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我跟着阿蘅,比跟着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靠谱!”说完还不忘的拍了拍吴尺的肩膀。
一听,吴尺先是舒了一口气,随即又不由得瞪大了了瞳孔。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靠谱的,意思就是说现在的他们不靠谱吗?“……”
黄昏日落,官军发起最后的反扑。绵绵远道,尽是官军与土匪殊死的拼刺,而此时,一座小山丘之上,女子正垂足而坐,望着这一片血色残阳,两眼苍茫无光。
“长乐郡主!”
一声暴喝,沈蘅眉头微动,淡然回首,却见一名早有一名男子持着长刀现在了她身后,而那人,正是徐成虎无疑。
“徐将军,这是要走?”沈蘅强扯着笑颜道。
然而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徐成虎顿时就是怒火中烧。见此,沈蘅冷哼一声道:“不过也对,如今官军突破了山中布防,势如破竹般的攻占了半座行印山,怕是等不到天黑,徐将军就要玩完了。”
“果然是你!”徐成虎此刻心中也是万分的肯定了,沈蘅必然是细作无疑。须知这几年来,官军了没有一次在他这里讨了好,却不想这一次竟然如此的顺利,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他的布防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白日里的那致命一击箭,如今想来也是疑点重重。这个女人自上山以来,就一直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根本不可能与山下的人接触,纵然是有了他布防的情报,也无法传送下去。而百密一疏,问题,恐怕就出在了那支箭上。那支箭,射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百千号弟兄。而他带回来的,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而是一个勾魂索命的催命阎王。
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却又得沈蘅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虽是聪明的做法,只可惜徐将军却是弄巧成拙。”
说完,一股强悍的厮杀声从山顶翁涌而下,竟是官军从那里走了出来。见此,徐成虎满脸惊愕,官军不可能凭空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密道里钻出来来的,只是这个人是怎么发现的?
“不可能…”说着说着,手中的长刀也是垂了下来。
见徐成虎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沈蘅心中也是欢颜不少。其实发现那条密道其实完全也是巧合,谁让那个人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让她睡在密道上面,那也就怪不得她了。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就是昨天她和徐成虎谈条件的时候,此人完全没有为粮食被烧毁表现出半分的紧张,所以她断定这人必然给自己留了后路。
看着徐成虎眼中的疑云渐渐消失,沈蘅又道:“如果此刻将军想回去和你的兄弟们同生共死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此时此刻这山中的人已经没有谁不知道当年是你勾结建安将领,亲自将他们送入了绝境。只不过我想将军和他们兄弟情深,加之又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应该还是会原谅你的!”说完她的眼中也溢出了一道流光,她可不相信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种事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土匪,想来都是心胸狭隘的。徐成虎若是去,还不得被撕成碎片!
听着沈蘅的一字一句,徐成虎只感觉心中犹如被刀刃凌迟一般。只不过,渐渐的他眼中的怒气早已散尽,唯留下两眼绝望,望着沈蘅所在的方向,凄然的笑出了声。“长乐郡主,徐某与你无冤无仇,我的兄弟更是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非要置我等于死地?”
“为虎作伥,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其实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其实更主要的是这些人伤害了她的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欺负的人。她,很自私!
听着山上的哀鸣越来越少,干戈碰撞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徐成虎也知道自己已是回天无力。当下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和眼前的这个人殊死一博。因为他打赢了这个人,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拿下了一国郡主,害怕出不去不成?
沈蘅冷眼望着那个提刀朝他走来的男子,心中满是不屑。然而,就在徐成虎准备冲刺之时,两只墨黑色的身影突然从一旁跳了出来,一言不合的就和徐成虎打了起来。二人正是吴尺与赢砀!
