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迷离
那年风起2016-12-28 17:343,171

  “北魏怎么仅以一年时间就有卷土重来之力?”按理来说军当年长兴王等人兵逼北魏京都,北魏应该是千疮百孔才是。没有个十年八年,怎么可能还有与建安分庭抗礼之力?而且如此亡国之险,任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冒进。

  听到沈蘅的这句话,沈善方明显是有些失望,却还是平心静气道:“当年你母亲嫁到建安不足半月,司马行空就走马上任,成了北魏之王。司马行空上位这半年亦是雷厉风行,不但拉拢公侯,官僚的势力,就连身份卑微的商人他也是另眼相看。一夜之间司马行空深得民心,受万民拥戴。半年后,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借着一雪国耻的理由发兵建安,点燃烽火,陷入血战。”

  又是一片寂静,张老爷也只好出来替沈善方补充:“当时所有人都揣测这司马行空发动干戈的用意,有人说他这是迫不及待的要为当年战死的北魏先王报仇,也有人说他这是要与西夏人冰释前嫌合吞建安。”说到此处,张老爷又顿了顿“还有一种不可靠的说法就是司马行空不惜付出如此代价的目的,只是为了迎回他的未婚妻。”

  突然,沈蘅眉头一动。显然张老爷的前两个揣测是自相矛盾。因为如果北魏要复仇的话,又怎会与西夏勾结,早知道时至今日西夏与北魏都还是水火不容好吗?而且,建安之所以还存在,五国之所以还并立,尽归功于这四字水火不容。

  但第三种揣测又显得或许荒唐,一个可以为了功名利禄抛弃未婚妻的人,又怎会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以身犯险。冲冠一怒为红颜吗?可是这样的宏伟之作她还从来就没有见过,尤其是冷血无情的帝王。

  张老爷所言,不了了之。此时,沈善方又压抑着嗓音道:“经过五年血战,建安北魏都是损失惨重,为了不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最后两国都同意议和。正是如此,为父也回到了家中,那个时候你的母亲正怀着你。”说到这里,沈善方的声音压的更低,几乎只剩下喘息。

  五年不曾相见,却又怀了她…这一刻沈蘅心有千结,她很想在从沈善方口中吞吐出一丝一毫,可是沈善方却已陷入了沉寂,不言不语,而且沉闭的两眼沧桑,始终不肯绽放。

  当沈蘅看到一旁的张老爷亦然如此默然不语的时候,沈蘅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提气冷若寒冬的嗓音就道:“舅舅,母亲是你的妹妹,难道你就没什么要替她解释的吗?”

  张老爷也闭上了眼,不忍再说下去。

  她的母亲是沈善方的妻子,是张老爷的妹妹,难道他们就如此麻木不仁,真的就相信是她母亲红杏出墙。可是他们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兄长,又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的妹妹辩护呢?而且沈善方所言,确实无一荒谬,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

  “或许是你们记错了呢?”说着说着沈蘅眼中就闪出了泪光,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在确凿的证据年前自欺欺人,就算她今年不止二十五岁,那她又能逃到那里去呢?五年的战乱,五年的离家不归,她的母亲已经红杏出墙了,那她又算什么,野种吗?

  想着想着眼泪就已流淌而下,这一次,不再是伪装。纵然是心无牵挂,但在曾今美好的一切瞬间崩摧的面前,一样会心伤。正如她脑海中,那个雍容华贵的身影,早已消失不再见。

  “那个人是谁?”一时间,沈蘅望着眼前的沈善方和张老爷已感物是人非。父亲是假的,姐姐也是假的,就连自己亲生舅舅一家的世代单传,也是假的。

  听沈蘅问起了那个人的身份终于,两位沉睡者都已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两行清泪,却依旧坚强如初的沈蘅,心中也是百味陈杂。他的女儿或外甥女一直以来很坚强,坚强到让他们无从宽慰的地步。

  这一次,沈善方没有说话,反是一旁的张老爷身先士卒:“战役持续到第四年之时,北魏那边便频频派人前来建安和谈。而且就在那一年秋,司马行空撤出了战场,亲自来了建安,停留了将近半年之久。随即两国达成停战协议,熄灭狼烟。”

  张老爷虽然没有将那个人的名字说的露骨十分,但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他说的顾名思义就是司马行空,那个赫赫有名的北魏之王!

