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香：“…………”她可不是肤浅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肤浅的说法，如果一两银子就可以从一个寻常铁匠铺里买到这般稀罕的宝贝的话，那这些军队打起仗来还不得将敌人的城池都像挑泥巴给挑平？
“晚点告诉你。”说完沈蘅有些沉迷，这把枪是不是宝贝她刚刚早就知道了，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林怀成居然会认得，这倒令她不得不防。看来这司马行空是给她下了个套。
走了好一会，却见画香忽然将手中的长枪一震敲落在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鸣。
“差点忘了，今个老夫人回来了，还说让我在你你回来之后支声让你过去一趟，看似火急火燎，怕有急事。”
闻言，沈蘅眉头一皱，“既然老夫人在府中，为何太子等人欺上门来却不见你去请她来主持大局？”
沈蘅刚说完画香就嘟起了小嘴，一脸委曲的往沈蘅怀里靠了靠。
“老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刚才沈蘅话里是说画香的不是，但骨子里可不这般认为。这个沈老夫人她们肯定是让人去请了，但请不动这才是关键。
虽然上阳那边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可沈老夫人的归期却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有点好奇今天这沈老夫人明明已经是沈府明面上的当家的，可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却始终不肯露面。是舟车劳顿累着了？不可能吧，毕竟今日林怀德扫的可是她上阳伯一家的颜面，她总不可能因为一句身体不适就向林怀成等人示弱将之置之不顾吧？要知道她也是沈家的人。
可若说这沈老夫人会出什么事，这沈蘅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画香说话了，“我不知，只不过今个老夫人却是太子等人送回来的。”
果然，这才是重点。沈老夫人明明在上阳，又怎会与在京中的林怀成有所交集？别说林怀成如今是太子，就算他只是京中的一个名流公子也不可能与一个出走在外的老妇人结识，何况这林怀成根本就不认得这沈老夫人。
“支会一声，我沐浴更衣之后便会过去，别让老夫人干等。”说完摸了摸画香的脑袋，潇洒的独自拂袖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
待沈蘅来到春晖院时，却被人告知沈老夫人已移步正堂。正当沈蘅也准备赶往正堂之际，竟是沈鸿飞从院外走了进来。
见礼之后，沈鸿飞便也乖乖的跟在了沈蘅身后，一言不发。
“堂弟来此已有些日子的，可否习惯？”
“鸿飞在此尚可，多谢堂姐挂念，只是……”
“只是什么？”沈蘅回头即问。其实对于沈鸿飞对环境的适应，显然比沈蘅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都说安土重迁，可是在这个十来岁的孩子的眼中，她连一丝对过去的留念都不曾发觉。
“没，没什么。”沈鸿飞憨笑着接话。如今他是寄人篱下，锦衣玉食对他而言本是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如今他却徜徉其中，怎还敢有其他的奢望？
“果真如此？”沈蘅挑眉，语气里似是对沈鸿飞的这种欲拒还迎很是不满。
沈鸿飞心虚，一时间两脸通红。“鸿飞只是有些想念安茹堂姐。若是一会祖母有求于堂姐，还请堂姐务必应承，勿要推脱。”
“祖母是长辈，怎会有求于我？”何况沈鸿飞只是想念沈安茹，又关沈老夫人会有求于她什么事？而且，她和沈老夫人的关系可僵硬的很，更别说如今的她们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祖孙罢了。
沈蘅的话里隐隐暗喻这拒绝，这就让沈鸿飞心生忧郁，只道：“方才我听随祖母回上阳的仆人们说如今大伯一家子因为涉险谋反，已经被朝廷下令发配边疆了。”说完沈鸿飞的脑海里又闪过沈安茹那张任性的脸蛋，虽然这些年来在上阳长房一家子对他不好，但沈安茹却是不错的。虽然平日里总是对他严行厉色，但骨子里还是将他当做弟弟的。
经沈鸿飞如此一点拨，沈蘅倏然见恍然大悟，感情这长房一家是攀龙附凤不成却把一家老小给搭进去了。只不过按理来说前太子谋逆就算祸及和林怀元有过一丝关系的长房，可也不应该被判得流放边疆这么严重。
