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夏也想混进去，因为这个活动没邀请
媒体，所以摄像只带了一个小型摄像机，而且也没装在专业的摄像机包里，而是放在挎包里藏了起来。
“唐颂姐姐，连个摄像都，没找到，吗？”姚子夏看了看轻装上阵的唐颂，突然来了一股优越感，“我们采访完了之，后你也可以求，求摄像老师，帮你也，拍一下……”
“不用了，今天本来也采不成。”唐颂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会场里面走。
为了减少和姚子夏交流的频率，进了活动现场，唐颂没有坐下，而是找了个角度默默站着。
不出所料地，望洋成了最大的买家，这位画家一多半的作品都被它收入囊中。
唐颂也不懂画，只是觉得有些还挺好看。
至于怎么个好看法儿，倒也说不出个道道儿。
姜啸洋的确很低调，就连和画家的合影留念环节，也因为他的不愿意上台而尴尬的临时取消了。
尽管如此，带着任务来的记者们还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彰显正能量的选题的。
如果主任没有给选题定方向，那么这个“参与慈善义卖”的主题，肯定是不管怎么看都合适的。
姚子夏是第一个出击的。
唐颂远远地看着她，面带笑容走到姜啸洋的座位身边，面带笑容地说着些什么，面带笑容地继续说着些什么……
然后，姜啸洋起身离开了。
姚子夏愤恨地跺了跺脚。
尽管离得远远地，唐颂还是听到了她那只高跟鞋的细长鞋跟，砸在地上的清亮声音。
姚子夏失败之后，又有些人相继起身，打算堵住姜啸洋的去路。
看来，现在的记者朋友们不仅得有专业素质，还得能混的进去各种并不欢迎他们的场合。
不过，因为整个义卖活动还在继续，为了维持秩序，训练有素的保安很快出动拦住了他们。这时，有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出面，保证在活动后给大家安排采访，这才稳住了怨声载道的记者军团。
唐颂因为站得比较远，所以没有加入这场混战，反而得到了溜出会场的机会。
她悄悄跟着姜啸洋走出了大厅。
又悄悄跟着他，走进了楼上的另一个展厅。
姜啸洋站在展厅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看着画，好像刚才逃离那场围追堵截的人，压根就不是他。
“姜先生，你好，”唐颂轻声走到他身边，“我是《新闻第一线》的记者，我叫唐颂。”
姜啸洋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静静地看画。
唐颂自知采访已经没有希望了，反而放松了下来：
“我又不是来和你搭讪的，打个招呼，说句‘你好’也没有那么难吧……”
他终于转过头，这张眉目清秀的脸比照片上看上去还要年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叫做“别来烦我”的傲气劲儿：
“我不接受任何采访。主办方一会儿会安排其他人应付你们。”
“我知道，但是总得问问你才死心……”唐颂如释重负地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我在你们公司门口守了三天，又好不容易才搞到这里的邀请函，像狗仔队一样大费周章，这才见到你……不过，看你这么坚决，也不能勉强。”
终于把想说的话倒了出来，唐颂心满意足地转身要走。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工作吗？”
“什么？”唐颂有点惊讶。
“还没完成任务，就要走了吗？”姜啸洋转身，走向了另一幅画。
“我不想为了这个采访死缠烂打，让你觉得记者们都特别恶心……”
“这幅画我看不懂，你说这个人是正要离开，还是刚刚回来？”姜啸洋好像压根就没在听唐颂说话。
顺着他的目光，唐颂看向那幅画。
色彩明快，线条流畅。
一个提着行李的男人在画中心的位置挥着手，对面是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女人的背影，身体向前微倾着，看不到表情。
“这幅画的名字叫《爱》，”唐颂表情淡淡的，“如果是爱，就不会离开……”
唐颂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狠狠扎了一下。
“你的采访我会考虑。”这次换成姜啸洋转身就走了。
“当真的吗？”
“我不想为了这个采访，让你觉得采访对象都特别恶心……”
从美术馆出来，唐颂打算到停车场拿车。正好遇到姚子夏和摄像也从里面走出来。
“唐颂姐姐，有，收获吗？”在看见唐颂前，姚子夏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可现在已然是春光灿烂了。
