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一旦为了习惯就无法割舍,我想除了我脸上的这一块面具,还有一样东西公主应该会更感兴趣一点吧?”
“此话怎样?”这算是在含糊其辞吗?沈蘅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说真的,要下对于行九,她还真想不出比他身份底细更能引起她注意的东西。
无边夜色下,一点火光燃起,照亮了四周的一片昏沉。
“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发现公主今日的所做所为和自己的期望早已超出了自己预定范围的时候,是否还会这样义无反顾的去做?”
闻言,沈蘅有些触动,但居多的还是云里雾里一片,不知行九所指。
“何为期望,还请先生明示。”
行九眉头微沉,“其实公主所期望的东西并不多但也不少,就比如当日靖国将军初见世人之时的那一场惊世骇俗,无一不是一场繁花入梦的惊为天人。”
沈蘅脸色忽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异常的气息。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个行九。她不认为行九只是简单的认为林孟和长兴王长得像,因为如果只是长得像的话,那这一切在林孟死讯传来的时候就该结束了,在常人眼里,这样苦苦追寻的作为,是毫无意义的。
“你知道多少?”沈蘅直截了当的向行九问道。现在她不在乎行九知道多少,她在乎的只是行九是如何得知这些,又能否守住这个秘密不为人知,倘若不能,那她也就只能走杀人灭口的那一套了。虽然现在的行九对她来说用处尚大,但杀了他远比自己前功尽弃强上十倍,百倍不止。
行九浅笑扬眉,眉宇间已是一种难以收敛的得意,仿佛能引起一个人的注意,是他长久以来的渴望。尤其这个对象还是身为自己的半个对手的沈蘅,因为这个人比之其他对手,远远的要有趣的多。
“这个时候,公主关心的不是老夫知道多少,二是老夫能告诉你多少。所以,我认为这些用来换这小丫头的一条性命,足够了。”
沈蘅知道的他知道,同样有些沈蘅所不知道的,他也毫无例外的知道了。所以,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可以吊足沈蘅的胃口。
“那不知行九先生打算告知本公主多少?”这个时候,让行九将他知道的一切统统吐出来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不是行九为了玩空手套白狼而缔造的一个把戏。她也不想因小失大,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存在让自己的把柄落到了别人手中。
“公主且安心,老夫所知道的,与你所知道的,应该都是一个不相上下。”
“我?”沈蘅觉得好笑,虽然她不确定这个时候的行九是不是在跟她打太极,但绝对可以断定的是行九这不相上下之言绝对是一种夸张的修饰。谁也不是谁,谁也不知道谁,谁也不知道谁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就算有,那也是一种巧合,一种天雷对上地火的时间与空间上的交接而已。
“正是,当日使臣会见我朝之际,陛下派去接应魏王的是何人想必公主也不会不清楚。”
看着行九沉稳的神情,沈蘅幽深的眉头也渐渐沉了下去,手中瑟瑟抖动的,是一触即发的杀机。
“是么,那这些和魏王又有什么关系?”虽然说司马行空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司马行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因为这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不会有一点好处。同样,这样做只会便宜了外人。
还有一点让沈蘅想不明白的就是,明明负责接待魏王的是林怀成,可为什么这到头来知道这些事情的却是行九?或是说行九阳奉阴违背地里和魏王勾结,又或是说林怀成也知道了这些,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拿出来对付她?种种疑虑冲击着沈蘅的头脑,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绞尽脑汁的盛宴。
行九抬头仰望那一抹漆黑,脸上是一脸平淡,可心里早已是荡起了阵阵不屑,有对自己,也对他人。
“或许公主不知,魏王与太子殿来早有来往,这一趟不过是别后重逢罢了。”行九如是可笑的说着,却不知此时的沈蘅早已进入了坐不住的状态。
如果说太子和魏王有所来往的话,那林怀成和叛国有什么区别?当然,林怀成和魏王会搞在一起的原因也并不难猜,无非就是一种相互利用罢了。司马行空勾结林怀成,打的自然就是以夷制夷的主意,而林怀成也是想借司马行空的势力稳定自身根基。因为就算烟波堂势力再大也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党派,与流匪没有任何区别,但司马行空不同,司马行空是一国之君,坐拥北魏江山,只要能得到他里应外合的协助,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便是轻而易举。
然而,似乎林怀成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结果,同样在司马行空的眼里,林怀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怀成还是很当司马行空是自己的盟友,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自作主张的将自己身份的事情公之于众。
但这并不能就说林怀成这是怕司马行空会给他来个落井下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怀成就不会将刀锋对准他了。虽然说如今的沈蘅和司马行空还没有任何的明确关系,但至少司马行空的心里是明确了,他是一国之君,纵然骨肉流离在外,这种任人践踏人尽可欺的结果他也绝对不想看到,除了这样的事,打的也是他的脸,更何况还有个惠文后在那边牵绊着,司马行空就算是想要袖手旁观也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这个司马行空的眼里根本没有沈蘅这个流落在外的失孤,除非惠文后在他的心里头的分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重。但这样子的猜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如果司马行空真的不把惠文后放在心上的话,那当初力排众议挥军南下又为那般?