听完沈鸿飞的话之后，沈蘅只道尽力。这件事虽然因她而起，但说到底却是贪心不足，应该怨不得她。她没有理由为了别人而搭上上阳伯一家，何况除了沈善方，上阳的那些人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今日是太子送老夫人回来？”
沈鸿飞点头默认，沈蘅心中也猜到了些许。毕竟整个长房都被流放了，沈老夫人又怎能例外？沈老夫人能够回来怕也是皇帝看在她们一家的面子法外开恩，方才免遭牵连。想到这里沈蘅有些微怨，长房有此一劫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最根本的还是拜老夫人所赐。如果不是当日沈老夫人冒昧接下太子府的请帖，又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二人穿过了几所院落，即将步入正堂。
“鸿飞堂学业如何？”沈蘅扬手将头上飞舞的几片花叶拍去，侧身低头看向沈鸿飞道。
或是因这这一路赶得匆忙的原因，此刻的沈鸿飞竟是满头大汗，脸上的红晕也久久不散，汇聚成一道尴尬的风景线。“说出来也不怕堂姐笑话，鸿飞纵然年少，却也识字千余。”说着说着沈鸿飞的脸上的通红竟然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便是眉飞色舞的一阵吹嘘。
“看来是得给你找个教习先生了！”沈蘅啧啧两声说道。纵然她这些年漂泊在外，却也知向沈鸿飞这般的年纪早就应该学那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了，又怎会因此识字千余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可是我觉得画香姐姐教的就挺好，就不用堂姐为我操心了。”沈鸿飞可是真真正正的见过那些先生又戒尺敲打学生的手心的，那种酸爽，不言而喻。但画香就不同了，虽然画香会仗着她见多识广的欺负他，但至少没有大骂这一说。
“画香是我的人，用来教你习字学武是大材小用，但要教你做学问怕就贻笑大方了。”
“…………”见沈蘅盖棺定论，沈鸿飞只觉得这个堂姐太霸道了，大不了他弃文学武不就成了，何须用‘大材小用’和‘贻笑大方’来堵他的嘴，最让他懊恼似乎还是那一句，‘画香是我的人’。他听着听着就感觉已经陷入了误区。
沈鸿飞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两个身影从对面的厅堂里走了出来，正是他昨个一夜风尘赶回来的沈善方和张老爷
或是因着这屋外光线明亮的原因，这一刻的沈善方浑身上下都寻不到一丝沧桑的痕迹，与昨夜那个左右为难的白发老者完全判若两人，反之还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朝气蓬勃。
“伯父。”沈鸿飞弱弱的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沈善方的回应，只得乖乖的退到一旁，让沈蘅一步而出的迎了上去。“父亲今早去的匆忙怕是连饭都顾不上吃，是以女儿已命厨房备好，就等父亲归至给你送来。”
这边，沈善方还来不及接话，那边的张老爷便忍不住的要叫唤，“我的宝贝外甥女可真是孝顺，眼里看到的只有这沈老头，这是要将我这个张老头置于何地呀？”
沈蘅灿然一笑，“舅舅若是不嫌弃，也不妨与父亲一同前往，这厨房准备的饭量，管够！”
果然，沈蘅这一哄，张老爷脸上立马就挂起了慈祥的笑意。
“方才听你父亲说今个一早你出去给未来夫郎送行了？”张老爷颤笑的说些，眼睛里满是深信不疑。见沈蘅沉眸不语，张老爷爽朗的笑声竟肆意般的在院落里回旋起来。“我就说你那是瞎操心，你就算不相信我外甥女的本事，那你也该对她的魅力有信心。”张老爷会以沈善方一个“奸诈”的笑意说道。
“在小孩子面前谈论这些不合适。”沈善方冷冷的剜了张老爷一眼，便将慈目从沈蘅的身上移了去，看向一旁的沈鸿飞，竟发现此时的沈鸿飞非但是脸色通红，就连耳根也红的鲜血欲滴，整一个面红耳赤。
见沈善方将沈鸿飞唤了过来，张老爷这才认识到自己失言，颇有尴尬，却还是狠狠的回瞪得沈善方一眼，随即有对沈蘅得意一笑。被调侃的主都没意见，一个局外人有又何妨？
“你看人的目光我实在不敢恭维，而且我看这小子根骨就一般般，根仲宁和蘅儿比起来，相差甚远！”说完张老爷就张扬跋扈的从沈蘅身边绕过，独自一人离去，临了还不忘揪着满脸不甘的沈鸿飞一起离开。
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
沈蘅父女二人沉吟片刻，就听沈善方开口道：“一会进去你见机行事，事无大小，皆由你定。切记小事需众议，大事当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