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霜风。先入梧桐。浑无处、回避衰容。问公何事,不语书空。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都将万事,付与千钟。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
“难道公主不觉得魏王在太子殿下、你和曲家之间画下的一笔色彩极其浓艳吗?”行九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说着,可眸底藏不住的都是幸灾乐祸。
闻言,沈蘅着实也是有些意外。轻佻眉毛,便听沈蘅似笑非笑道:“行九先生的意思是当日太子殿下做出来的种种都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魏王刻意所指?”
行九感觉被人闷头一棒,当下就有些窘迫。
“公主此言差矣,老夫说这些并非是想为太子推脱,老夫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而且这样的事情若说是魏王一手策引也太过牵强。”因为他也相信林怀成对于沈蘅的恨意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现在的林怀成,是连杀死沈蘅的心都有了吧。又或许说,在那个时候的林怀成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痛下杀手,只是这样的结果是事与愿违的罢了。
对于行九如此偏激的反应,沈蘅也并不在意,只是言笑晏晏着顾左右而言他道:“如此说来,这魏王也是个黄鼠狼黑鸡拜年不安好心的。”
行九:“…………不,那只是个意外。”那一次,司马行空确实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帮林怀成一把的,只是这魏王和林怀成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沈蘅的存在,低估了她对事物变换的推理能力,这才以至于功亏一篑,自己还落得满身腥味的下场。
就连行九也不得不为那天的沈蘅捏一把汗,因为就算是他遇到司马行空这样的对手也是感觉无力反抗的,更何况还是在那种一切将成定论的境遇之下。本来,能自保都已是万幸了,可偏偏沈蘅还赢了个光彩,他怎能不拍手叫好?
不知怎么地,提起这件事,对于现在这个交换条件的谈判,行九就有了莫名的自信。“如今老夫以这些换那丫头一命,公主怕是不会阻拦了吧?”
沈蘅汗颜,这是打算就此打住,不在说下去了吗?想到这里,沈蘅也只能苦奈的笑了笑。其实,有些事情行九根本就不必说的太清楚她都能猜到后面的,这样子的拐弯抹角虽然是另类了一些,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了,而相反还可以不让她亏欠行九人情,免得破坏了这场交易的公平性。只不过想起当夜的事情,沈蘅还是有些烦乱,她没想到行九知道的会有那么多,也没想到行九竟也会对她有所隐瞒,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一个不深行差走错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是一个万劫不复吧?
收回思绪,抬头看了看行九,沈蘅也值得道了一声当然。其实她原本也没有打算将深月怎样,因为对于深月来说存不存在都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因为走到这一步,她们也很快就可以将一些莫须有的羁绊释放了。当然,在释放之前有所防范,总还是好的。
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深月,行九原本昏沉的眼眸也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如今太子亲王皆以应下张贴皇榜,寻访名医之策,倒不知公主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沈蘅一笑,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也只有等了。只是,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沈蘅竟然觉得这样的节奏是在她预算之外的。求快求稳,有了前者,又是否还能保证后者?
想了想,沈蘅似乎又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连忙抬头,对上了行九明光渐渐暗落下去的眸子说道:“本公主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惑。”继而一笑,不等行九是否机会,沈蘅便再度先声夺人:“我与先生相识不过数月,可先生有时候却表现的对我了如指掌,尤其是你的这对眼睛,总让我看到了一些我应该是见过却想不起来的东西。我想先生应该会为我解答的,对吗?”
