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走了将近一刻来钟,沈蘅忽然听到了打斗声的传来,连忙问声而去。
去到之时,只见场面极其的混乱。一群不知从那里踊跃而出的黑衣人与披甲带刃的侍卫厮杀成一团,小巷深处连绵不绝的发出兵刃抨击的回响。
这些黑衣人个个出类拔萃,身手不凡敏捷。虽然叶家的这些侍卫武功也不错,但与这些黑衣人比起来,显然该是占了下风。
沈蘅刚骑马入内,即刻就引起了那些黑衣人的注意,而且仅是一瞬之间那些黑衣人就气势汹汹的向她扑了过来。见此沈蘅有些不明白了,这些人的劫走马车,目的不就是马车里的人吗,找她做什么?还一副要她非死不可的模样。
眼看黑衣人的长枪利刃就要打在自己身上,沈单手撑在马背之上,仅是一个回旋便将群敌打退,随即抽出了袖中的破虏短剑,抵在一名黑衣人的脖子之上,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她想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城拦截叶家的车驾,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明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却都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而且,这个时候皇城内在不是还有将士巡逻么?
即使性命垂危,那黑衣人也是毫不动摇,闪烁着无情的两眼反手就要挥刀相向,奈何脖子上的利刃容不得他放肆,弹指一挥间,脖子的皮肉已被割破,在微微的寒风之中蔓延着无尽的血腥。
刚解决一个,又有前仆后继者从另一边横扑而来,无计可施之下沈蘅只好弃马而去,用脚扫起已死之人手中的长剑,举身奔赴人群。
一把无情的断刃,一把嗜血的长剑,相应这此起彼伏的残酷杀戮。几十个回合下来,小巷里已是横尸满地,悲鸣不止。
又以将近半个时辰的厮杀,沈蘅已是力不从心,,握着双剑的梨白双手虽被残红的鲜血覆盖,却依旧无法掩饰内在的颤抖。
眼看着又有一名黑衣人倒下,剩下的人好不容易生出一丝畏惧,却又被一个深幽的声音给打压了下去:“她就快坚持不住了,快些拿下她!”
闻言沈蘅的眉头有些不安的跳动。那个人说的不错,她的确快坚持不住了。因着那把乾坤弓,她的体力几乎已是耗尽,加之又是将近半个时辰的搏杀,她已是强弩之末了,或许只要半个时辰,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将她给杀了,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而她也可以断定这些人必然知道她的力不从心是因费力拉弓而致,同时也可以说明这是有心之人,有心与她们为敌,有心置她于死地。
又击退了几个苦苦相逼的黑衣人之后,沈蘅扬身上马,还没有坐安稳就见那黑衣人手起刀落,滚烫的马头就被砍了下来。烈马的鲜血不断涌出的,让这一场周折的厮杀,显得更加泥泞。
无奈,沈蘅在此弃马而去,腾身飞上了高墙,以高墙之上的瓦砾回击身后跃跃欲试的攀爬者,倒也节省了些许的力气。
忽然,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箭鸣,险些让沈蘅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她眼疾手快又丢出了一块砖瓦,化险为夷。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完,刚挡下一箭,又有数箭连绵而来,即使她已是处处避闪,却依旧陷阱重重。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此般被动的被人逼作困兽之斗,沈蘅也是怒了。当下便怒拍一掌,掀起瓦砾千层浪,惊涛骇浪般的向下头扑腾而去。
终于,沈蘅在人群中发现了拿着短弓的那个黑衣人,尽管夜色已深,人迹混淆,她却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个身形的熟悉。那个人她肯定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而且,从今日这些黑衣人无畏生死的勇猛来看,绝非寻常人家的杀手能及。
猛兽尚且苟且偷生,何况是人?
这些人,和当日在城郊追杀她们的死士极其相似,她心中默默的说。
迎着小巷之外的一片火光的传来,沈蘅的眼眸泛起了淡淡珠黄。此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整齐的脚步声,应该是林怀珠带的人来了无疑。
果然,下一秒就听得林怀珠清泠若百灵的声音响起:“包围这里,务必保证马车里的人的安全。”
见救兵来了,沈蘅也庆辛的舒出了一口气,划壁而下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答林怀珠和几名侍卫。
“今夜多亏怀珠公主,我等才能逢凶化吉,长乐必将铭记公主大恩。”沈蘅客套的说。这几天来,林怀珠似是安分了许多,或许是因着定了亲的原因,又或许是因着上次叶文亲自逼问的原因,这些天居然都蜗居深宫,无声无息。就连今日皇帝设宴款待四国使臣,她居然也不在。
可是既然都无声无息的隐匿了,那为什么又会在叶家马车被劫的时候突然就冒了出来?是因为叶文,放不下?又或许说她才是始作俑者,目的就是要毁了她得不到的一切?