“没什么收获，”唐颂看了看摄像手里沉甸甸的摄像机，“回去吗？一起吧。”
走到唐颂的车旁边，姚子夏一屁股就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和她一起来的那位摄像，一脸无奈地朝唐颂耸耸肩。毕竟，也没有人引见他们认识一下就要并肩坐着，多少有些尴尬。
姚子夏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薰衣草香气，应该是在耳后、手腕、胸前、脚腕都喷了不少薰衣草香型的香水，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在车里，这股气息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外面风不小，唐颂还是毅然决然开了车窗。
接着，她就瞥见了副驾驶上的摄像大哥释怀的一笑。
原来，他也熏得受不了。
“打开窗户，凉快一些。”唐颂礼貌地冲他一笑。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没想到摄像大哥很快接过了话。
“是吗？我没见过你……”唐颂继续看着前面的路，“我最近都是跟阿亮一起出来。”
“我叫顾念，是李凯撒的大学室友。”
顾念解释说，他当年找的工作不太满意，所以干了一年多，就又去读研究生了。毕业之后，才签了电视台。
“我们宿舍经常会聚聚，听凯撒说起过你。”
又是李凯撒。
所以说，心理上有很多研究理论都是很科学的。
比如说“孕妇效应”。
人怀孕了之后，容易发现周围不知不觉蹦出来了不少孕妇。
买了辆甲壳虫，就更容易觉得满马路上跑的都是甲壳虫汽车。
实际上，这种心理学效应的出现是因为自己的关注，而让关注点成了普遍现象。
自从李凯撒毫无征兆地回来了之后，唐颂和元妙青、宋小北、阿亮、张大野之间的对话，总是会围着他打转转。
现在，又凭空冒出来了一个李凯撒的大学室友。
唐颂也说不清楚。
她和他之间的这种联系，究竟是一种心理效应，还是一个客观事实。
顾念憨憨地笑着。
唐颂心不在焉地开着车。
“原来你，和凯撒学长是，室友哇，”一直闭着眼睛的姚子夏突然来了精神，“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啊。”
“哦，因为知道唐颂和凯撒很熟，才说起来的。”顾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跟，凯撒学长，也很熟。”姚子夏嘟起来嘴巴，粉红色的唇蜜看起来有点粘腻。
车开到台里的地下车库，顾念说了声“谢谢”，就到后备箱去拿摄像机了。
姚子夏却在后排坐得稳如泰山：
“你听说了吧？凯撒学长回来了。”
你看，姚子夏也有两个模式。
一个是在人前，嗲声嗲气、心机指数为零、萌萌哒的元气少女——姚子夏。
一个是在人后，声音冷冰冰、不戴面具的成熟面孔——姚子夏。
也许，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个神奇的按钮，两种模式可以自由切换。
“是，回来了，”唐颂也不避讳这个话题，“所以？”
“我就是想提醒你，别再费尽心机了，”姚子夏双手抱在胸前，下巴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如果你再接近他，只能让他再一次离开瀚海。”
“什么？”
唐颂眉头一皱，姚子夏的话说得她后背发凉：好像李凯撒当初是逃走的，为了躲唐颂才逃走的。
“总之，凯撒学长这次回来，我很珍惜，”姚子夏突然放低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语气了居然蒙上了一层卑微的颜色，“你知道的，追我的男孩子非富即贵。唯独凯撒学长，几乎没什么加分项，他有的只是他自己。我原以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没想到……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特别不死心吧……”
唐颂使劲搓着方向盘，听到这样的话，她几乎没办法回应她。
两个人僵在车里，谁也不出声，直到在外面已经傻傻站了半天的顾念，忍不住来敲了敲窗户：
“我想问问，你们上楼吗？还是，我先走？”
唐颂下了车，姚子夏也跟着下来。
三个人走进电梯，唐颂按了“一层”：
“你们先上去吧，我去咖啡厅买瓶可乐。”
就在她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姚子夏的声音突然钻了出来，狠狠地扎在她心上：
“唐颂姐姐，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去问问宋小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