  “那母亲呢?”一个丈夫在外拼死拼活,回到家中却发现妻子和别人珠胎暗结,任是圣贤之人都不能忍受吧?沈蘅有感,她的母亲,绝对不会是他们说的‘因病而逝’那么简单,又或者……

  “生下你,她就走了。”沈善方作答,老迈的双手也稳稳的按在了桌子上,仿佛一个不经意,整个人都会倒下去那般。

  “生下我,走了…”沈蘅重复着沈善方说的话,心中确实隐隐失望,同时望着沈善方的眼神亦然迷离。但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敢问这时间那个男子汉大丈夫能容忍一个女德败尽的女子?而且,这同流合污之人,又是他多年来的死对头?

  一句走了,便无声沉默。

  沈善方倒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倒是一旁的张老爷瞬间惊慌失措的望了望沈善方,眼中满是斥责。“你怎么说话的,什么走不走的,你这不是存心刺激蘅儿。”说完又将目光定在了沈蘅的身上。

  对上张老爷的眼神,沈蘅有些莫名其妙。所说此刻沈善方的神情是悲伤欲绝的话,那张老爷的话就是喜笑颜开。“舅舅这存心刺激,是为何意?”沈蘅不解问道。

  张老爷一句话解开了众人心中千层枷锁,非但沈蘅神色渐渐平静,就连沈善方也强作一笑。

  “父亲既然要与女儿坦诚,又为何不将话说完?”沈蘅用指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随之又顺手点亮了一支火烛,瞬间房间明亮如初。

  此夜未燃,含苞待放。

  这一次,沈善方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一旁的张老爷又故作的咳嗽数声的,对着沈蘅郑重其事道:“你的母亲叫张惠文,就是如今在北魏和司马行空并驾齐驱的惠文后。”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突然间梦中的画面在沈蘅眼中映射。

  城楼之下,那一骑快马越来越近,那一张脸也是越来越清晰,那一声又一声的惠文也得到了回应,女子唤他司马行空。

  “原来如此,原来这个梦是真的。”沈蘅两眼瞬间明亮,望着堂上的两人暮暮盈光。

  沈蘅的话,无论是沈善方还是张老爷,听起来都是模棱两可,却也只当她是大梦初醒,胡言乱语罢了。

  “当年你母亲执意要走,我们也不曾阻拦,而且她走的也是无声无息,是以沈府上上下下,都言她已是病逝。”说完,沈善方一脸释然的站了起来一边活动身体一边继续道:“今夜司马行空已和为父表态,希望你能跟着她回北魏。”说完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不是自己女儿的女儿,似是狠绝一般道:“如今的我沈善方终究不过是一个方外之人,是去是留全凭你一人决定,毕竟抢来的妻子,抢来的女儿,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

  说完沈善方沉脸转过身去,烛光轻轻的撒在他明黄的衣袍之上,已是无尽淡然,再不负往日的滟滟风光。

  不知是不是沈蘅的错觉,刚刚沈善方转身,是因为流泪吗?

  或许是吧,一个南征北战的老将,驰骋沙场十余年,家族分崩离析尚且不说,妻子又无声离去,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亦然奔赴远方,而他呢,只能抱着他拼搏而来的功名,残了毕生此生,无依无靠。

  曾今的心事,亦然尘封。曾今他以为沈善方对张氏的过往不闻不问是冷血,是无情。可是时至今日的种种前因接踵而来,她才明白那一段过往对他而言是折磨,是摧残。那段感情,他是真真正正的付出过的,也是最痛的,可是就是这最疼的伤疤,却被她一次又一次无声的践踏。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冷血,最无情,最麻木不仁的人。

  想到这里,沈蘅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是下定了决心,跪在了地上拜叩道:“生于斯,长于斯,女儿愿留下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说完望了望这个忍辱求全的慈父,悲怆之感从中喷涌而来。

  弃此慈父,于心何忍?

  沈善方摇了摇头,诚然心中已有暖意,脸上却依旧挂着诀别的决绝。“蘅儿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司马行空既然千里迢迢的要带你回去,又怎会容你说了算?就算他肯放手,你就在这里依旧会让为父难做!”

  “父亲此言何意?”沈蘅突然站了起来,她若是不想回去,司马行空又能耐她如何?而且司马行空显然不仅仅是要接她回去那么简单,如果要带她回去的话,二十多年前怎么不来?但沈善方这一句‘让他难做’也顿时也让沈蘅难做了,可是为什么又会让他难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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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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