“长乐公主客气。”说完林怀珠没有在看沈蘅,而是转身看向一旁面对无数官兵的围剿准备四处逃窜的黑衣人。平淡的两眼间,此刻竟是虚无缥缈。
看到林怀珠眼中竟然没有了往日里的怨恨,沈蘅一时间也是迷茫的。又看了看身后被官兵群起而攻之的黑衣人,刚才的种种揣测顷刻之间便已崩摧。
她不是始作俑者,那她又是什么角色?
经过一番扑腾,马车忽然发出了一声咳嗽。正是这一声咳嗽犹如招魂之音一般,迅速就让那些个黑衣人汹涌而去。这一下,又不得她犹豫了,方才还以吴尺等人不在而怀疑马车里的人不是叶孟和叶文,可以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蘅握了握拳头,正准备抽身上前却被一旁的林怀珠忽然拉住了手腕,停了下来。
“是圈套!”
林怀珠的话刚落下,小巷里又刮来了一阵疾风,呼啸间阿三吹起了马车的车帘。车帘漂浮的瞬间,沈蘅看到了一双暗淡的双眼,感觉清晰而又陌生。
不是叶文,和叶孟,沈蘅心中十足的肯定。
马车中只有一个人,而且也不是叶家的人。
“你们也去帮忙,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个也不准放跑了!”林怀珠对着身前的几个侍卫,语气甚是不悦道。她原本还以为真是叶文涉险,害她如此兴师动众的扑了个空还不说,还阴差阳错的救了这个三番两次和自己做对的人,实乃不甘!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不来的话,沈蘅必死,她亦然大仇得报!
黑云压城间,一只黑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直向沈蘅扑去。然而连沈蘅的身都还没有近到,就被一旁闻声赶来的侍卫给杀了个回马枪,狼狈的摔倒在一旁。
黑影迅速起身,见截杀沈蘅已是希望渺茫,慌忙示意身后的黑衣人全速撤退。
见笼中之鸟想要高飞,林怀珠自是不愿,连忙叫追。正是这一叫,引得方才那个黑影的去而复返,两眼冷若冰霜的就向林怀珠飞了过去,令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的扣住了林怀珠的脖子提了起来。
黑影望着林怀珠的目光,犹若凌迟。是憎恨,是埋怨,是厌恶,是狂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男子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林怀珠瞬间呆滞,一言不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喉咙之上有一双足以令她窒息的双手。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便已被扔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拦不住,就连沈蘅也拦不住,何况如今的她已是疲惫不堪。
眼看着林怀珠从眼前飞了出去,直直的飞进了马车,沈蘅心底生出了阵阵怒火。刚才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沈蘅记忆犹深。还有那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是说明林怀珠与之认识,如今一来,那只逃之夭夭的黑影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林怀德!
“公主殿下!”一旁的侍卫慌忙的向马车拥了过去,却在触碰到马车车门的瞬间惨叫不止,双手发黑,七窍流血。
“别去,马车上涂了剧毒!”沈蘅慌忙阻止身后的众人,不在让他们上前,而且她还可以肯定这种毒只需一刻,便可让人肠穿肚烂,七窍流血。
如今她开始好奇马车上的人是谁了,这个人与林怀德联手,苦心孤诣的要算计于她,却连林怀德的亲妹妹都不肯放过,实乃可疑。看来这个人和林怀德关系并不怎样,恐怕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一下那些侍卫们都慌了,上去他们是被毒死,不上就是护驾不利依旧死路一条,这一下他们是慌乱了。而且因着林怀珠出了事,一旁围剿黑衣人的士兵也慌了阵脚,直教那些黑衣人有了可乘之机,借空逃遁,令那些人追之莫急。
就在所有人束手无策之时,人群中辟开了一条小道,一名锦衣男子持着长枪向这边冲了过来,同时那马车里的人也挟持了林怀珠,正准备驱车离去。
盏盏星火,将周围的一切迅速点亮,同时也将迎面而来的锦衣男子的脸亮透的一览无余,正是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