年少时的冲动或许有,但更多的应该还是执念,还是那份厮守的恒心。
“身为魏王的知心好友,魏王什么都没做,就只告诉了你们这些?”沈蘅觉得有些可笑,林怀成可是把人家司马行空当菩萨当祖宗一样供着,而人家司马行空只不过是把你当做一颗可以随意摆动的棋子罢了。就好比在饥寒交加的岁月里,你分人家一块烧饼,而人家却当那是糟糠之物,弃之一旁,不屑一顾。
只是,沈蘅心里所认为的也并不是这么的绝对,因为很多时候身为外人的她们看到的都只是事物的表面,很多很多的内情都隐藏在这层表面的外衣之内,推动着整个局势的发展。
同理,身为北魏君王的司马行空虽是一个鞭长莫及的存在,但他只要轻轻的挥一挥手就能让林怀成的意识界久旱逢甘霖。而且,做这样的事情司马行空也并不吃亏,因为挑起这建安之国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动摇他的根基,而建安的根基在于皇室,皇室的根基在于嫡位。
走到今天,司马行空在建安也可算是满载而归,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借她们这些人的手除掉了皇室嫡枝萧皇后一脉,使建安皇室彻底掀起了一场夺嫡的狂风大浪,兄弟相残,骨肉相杀,但是就算是止住了干戈,可就给建安的只有一座满目疮痍的江山。但是别说能否励精图治、富国强兵,就连能不能守住这片土地的安宁都还是问题。
他方势力沈蘅不敢保证,但北魏绝对不会闲着,想必建安夺嫡之风尘埃落定之际,恐怕也就是司马行空卷土重来,驰骋建安的时候了。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所有人都像是被老天刻意的安排在了一起,做着不一样样的事情,秉着不一样的目标,拿着不一样的国恨家仇,却始终为了那个人做嫁衣。未来的劫早已触动,而且,已无止却之法。除非有一天所有人能从这一场利欲熏心的争权夺利之中同时醒来,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就连沈蘅自己也是如此。
对于欲望的追求,人们从来没有止步。明明知道那悬世浮华背后的是深渊万丈,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放弃,想过止步。他们都想拼一把,想一举成名。只可惜,陷阱终究只是陷阱,就算你如何的去努力,却还是无法改变它的本质,甚至有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你也深陷此中漩涡,不可自拔。
深夜的风越来越凉,只是那袂白衣却依旧单薄如初,临风的飘逸让夜色起舞飞扬,散去的那一声可惜究竟又是谁的悠叹?
“初生牛犊不怕虎,公主还是小看了魏王。他若是想要对付可不会选择自己动手,而他一旦亲自动手的时候,那恐怕就容不得你反抗了。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绝世飞扬之感公主你也曾拥有过,所以这其中厉害不用我来说道你也相当的清楚。”换句话开说人家司马行空针对你是看得起你,他若是把你当做了对手亲手和你较量的话,那就是对你的尊重。
“魏王到底做了什么,竟值得先生你都如此的不吝啬言辞?”沈蘅反是一问,早知道行九也算是一位干练的经验之人,绝对也算得上是老谋深算的一种,而能值得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不拘一格的去言赞的也绝对不会是寻常的池中之物,或是蛟龙,也说不定呢。只是,是龙是蛟,一切都还得看到了所有明媚往初之后才能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