闻言,行九下意识的伸手扶了扶面具,殊不知就在这一刻,沈蘅的眸光也渐渐的冷落了下来。看来,她真的有必要挑个时间抽出空来好好的和行九好好的谈一谈了,因为在她眼中,行九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人,只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何来这等虚怀若谷的朋友。唯愿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误判吧。
“公主有时间关心老夫,倒不如先关心下自己吧。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发现自己曾今为之付出半生心血得东西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现在做的这些又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沈蘅蹙眉,来不及追问行九些什么,就听行九火急火燎的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天色已晚,公主请回吧。”说完,行九匆匆抱起地上的深月离去,连头都不曾回过
“金蝉脱壳。”说完,沈蘅又是一声冷笑随之落下。
看着这一场似曾相识的戏码,沈蘅若有所思着。直到小院吹起最后一阵冷风,刮去一许白衣缭乱,岿然天涯。。
当日早朝,赵怀假借皇后之名颁下懿旨,散至四海,征集天下名医汇涌京都。同时皇帝身染恶疾的事情也就此传了开来。人声鼎沸之中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场大惊小怪的矫揉造作,也有人说这是一个舞权弄政的时代,也正是这样的一幕,使得朝堂上的那些个人个个不寒而栗。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建安之国的民心之涣散竟到了如此的地步,就连皇帝的生死百姓都不放在眼里了,那这诺大的泱泱大国又何以图存?须知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百姓的眼中都已经没有了君主的存在,那这个国又还有什么理由存在着?
当然,身在民众一方的人们也有着各自的想法,既然你们皇室都已经做到了这般不齿的地步了,他们又何必放在眼里?要知道如今乱世的波涛已然卷起千重巨浪,就算灭了一个建安林氏又如何,还不是会有下一个林氏或者叶氏取而代之?江山谁人为主对他们来说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种消极到巅峰的心情,建安的子民们也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还记得上一次的死气沉沉,是在十几年前了。当年扶大厦之将倾的是叶家,那这一次叶家又是否还能重整旗鼓?
在一切都还是未可知之前,谁也不敢妄下定论。他们不是对国的存亡不在乎,而是他们早就厌烦了这种分分合合,东奔西走的日子里,这种感情源自老一代人,今天又传承到了新一代人的身上。用军事家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建安之国早已陷入了一种一蹶不振的厌战状态。
这个时候,朝廷也就不得不怀疑这是有人在造谣生事,滋生事端了。要知道如今的建安比之当年,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再加上当日在五国面前的一场一场扬眉吐气,那一处不是尽长了建安中人的志气?怎么,这个时候积极不见喷涌,倒是这消极此起彼伏了起来。种种迹象表明,这应该是有人在刻意的散播负面情绪gu惑ren心。
然而,还有一种说法也在这些人广为流传开来,这种说法非但流传来街头巷尾的市井小民耳中,就连京门贵族几乎都可以耳熟能详,那就是所谓的神鬼之说。有人说这是建安皇室多行不义,所以老天降下了灾祸,又或许说这是灾难来临的前兆,这一切的一切寓意的都是灾星耀世,祸国祸民。更可笑的是这灾星所指,正是当日在云罗寺上云罗方丈的那一句大逆不道。
对此,沈蘅就呵呵了。虽说她没有看到那支签文,但也不久是说她可以随意被人扣上一个又一个的屎盆子。这样的祸国谣言莫说没有,就算真的是应在了她身上,那她也不会就这样自怨自艾的去怀疑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个时候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那恐怕别人就算想要帮你怕也只是无能为力了。
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在她自甘堕落的同时就失去了选择被救的权利。
至于那是是是非非,谁是谁非,也就让那些无谓之人自己争论去吧。
大街上,游走的着一条弯弯长长的队伍,那些士卒们个个操兵架盾,围观百姓见状也只得闪的远远的,隔着几条街在那里远远的眺望着。
“不知今日又是那个吃了雄性豹子胆的揭了皇榜。”围观群众中一个夫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也在这个时候,这夫人感觉到了周围人怪异的情绪,抬头看着那些个士卒,竟也是穷凶极恶的一种。须知,这些天来,在这皇城里游走的部队,那一个不是这般的气势汹汹的?一切都不过时心里有鬼,心中有所惧怕而已。
这个时候,一旁的男人拉了夫人一把,眼睛里也是满满的不满。“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怕这些官军将你捉了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不要命了?”男人语气有些急躁,却也是二话不说就拉着妇人从人群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