徐成虎认得这两个人,当日若不是这两个人碍事,贤昭早就死在了他的犯下。是以,新仇旧恨,更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只是,他又哪里会是这两个人的对手,上一次非以众敌寡,他都不能取了二人性命。何况此时此刻,人方刀俎,他为鱼肉。
见徐成虎渐渐败落,沈蘅忙道:“留活口!”要知道如今山里的东西都被烧光了,若是能拿徐成虎回去,怕还能领点赏钱,毕竟钱多人不怪嘛。
然而,这不说还好,一说,徐成虎瞬间已是人头落地。此事,只听二人齐声道:“公子有令,山中匪众,凡是见过主使者,一律斩草除根,杀无赦!”说完,二人就提刀向那片嘶鸣中飞去,犹如利刃出鞘,不染鲜血,誓不回头。
望着黄昏渐暗,沈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实叶孟此举也是多心了,山中之人就算见过她,但知道她身份的人,无非也就一个徐成虎。按他这样说凡事见过她的人都得死,那是要屠山的节奏啊!意觉如此凶残,量是出身将门的她也不由得抖了一抖,无奈飘零而去。
隔岸观火,江湖相对。
那一边仙姿隐去,这一边山头初绽。
“同文司马,看来这一次我们又是败在你的手上了,长乐郡主!”
望着女子冷秀的脸蛋之变得扭曲,如泉水一般清澈的双眸亦然充满了杀气,浑浊不清。青净也叹了一口气道:“初试牛刀,不足言败。”一个同文司马,林怀成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而他也亦然。就算今日同文司马不死,但也难保他日,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相反,这长乐郡主还帮了他一个大忙,不然他要铲除这个碍眼又多事的徐成虎怕还要废一番功夫,毕竟这行印山的铜墙铁壁,可不是纸糊的。
“芳林新叶催陈叶,长江前波让后波。长乐郡主不同凡响的不但是人,连区区一支箭羽,竟也如此了得,古往今来,能者几人?”说完,青净已是无言,随着落幕的黄昏渐渐的退出了这一场厮杀的舞台。
女子望着清净远去的背影,眸底虽是不以为然,心中却是百味陈杂。
长乐郡主,那是一个很值得她嫉妒的人。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伴随着那一片厮杀声的落下,黑夜变得寂静无声。
一匹骏马静静的定立在一旁,借着粼粼的波光在水中回清倒影。星光点点,绽放这一份守候。
沈蘅刚从山上走下来,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更为耀眼的是这湖边的小石台上坐了一个嬉皮笑脸的男子,抱着一个包袱笑的不知所谓,见到自己出现了才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看着眼前这人,语气无奈道。
“我就知道你会从这里下来,所以我一早就在这里等你。”叶孟抱着个小包袱,邀功似的谄媚道。
行印山下山之路对于常人来说只有一条,但对于沈蘅来说可就不止了,只不过这人也是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难道他不知这里很危险吗?而且身旁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果然是欠一个教训的。
“就这样走了?”沈蘅面带惊讶道。剿匪事了,不是应该准备庆功吗?而且如今人人自顾不暇,他若此时离去定会被人误认为失踪,总感觉这不告而别总有些不好。
“阿蘅放心,我们先走没什么的,我让吴尺事后和那些人说一声就行了,而且阿蘅呆在一起比跟着他们好多了!何况那老东西又不在京中,什么时候回去也无多大的影响。”说完将包袱系在了肩上,乐呵呵的坐在沈蘅面前的草地上,狗腿似的对她撒娇。他自然知道如今京中还有一些繁琐之事等着他处理,只不过他要是跟着随从一起回去的话定然会耽搁些时日,毕竟残废这一角色的确不好装扮。
“那还不快跟上,若是晚了客栈关门,我就让你睡在荒郊野外!”沈蘅拨开被那人抓住的袖子,自行离开。然而就在她牵着马准备离开之时却见那人迟迟未动,顿时心中燃起了一点怒火,正准备释放,却连那人一脸可怜相瞪着自己。
“阿蘅,走不动,腿麻了!”那人挥动着娇弱的双手委屈道。
听到这里沈蘅心中原本的怒火刹那间平息,看他动弹不得的模样,怕是等了很久了。二话没有多说,上前一手将他揽在腰间,大步向马背走去。
“阿蘅知道舜南巡和始皇帝东巡的传说吗?”
“听过!”
“那你知道他们的结局都是什么吗?”
沈蘅心头一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或许说他又想告诉自己什么。正当准备回答之时,马背上的人又道:“舜南巡暴毙,葬骨苍梧;始皇东巡一去不返,病死沙丘。只不过这一次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是最好,只希望这一场变数能够出人意料。
举手扬鞭,健马飞驰,江湖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