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逛青楼,会花魁
陈力娇2016-09-07 17:0212,150

  经过此事,梦白出门便做男子装扮,所幸也没有什么事,就随着他们一块出了京城。一路游山玩水,辗转往江宁府而去。

  沿途随处可见的江南小镇,简约古朴的清式风格,让梦白惊喜频频,留连忘返……

  “主子,过了城门,就是江宁府了!”玛古的话,透过紧闭着的车帘,传达给了车内相谈正欢的两人。

  随着被卷起的车帘,入眼处是一扇清兵驻守的城门,城门上方赫然写着“江宁”二个大字。乌特巴拉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梦白,江宁到了!”

  “嗯,可算到了,再坐下去,这人都要瘫了!”梦白重重的松了口气,从京城到江宁,数日的马车劳顿,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了。

  乌特巴拉言笑间扬起了手“进城!”

  乌特巴拉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谁?梦白聪明的也不多问?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日后,两人便只是结伴游玩,感情或友谊却在朝夕相处间日益坚定……

  轻轻松松的进了城,车内的谈话却还在继续“梦白似乎很喜欢喝茶!”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喝伯爵茶,搭配苏格兰奶油饼干或者维多利亚的松糕松饼,很是可口。到了这里,就喜欢上了原汁原味、清香飘溢的碧螺春!”深吸一口气,闭眼享受着空气中的茶香,却不知道自己这动作有多可爱迷人。

  乌特巴拉饮下一口碧螺春,淡淡香香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开来,不禁觉得心情舒畅“说起茶,我们蒙古族人还是比较喜欢喝咸奶茶!”

  “咸奶茶?”梦白睁开眼,很感兴趣的样子“那是怎么个喝法?”

  “咸奶茶一般是用青砖茶或者黑砖茶,加入牛奶和少量盐巴,放在铁锅烹煮,熟了便可以喝!”

  “哦?”梦白俏皮的眨眨眼睛“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看来拉拉也是精于茶道,改天一定要讨一杯咸奶茶来喝喝!”

  “如果梦白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蒙古,我一定亲手为你煮一窝咸奶茶!”乌特巴拉缓缓的说道,言语间的期翼盼望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梦白抿嘴一笑,却是不再接过话茬,望着窗外,静静的喝着茶。

  马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主子,醉香楼到了!”

  梦白的目光,自窗外缓缓收回“醉香楼?”

  乌特巴拉看她困惑的表情,便说道“这是江宁府的醉香楼!”

  梦白领悟展笑“是!这是江宁府的醉香楼!曾经在京城的醉香楼吃过饭,所以,初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没反应过来。”

  “醉香楼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口碑很好,菜也润色,而且醉香楼的老板是哈敏贝子!”

  “哈敏?贝子?”梦白一惊,依照她对满清贵族阶级的了解,贝子的身份相当于末等皇子,一个能让贝子行礼称爷的人,身后的背景不会简单吧?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味。

  “是啊!”乌特巴拉见她一脸震惊的表情,不禁有些怀疑“莫非,梦白认识哈敏?”

  梦白看着面前的乌特巴拉,没有忽略他随口而出的“哈敏”二字。他?又是什么人呢?心里想着,脸上笑笑“不认识!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好好的贝子不做去开酒楼。”

  “听说是因为觉得朝政太繁琐,才投入市井之中的。”乌特巴拉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知道她的话不实,却也不想再追问下去。

  “倒是个奇人呢!”

  “谁说不是呢?”

  一甘人在二楼随意找了几张靠窗的桌子便坐了下来,马上有小二过来招呼,点过菜,二人也不说话,便听着楼子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在旁边客串,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少人听得神情悲戚、泪水涟涟的,由此可见这说书先生讲故事的能力十分了得。

  梦白起初没听明白,直到后面才知道说得是刚去世不久的大行皇后,也就知道了为什么一路走来到处都悬挂着白灯笼,原来是国丧……

  入神间,酒菜已上,梦白率先尝了一口,味道和京城的略有不同,可能是各地方口味不一样的缘故,饭菜十分可口,梦白吃完饭便放下碗筷,托腮从二楼的窗户往外看去……

  江宁府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地处江南要塞,所以也是相当富饶的,醉香楼便座落在江宁的繁华地段,对面正是艳名远播的“水月楼”,梦白凭窗眺望着对面楼上诸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七八月的季节,姑娘们早已穿起了薄纱水袖衣,摇起了宫廷美丽扇。

  都说江南出美女,果不其然,一路从北京而来,江南女子的水灵娇嫩,楚楚动人,还真真是京城女子难以匹敌的。

  对面楼里的姑娘们似乎也发现了梦白的注视,看梦白一副俊美无畴、翩翩风流公子的模样,娇笑不停“公子,您过来啊!您过来啊公子!”然后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梦白一时玩心大起,向对面楼抛了个媚眼过去,电力十足,惹得对面的姑娘们更是“咯咯”直笑,娇唤连连,那美妙的声音响彻整条街,把整条街的男人魂都勾走了

  乌特巴拉看到异样,放下碗,接过玛古递来的手帕擦擦嘴,便笑着说道“想不到梦白也有这般淘气的时候!”

