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司马南正笑眯眯的望着举步登车的司马行空,就听一阵狂浪的风声从身旁飞驰而过,正是那一骑红尘,一袭白衫。
“父皇当真就如此任由皇姐,那回去之后又怎与母后说道?须知这些年来,母后对皇姐可谓是思之若狂啊。”
司马南刚说完,就收到了司马行空一记冷眼,随即乖乖的闭上了口。虽然他的话里是有些添油加醋,但司马行空身在父位,对女儿的言行举止也太过纵容了些,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自己的那个兄弟姐妹敢对自己的父亲大打出手的,何况这个人的眼里似乎没有一点当司马行空是父亲的样子。
“我看对你皇姐思之若狂之人,不是你的母后,而是你!”如果惠文后真的对沈蘅思之若狂的话,怕早就迫不及待的亲自前来或者强令他将沈蘅绑回去,那里还由得她独自一人在这迎风飘扬?
“你母后是如何回来的,你皇姐,当如是!”
声音低然,马车潜行。
朱门车马匆匆,檐下嘈杂依旧。
上阳伯府门前,画香紧握着手中的木剑望着眼前如痴如醉的两名男子。身上原本应该碧空如洗的衣衫尘埃密布,平日里乖张至极的脸蛋也染上了一层寒霜,变得僵硬不已。
“小丫头,这木剑玩起来可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今个本王高兴,就陪你真刀真枪的打一场,你看如何?”
此时,沈鸿飞从内头走了出来,“二位殿下莫要怪罪,是舍下管教无方才让这下人碍了你的眼,我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说完沈鸿飞就对身后的几个奴才使了个眼色,欲将画香带下去,好在这些个奴才也算的上机灵,知道这是沈鸿飞的脱身之计,便也毫不犹豫的去了。
“慢,这乃是长乐公主的下人自然轮不到你这个旁支的主子来管教,难道你想越俎代庖不成?”此言一出,霎那间就引起了共鸣,一声不屑的嗤笑疾驰而出:“我倒不知这上阳伯府的人竟然有了这般能耐,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阻挡本王的消遣,给我滚一边去!”
沈鸿飞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由的一抖,他自知位卑足羞,却不想在关键时刻居然连一点忙都帮衬不上,让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情何以堪?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让站在他面前的是亲王和太子呢?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两位居然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与之为难,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
无奈之下,沈鸿飞只将同情的目光洒落在画香坚定不移的两眼之中,无可奈何。
“速让人去请堂姐回来。”避开林怀成与林怀德的目光,沈鸿飞迫切的对身后的管事说道。如今沈善方不在家中,三香踪迹亦然无可寻觅,为今之计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今个一早就送叶孟出行的沈蘅身上了。按理来说当下已是如日方中,这人也是该回来了啊。
瞥了一眼管事匆匆离去的方向,画香心中暗自叫苦,她哪里知道这两个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跑来找茬。恰巧这个时候她们个个都不在家,而她只不过是在教习沈鸿飞剑术的时候被撞见了,何至于两个大男人从屋里追到屋外,死活要跟她较量。
虽然说她会点花拳绣腿,但和四使比起来差远了好吗?跟这两个人打,她不是纯属的找虐吗?所以她自是不肯,好不容易等到林怀德和林怀成准备走了,正准备进来,却不想林怀成竟在这里守株待兔,而她,自然是正中下怀。
见沈鸿飞等人退却,林怀成也带着侍卫退到了一边,随即对着林怀德说道:“既无人阻拦,那二哥是否当仁不让?”
虽然林怀成与林怀德见解不和,但对于这个一飞冲天的长乐公主的这件事上,他们是一致的。要知道,这段日子林怀德在沈蘅手上栽的跟头可是一个比一个狠,这有解恨之机,他又怎会放过?
恰巧,林怀成也想看看这高手如云的红衣楼究竟有几斤几两。再者,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动手,他只需煽煽风点点火就可以坐享其成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
林怀德二话不说就从一旁拿出了一把刀,对着画香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猛打,完全不顾及旁人‘七尺男儿仗剑欺凌女流手无寸铁’之言语,因为如今他正在泄恨,泄恨的人,理智最容易迷失。
没一会,画香手中的木剑就已被砍作数段无一遗漏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见此,非但是沈鸿飞,就连旁观者也是胆战心惊。这般的狠劲,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呐?难道堂堂亲王真的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借戏乐之名行凶不成?
