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宴会即将开始,儿臣先行一步!”林怀珠突然站了起来请退。如今看来她母妃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她原本就不看好赵贵妃,只不过是心中有一点点的希冀而已。她可不认为这样的把戏能整到敢深入敌营,取敌首级的沈蘅。
“长乐县主好大的架子!想见你一面还要本宫亲自派人去请,当真好大的胆子。”赵贵妃放下手中绣的半成的梅花,语气高吭道。
既然纸老虎发威,沈蘅也不能坐以待毙了,赶紧有模有样的跪倒在地。赵贵妃此举也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毕竟马步扎久了也难免会腿麻,不然她还不能确定能安然无恙,潇潇洒洒的走出这里呢。
“娘娘息怒,长乐不敢。长乐一从皇后娘娘处出来便马不停蹄的敢来拜见贵妃娘娘你,只不过来了几次娘娘的女官都拦着不让我进来。原本我应该在殿外跪等的,可是后来镜心殿哪里又送来消息说兰妃娘娘要见我,而且这个兰妃娘娘也很不一般,所以……”沈蘅表现的难以启齿道。
沈蘅想了想又对自己无故纳兰妃当挡箭牌表示愧疚。想了一想,沈蘅又将路过御花园被五公主教训的事说道,只不过有所添油加醋,只言林怀淑罚她在御花园跪拜,六公主可以为证由由。
听到兰妃这个名字,赵贵妃顿时勃然大怒,心中唾骂叶兰小贱人。每每想起叶兰此人,赵贵妃都会火冒三丈。这么多年来她独得皇帝恩宠,也可以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个兰妃,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皇帝对她另眼相看,誓死娇宠。每次兰妃在她这里受了委屈,皇帝便翻脸无情的跑来警告她。终于有一天,她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出头,奈何这个兰妃到了冷宫依旧不消停。架子摆的比皇后还大,连皇帝想见她一面都难,最可恨的是皇帝还一往的放纵,不理不睬,任由兰妃在此无的放矢。
沈蘅和赵贵妃也可以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赵贵妃冷言冷语的嘲讽一番之后也打算消停。此时只见她再次拿起那梅花半成品作绣,头也不回道:
“长乐县主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我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不用我多说。这次的事情虽说不是因你而起,但你也难逃其责,念你如今是皇上御封的长乐县主,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
突然赵贵妃一个反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发出了一个响亮的撞击声。惊的沈蘅差点想跳起来摸着着赵贵妃的手安慰:宝贝,别气坏了身子……
沈蘅也觉得这赵贵妃也有些小孩子心性,买卖一事,你买我卖,你情我愿,公平合理。凭什么要把一切的过错的追加在别人的身上,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娘娘错了,沈蘅并非知书达理之人,琴棋书画不精,六艺经传不通,反之乡野村姑倒形容的贴切。知书达理四字长乐不敢当!”沈蘅硬着头皮答道。
沈蘅说完望了一眼赵贵妃,见其脸色也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完全就一副旁若无人,若无其事的模样低头刺绣。突然她向一旁的女官招手附耳,窃窃私语。
女官点头应了一声是,赵贵妃依旧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道:“领了赏就下去吧!”
领赏?沈蘅发觉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过她道想看看赵贵妃会做何赏赐,是罚她端茶倒水,还是拖堂扫地。沈蘅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当女官将东西拿到她面前的时候,沈蘅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只见一本指薄的小册子静静的躺在托盘之上,上头“女戒”二字触目惊心。沈蘅顿时哭笑不得,她这是自作自受啊,赵贵妃说她知书达理她却偏偏说自己是乡野村姑。赵贵妃如今是顺理成章的教她重新学习女德呢。她无法想象别人若是知道赵贵妃赏了她一本《女戒》会作何感想,是肆意嘲笑,落井下石呢还是表示同情,哀其不幸。
沈蘅刚走出赵贵妃寝宫,就见门口早有一人在哪里等候,杏眼桃腮,娇俏可人,正是叶文未婚妻何于飞。
“蘅儿!”何于飞向她招手道。
沈蘅双手摸索这那本《女戒》,平视着向她走了过去。沈蘅发现今日何于飞也算是盛装打扮。眼花缭乱的珠宝玉饰,迎风飘飘的绫罗绸缎令沈蘅目不暇接。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显得单调了些。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戴不上,何况若是一不小心碰坏了也怪可惜的,所以她决定今天单调到底。
“飞儿怎在此处?”沈蘅道
何于飞做了个笑脸,伸手过来拉着沈蘅道:“我来此处自然是要寻长乐县主,莫非蘅儿你知道这长乐县主在何处不成?”
