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晚没能痛快地手撕渣男,可是好歹也让元妙青“回头是岸”了。
在他们结婚前发生这个事情,看清王明顺这个渣男,简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为了缓解刚才那种佯装打架的紧张情绪,元妙青提议,由酒吧街“常驻选手”宋小北,带着她们去喝顿大酒。
但是宋小北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一个人刚失恋,心情极差,一喝准大;另一个人,他压根就管不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去酒吧了,带她们喝点带酒精的东西,应付一下算了。
“两位女士,我诚挚地邀请你们,到这里最有名的索溪咖啡馆,共享良辰美景。”
“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啊?”唐颂瞪大了眼睛。
“不是咖啡,肯定有酒,我保证!”
索溪咖啡馆,开在索溪路上,位于“一无所有”望洋商业中心的西南角。位置偏僻,所以人一直不算太多,来的都是回头客。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樱桃气泡酒。
这种酒,度数并不高。
滑进嘴里碰到舌头时,最初只觉得有淡淡的酒香。
随后,一个个气泡“怦怦”在舌尖炸开,樱桃的酸甜也随之迸发而出。
宋小北对此的描述是:
“就像谈恋爱一样,得先醉了,才有机会品尝到美好的味道。”
一个晚上的功夫,桌上已经躺了八九瓶喝光了的“美好味道”。
“唐颂,你说,他凭什么劈腿?”元妙青满脸通红,眼睛肿的像泡制这种气泡酒的原材料。
“要是你们俩非得选一个人出来劈腿,也应该是你!要是放在田径比赛场,他这就属于抢跑!”唐颂忿忿不平。
“他根本没有抢跑的资格。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要人品没人品……”
“那你当初为什么选他?”
是啊,现在想想,看起来一无是处的那个人,当初又为什么会让你死去活来?
“因为……”她的眼神突然黯了下来,“因为他对我好,我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所以说,千万别只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和他在一起,”唐颂拼命摇着头,“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宋小北在一边默默地插着话:“连喝个气泡酒都能醉成这样,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趁着唐颂还算清醒,宋小北赶紧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们回家。元妙青原本是已经搬到了南郊的那套婚房里,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自然也不好再回去了,只好先送回唐颂家里休息。
转天早上,元妙青宿醉症状明显。
“我不想上班……”她从被子里探出头,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我什么都不想干……”
唐颂当然知道。
最难熬的,就是这个时候。
那个曾经遍布你生活各个细小角度的人,突然抽身出去,留下怎么也补不起来的一块块空白。
现在陪着她一块凭吊,也真的没什么意义。
反正,对方也早就习惯她说话刻薄直接的样子,所以唐颂干脆将计就计地板起了脸:
“不去上班,你打算干嘛去?”唐颂也不看她,利落地梳着厚厚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背后的女生,声音有气无力,“上班也没有意思,干脆辞职算了……”
“好啊,”唐颂打开衣柜收拾,“辞职最好。这样你就有大把的时间退酒店、退酒水、退婚车、通知亲朋好友到时候可别来了……”
“……”
元妙青还沉浸在失恋的泥潭里,她还来不及没意识到婚前的这场突变,和年少时的分分合合终究还是不一样。
现实丢给她的这个烂摊子,波及到了这么广的范围,让她如此狼狈不堪。
“等你把这些都处理好了,就等着看王明顺又有了新欢,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你这边呢,就又失恋又失业,四处投简历,和大四那年一样,越活越回去!”
“那我应该怎么办……”元妙青的声音明显有了哭腔。
“换好衣服上班去,”唐颂选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如果你15分钟之内能把自己收拾好,你将免费获得专车司机一名。”
元妙青不得不爬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自嘲地苦笑:“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你现在是没有男人,如果再没了工作、没了钱,那就不是失败这么简单了。是死路一条……”
刚把意志消沉的失恋姑娘送到了公司,唐颂就接到了婚纱店打来的电话。
“您的伴娘礼服已经改好了,今天可以过来试穿。”
“那新娘的婚纱呢?”唐颂心里一紧,“你也给她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婚纱改的比较多,还需要两天时间。不过您可以放心,不会耽误下个月的婚礼的。”
元妙青选的婚纱样式简单得有些单调。
没有闪闪惹人爱的耀眼小碎钻。
也没有拖出去一两米长的裙摆。
没露肩膀。
也没露事业线。
她说,未来婆婆为人保守,典礼时还是穿得端庄一点比较好。
想到这些,唐颂鼻子一酸。
这么处处为人着想的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凭什么就落得个在一边苦兮兮地抹眼泪。
“那就别给她打了,”唐颂嘴角翘起一抹不怀好意的轻笑, “这两件礼服不租了,我都买了。一会我给你发一个地址,改好了就寄过去。”
“您确定要买吗?”电话那头的女生,善意地提醒着,“这两件都是之前有人拍照穿过的,您真要买吗?”
“货到付款。”
要为这两件衣服买单的人,是王明顺。
放下电话,唐颂把车掉了头,使劲往台里开,心里却还在一直回味着自己刚才恶作剧一样的行为。
她想象着对方收到婚纱的表情,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尴尬或者自责。
但是,这也并没有让她觉得真的痛快。
因为她很快意识到,即便他真的因为这两件衣服不舒服了,又能怎么样呢?
“手段真是不高明……”
接下来的日子,唐颂一直在帮元妙青处理善后。
之前定好的婚礼用品全都要退,免不了要和商家口角几句。
每次看到唐颂为了定金和违约金的事,急赤白脸地在电话里和对方理论的时候,元妙青都一脸的抱歉。
不过唐颂的态度倒是挺坚定。
“能拿回来多少就拿回来多少。都是血汗钱,不能因为伤心就不过日子了。”
实在要不回来的那些花费,唐颂也列了个表,围追堵截地朝王明顺要回了不少。
追债工作进展顺利,拿到“回头钱”的元妙青,居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两个人用讨回来的钱,在索溪咖啡馆大吃大喝了一通。酒足饭饱之后,终于觉得世界分外美好。
“谢谢你……”
唐颂心疼地看着她。
失恋果然是最有效的减肥法——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元妙青居然瘦了一大圈。
“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变出来一个靠谱的候补男朋友,可是至少我得让你不致于人财两空……”
“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闹离婚的小夫妻,最后十有八九都会为了分财产打个你死我活……”元妙青叹了口气,眼睛像蒙了一层细密的雾,“因为感情争不回来。但是心里很生气,总得争点什么作为补偿,让自己好过点……”
“你是不是又要哭了?”唐颂踢了她一脚,“不许哭!”
元妙青忍住眼泪,手指却戳向唐颂的脑门,一脸的义愤填膺:
“你这么要强,受的肯定都是内伤……”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之前大野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唐颂没有多想,只是白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受内伤了?”
元妙青也喝了不少,终于犯了禁忌。
“李凯撒的事,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唐颂不敢看她,张牙舞爪了这些日子,却因为一个名字瞬间成了哑巴。
瀚海的夜晚,风嘶嘶地响。
头倚着咖啡馆的落地窗,薄薄的玻璃穿透她黑色厚重的头发,传来一股刺骨的凉。
也许是因为樱桃气泡酒的余威发作,姑娘恍惚听到了那个声音。
“唐颂,你非得把头倚在车门上是不是?”
“不嫌凉是不是?”
“再不起来,我过去揪你了啊!”
顺着声音,镜头越推越近。
画面里,李凯撒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扭着头盯着自己,大声嚷嚷。
那些年的画面,清晰可见。
有些记忆,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