发觉周围之人情绪高涨,林怀成幽深的吸了一口气对林怀德喊道:“二哥手下留情,既是玩耍作乐,就应点到即止。”
然而,林怀德可没有发觉这一切,还只顾着泄恨,对着画香穷追猛打。因为谁也无法将他从快活的自我迷醉之中拉扯出来。
见此,林怀成将幽深化作零星斑点的无奈,可惜的向众人望了一眼。和事佬他已经做过了,接下来就算林怀德将这个小丫头杀了可都不管他的事。最后他顶多受个责怪,而林怀德自是要背残暴不仁的骂名,受千夫所指。
这一趟沈府,他可算没有白来。
终于,沈府下人里有人看不下去了,连忙站了出来,故作老泪纵横道:“二位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丫头打小就是公主身边伺候着的,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小的也担当不起啊。看在公主的份上,就饶她一会可好?”
说话之人五十来岁的模样,却也算得上是府中较有号召力的元老人物,是以这投机取巧之到,毫无疑问也是滚瓜烂熟。这些天来,府中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画香这几个人除了在沈善方等人面前,那里不是雷厉风行,飞扬跋扈,根本就不是下人的模样好么?而且,听说前一阵子这丫头把堂公子给揍了都没惹出大风大浪,足见此人多得主子宠爱,若是予之人情,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听完这些个老奴才的话,林怀成嘴角猛然一抽。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从古至今亘古未变,叫林怀德看沈蘅的面子,这不是要把这小丫头往死路上逼吗?谁不知道林怀德对沈蘅早已恨之入骨,加之又因假画一事深陷牢狱,还会顾及这长乐公主的颜面才怪。
果然,林怀德虽是一言未发,但手上的劲头却是更重了,直接就将画香逼入了死角,动弹不得。愁的一旁的旁观者和护卫们也是无可奈何。
不知何时,林怀德的手中又多了一把刀。由是在双刀的挟持之下,画香动弹不得,唯有逆来顺受,四处逃窜。
忽然,林怀德将手中的双刀掷出切断了画香的后路,同时脸上的神情又是狰狞了三分,横空的一拳直击的正是画香的要害之处。然,危在旦夕的画香此刻居然还一脸茫然的沉浸在刚才横刀拦路的风影之中。
见此,沈鸿飞急是大喊:“蠢货,快走啊!”
随着沈鸿飞撕心裂肺的喊声落下,一束疾迅的白影横空而出,银枪一扫,将林怀德连人带刀给震了出去,枪头闪亮的瞬间,映射着场上每一个人的神情。是惊讶,是不甘,是庆辛。
“公主……”
众人喜出望外,望着凭空持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沈蘅,膜拜至极。而林怀德却是怒火中烧,恍若暴雨奔雷,但林怀成,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继续旁观,不以言语,唯恐多说多错。
“先进去。”沈蘅对画香说道,随即转身望向林怀德:“婢女不才,不如由本公主亲自前来如何?”说完不等林怀德反应,银枪一闪便冲了上去,打了林怀德一个措手不及。
一言不合就来打,莫过如此。林怀德趁她外出前来找茬就算了,居然还敢动她的人,看来这新得的神兵是得找个人来开光才行!
凌厉的身手,如风的招速,银枪的每一扫一刺的位置都恰到极致。林怀德的功夫比之林怀成,那叫一个望尘莫及,由是方才十招放过林怀德便已招架不住。可是沈蘅又怎能容他轻松溃败,愣是放了一把水对之百般凌辱,又是明里趁人不注意用枪打林怀德的虎背又是打他屁股的,不以多时便让林怀德羞愤难当。
这个女人,是想将他打成内伤不成?
“长乐公主,此乃误会,我与王兄奉父皇之命前来慰问,竟见公主婢女武艺卓绝,是才想来切磋一番精益求精罢了,并无他意。”终于一旁看够了林怀德糗像的林怀成出来劝解,毕竟他们姓林的才是一家人,总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将自己的兄弟打的上跳下窜的,不然皇室的颜面往哪搁。
林怀成见好就收,沈府的人自是不肯,难不成今日之辱就如此作罢?答案自是不能,这不个头还不及下人那般高的沈鸿飞又站了出来,连咳数声后装个小大人说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堂姐这是代替她的婢女跟亲王殿下切磋,何来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