沈蘅隐隐的听出了何于飞话里打趣的意思也没有怎么对她发难。何于飞说她来此乃是叶文授意,而叶文也是受了叶四少将军所托对她照顾一二,奈何叶文身为男子,进入后宫又多有不便,叶华又抽不开身,所以便只好让她来了。
“蘅儿,我去了兰妃哪里才知道你到这里来了,我都快要急死了,这贵妃娘娘可不好惹。何况前两日你才开罪了二皇子,想必如今贵妃娘娘正在气头上呢,要是一个看你不顺眼,还不把你……”何于飞绘声绘色的将刚刚自己的行踪说道了一番,又说宫宴即将开始,催她快点回去。
沈蘅倒觉得何于飞的担忧是多心了,她再怎么不济如今也是个二品县主,赵贵妃可不敢随便拿她怎么样。之后又声平气和的将贵妃娘娘赏了她一本《女戒》的事情分享了一番。突然间她想起了何于飞说的‘宫宴即将开始’,那么也就是说皇帝、皇后等人都还没有到。此时沈蘅转了个身,望着脚下这条一望无际的曲折小道,眼光闪烁道:“这里是不是后宫之人前往前殿必经之所?”
“不错,这的确是后宫通往前殿的必经之所。怎么?蘅儿有什么问题吗?”
沈蘅摇了摇头道没有,又抱着手中的那本《女戒》在行道上慢行。身后的何于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毕竟一个闺中女子被传无德是很大件的事情,何况那个人还是贵妃,这可关系她的一生啊。
沈蘅走着小碎步,时而沾花惹草,时而招蜂引蝶,虽然看似玩心大起,兴致勃勃,实际上却是苦中作乐,强乐无味。何于飞看着也不想扰了她的兴致,只觉得她还真放的开,前一秒还被人嘲讽女德败坏,后一秒就在这里玩世不恭。
“蘅儿,快些走吧,华儿还等着我们呢!”
沈蘅嘴上应是,心里却不这么想。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得寸进尺起来。突然沈蘅惊然睁开了双眼,听得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前方汇聚而来,刹那间将刚刚采落的一朵娇花弃于一旁,满怀深情的叹了一口气。
少顷,何于飞将视线从沈蘅身上移来,只见一队说得上是浩浩汤汤的行人向这边走开。凤鸾宝帐,风纹轿辇,不用说都晓得是谁。
“蘅儿快让开,别挡了皇后娘娘凤驾。”
听着何于飞的话,沈蘅觉着时机大好,当下便随着何于飞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行人过去。
萧皇后沈蘅早已见过,说来皇后对她的也倒一般,并不曾向赵贵妃这般冷嘲热讽,强压震慑。反倒还提点夸赏了她几句。
当行人来到二人眼前的时候,何于飞从容不迫,处事不惊的弯腰恭迎。正当她觉着风雨将过,雨后天晴的时候,一阵伤心欲绝,痛彻心扉的抽泣声从身旁传来。
“蘅儿?”何于飞转身便看见沈蘅两眼通红,声泪俱下。哭的梨花带雨,泣涕涟涟。急忙伸手去扯了她一把,她感觉这沈蘅怎么喜怒无常,刚刚还是一脸悠哉悠哉的模样,如今却是另一幅模样,翻脸翻得真快。不过也不至于啊,她连人都敢杀,难道就因为被斥骂了几句就要痛彻心扉的哭鼻子?
“蘅儿!”何于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重,奈何沈蘅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何于飞如今是胆战心惊,听叶华说沈蘅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今个怎么一言不进,不识时务呢?今日普天同庆,喜气洋洋,若是扫了皇后兴触了凤怒该如何是好。
“大胆!是那个不长眼的在此哭哭啼啼,扰乱宫墙?”
浩荡的行人在沈蘅二人身旁止步不前,个个神情怪异的看着沈蘅。
“皇后娘娘恕罪恕罪,长乐县主不懂规矩,不是不是有意冒犯。”何于飞首先跪下来替沈蘅求情。只希望沈蘅能够适可而止,不要让她难做。
“长……长乐……恭迎……皇……皇后娘……娘娘凤驾!”沈蘅跪下身来,抽噎道。
何于飞见沈蘅如今老老实实,一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渐渐的安了回去。就算她如今是县主,但如今面前的人是皇后,在她面前,沈蘅可是连什么都算不上。
方才出声呵斥的太监认出了沈蘅,早前沈蘅前去拜见还是他领进去的。急忙来到皇后的凤辇旁汇报情况:“皇后娘娘,是长乐县主和何尚书家千金。”
“长乐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