夫人冷冷的说道。
云旗脸色惨白,双腿直哆嗦。
“大姐,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让旗儿抓紧的。”二夫人保证着。
“旗儿!”云仲庭一整天吼,吓得云旗摔倒在地上。“你这个废物,现在你看看怎么办。你自己说说你该怎么办。你让我丢进面子。你就是个废物,废物!成天就不知道想些什么,现在好了,玩出火来了。到时候全家陪着你一起送死,你是不是就很高兴啊!”
“爹,你别动怒了。”叶沉兮劝道。
“芃儿,这事是不是你也参与了,是不是你给旗儿提意见了。”云仲庭瞪着叶沉兮。
叶沉兮面对老爷的熊熊怒火,支支吾吾说道:“我只是提了一下……”
“芃儿,我就知道肯定有你,不然旗儿也不会成这样。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媳啊!”云仲庭气咻咻的骂道:“你们这是纯心想要气死我啊!”
大夫人端来茶,安慰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生气也没用……”
云仲庭一把将茶杯拿起,砸向云旗,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我生气有什么用,我是不忍心看着辛苦经营的家业就这么没啦!我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都是被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给败坏了。我怎么生出旗儿这等废物出来,这不是纯心要折腾我,折腾我们云府嘛!”
云仲庭仰头看看这个厅,这个家,这个富可敌国的云府,终于体力不支,不肯甘心的,往后摔倒,倒在了地上。
其后几天,整个云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又是请大夫,又是做补品,在老爷的房里进进出出。
云仲庭昏迷了两天,可让人担心了。幸好那大夫说没事,好好调理就好了。不然云旗和叶沉兮可得内疚死。
云仲庭醒过来后,云旗决定还是去马场住几天,免得又和老爷争吵不休。叶沉兮帮忙收拾好东西,正要和云旗出府,却不巧,碰到大夫人。真是冤家不聚头。
“这么快就收拾好东西了,是要去绥定吗?”大夫人浅浅的笑着,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大娘,我们这是要去马场住几天,过几天还是要回来的。”叶沉兮纠正她这种严重的错误。
“原来如此啊,既然过几天回来,那何必要去呢?”大夫人依然笑着,犀利的说道:“是想逃避你们的责任吧。我还如此信任你们,一个月前向云仲庭说请,唉,我果然高看你们了。”
“大娘,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们说情了,真是万分可笑。”云旗嗤之以鼻。
大夫人想了想,“说起来,你还欠我的那点利息钱呢。”
“那还不是你故意找人来这里闹,要不然会让大家那么难堪吗?”云旗生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那些利息钱,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东西,结果转了一圈,还涨了两倍。”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叶沉兮劝道,让云旗赶紧离去。
大夫人又说道:“现在离契约到期时间越来越少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朝廷拨下来的钱居然被你们拿去进购铁器牲畜,真是好大的胆子。都到了这份上了,你们还有心情?”
“谨记大娘的教诲。”云旗一个字一个字说道,眼里充满了不屑,“现在我可以离去了吧?还有帮我和爹说对不起。”
大夫人挑了挑眉毛,“老爷已经气得下不来了,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心,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我会的。”云旗拿上行李,头也不回的走出云府。
眼巴巴的数着剩下的日子,真是难熬啊!现在还剩下八天就到契约的期限。期间大夫人过来讥讽几句,二夫人苦口婆心劝他们赶紧想办法。云旗和叶沉兮也是着急啊!可是闭关市的消息都还没有影呢,据说边界还在正常贸易呢。
结果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叶沉兮也劝他,不如先卖到别的国家,先换回点小钱吧。云旗死命的摇头,“没有到开春,及时卖了也卖不出多少。说实在话,我们进购的铁器和牲畜,都是置换最慢的,又不像衣服这些一下就卖掉的。”
两人绞尽脑汁,除了等到汉室闭关市,还真没别的办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概还剩下五天的时候。
叶沉兮在睡梦中,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吧。她跑出去,看到大家都往库房里去,然后将铁器统统搬出去。
云旗正在那指挥着,叶沉兮忙过去询问。云旗喜形于色,说道:“汉室那边,闭关了。”
叶沉兮大惊,“这么快,你确定?”
“千真万确,都下发了公文。”云旗笑道:“我也通知了韦老板开仓卖铁,也快马传书告诉我的朋友以及仁化的亲朋好友赶快开仓卖货。”
叶沉兮仍入坠梦里,还是不大相信。云旗拉着叶沉兮上了马车,随着货物去了番禹城。
一进番禹城,全城老百姓都万分慌乱,急匆匆的去往各摊点,特别是铁器铺等。而韦老板的铁器铺因为先前囤积了很多的铁器,一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铁器铺围了个水泄不通,争相抢购铁器,几乎是倾所有钱财,不计得失,先下手为强。
一见又有大批的铁器运过来,还没搬下来,那些百姓急匆匆的蜂拥过来,抢着付钱买铁器。
叶沉兮才真的相信,这是真实的。她看到不远处也挤满了人,是围着一个告示。叶沉兮走过去,这时旁边的人正念着,大概是说汉朝廷决定闭关南越国,不准将货物进往南越国,而且特别标明,是“永远”!
叶沉兮无奈的摇摇头。果真还是发生了闭关这事情,这个闭关就是将南越国各出入他国的关口关闭,不准往南越国进货,也不准南越国出货。这在《史记》和《汉书》确有记载,书面的原因是吕后受了长沙国王的谗言,决定闭关,但深层的原因早在汉高帝刘邦建立汉室时就明确表明“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早就将南越国视为眼中钉了。
说句题外话,闭关真的个导火索,决定了南越国以后的命运该何去何从。历史洪流的滔滔巨浪里,这沧海一粟起起伏伏的命运,终究是过眼云烟。
现在对这百姓来说,闭关那么长时间,最关心的是生计问题。农用的铁器,牲畜等等,基本是从长沙国进购回来的。南越国暂时还没有实力生产大规模的铁器,多依赖进口。所以有了今天一大场面,也不觉得稀奇。
看了半天的抢购,也不见有官府的人,想必是招进朝廷,讨论对策吧。
“芃儿,你在看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云旗急匆匆过来,抓住叶沉兮的手往铁铺走去。
“大家静静,且听我说。”云旗示意大家先停止刚才抢购的风潮,清清嗓子说道:“我很明白大家的心情,如今汉室打算长时间闭关我们的关市,我们的生活用品都不能从长沙国购买,尤其是铁器和牲畜。因此我们云府才倾尽所能,运回铁器和牲畜。请大家放心,一定都会有的!在城外西郊还有大量的牲畜,大家可以去那里看看。”
大家议论着,就有大部分的人跑路前往那西郊马场,还留下部分的人排队购买铁器。
云旗和叶沉兮坐上马车,前往马场。离马场还有两三百米,就已经无法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