  “一时觉得好玩而以!”梦白笑着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乌特巴拉,眼睛闪闪发亮。

  乌特巴拉看着她异常明亮的眼睛,笑道“梦白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到对面去逛逛!”

  梦白故意睁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拉拉,你怎么可以这么了解我?”

  乌特巴拉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想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到那可得紧跟着我,不能随便开口说话,毕竟不是男子,诸多不便。”

  梦白点头如捣蒜,心里有丝小小的激动……

  在男人看来,青楼就好比那销魂窟,怀抱佳人,美酒佳肴,再如何的柳下惠都敌不过软玉温香的诱惑,莫怪古人要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在女人看来,青楼就好比那狐狸洞,住的都是群狐狸精,一不小心,就把自家夫君的三魂六魄给勾了。

  而在梦白看来,那青楼就是她即将要去领略的地方。

  梦白穿着一袭白色的锦衣,坐在镜前,细细的描眉……良久,终于放下眉笔,望着镜中的自己,略显阴柔的五官因为一双英挺的眉而阳刚不少;略显纤巧的身材也因为恰当的穿着而让人瞧不出异样。眼前的梦白,只会让人觉得是个面容过于漂亮的翩翩公子。

  审视间,房门被敲响了“梦白,可以走了吗?”是乌特巴拉的声音。

  “嗯!可以了!”说话间门已经打开了,梦白站在他的眼前。

  乌特巴拉看着面前的“少年公子”,不禁笑道“果然不凡,就连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拉拉要不要也试试?保证让你在十分钟之内变成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梦白俏皮的说道。

  “你饶了我吧!”乌特巴拉连忙求饶。

  “不相信我的技术?”梦白继续捉狭道。

  “你要是再贫的话,水月楼的头牌姑娘估计就要被人抢了!”

  “你约好头牌姑娘了?”

  乌特巴拉却故作神秘,也不回她的话,径自往前带路“走吧!”

  他们下榻的客栈离水月楼有几条街的距离,一行人徒步向水月楼走去。出了大门便是热闹的大街,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梦白一路看着路边琳琅百货便到了水月楼,顿觉不尽兴,心下暗暗思量,改天得空一定要好好逛逛!

  刚到水月楼门口,年轻美貌的接客姑娘便迎了上来,招呼着他们往里走,梦白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为他们带路的姑娘,妆很细致,十五六岁的年龄,却已经流露出风尘的味道。

  入了正厅,迎面走来一个衣容华贵的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本该是徐娘半老的年纪了,偏偏生得娇艳妩媚,风流蕴藉,不听身边的姑娘叫妈妈,真不敢相信这便是水月楼的当家老鸨,倒更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妇。再环顾四周或坐或立或抚琴或吟诗的女子,个个不俗,心下暗暗称奇,果然是个美人窝啊,莫怪名闻大江南北了。

  鸨妈看着面前两位气度不凡的客人,知道是金主驾到,蛊媚一笑,媚态如风,竟是分外的妖娆“两位公子里边请,江南倒是少见像两位一般气质显贵的公子呢!”

  “有劳妈妈了!”乌特巴拉客气的说道。

  言语间鸨妈已经带着众人上了二楼“不知二位公子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还是叫妈妈我给你们介绍几个?”说罢似不经意的轻瞟了眼梦白,心下却在惊奇这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男子,女人见着了要黯然,花儿见着了要失色,却也暗暗着恼,如此美丽的男子只怕心眼极高,一般的姑娘给他只怕要看不上了……

  思索间,却听闻乌特巴拉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是幕月伶姑娘的盛名而来,早就听说江宁水月楼的月伶姑娘是个才貌兼并的奇女子,百闻却始终未见,希望妈妈不要让我们白跑这一趟!”

  “原来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啊?难怪听着口生的很,既是这样,自然是万万不能令公子空手而回了。不过,有些话妈妈我必须先说在前头,这月伶呢,是我这水月楼的头牌姑娘,芳名何止百里千里?所以这身价也不是这一般姑娘可比的,公子可愿意为了月伶付这不菲的价钱么?”

  乌特巴拉笑笑“只为求见月伶姑娘一面,区区银子又何曾放在眼里呢?妈妈尽管开口便是!”言罢,一个眼神,玛古立即递上厚厚一叠的银票呈于鸨妈面前。

  鸨妈看着面前这些白花花的票票,自然是眉开眼笑,却又不伸手去接“公子果然是豪爽之人,妈妈我也不是吝啬之辈!不过这月伶只是我这的挂牌姑娘,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不知公子可否能接受?”

  “妈妈尽管放心,今日我和友人前来,只谈风花,不论雪月!”

  鸨妈这才伸手接过银票揣进怀里,笑眯眯道“公子果然是个懂规矩的人,贝儿,去请月伶姑娘出来接客,另外,叫厨子好酒好菜的烧了送到品秀阁去!公子请随我先到品秀阁一坐,待月伶姑娘准备妥当,便来见二位公子。”

  说着带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屋内装饰素雅可心,墙壁上一幅幅毓秀丽画、泼墨文书让人仿若置身于一片美妙的书画海洋中……

  单一个房间布局便是如此,主人的风姿绰约,不禁令人遐想……

  乌特巴拉带着梦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说道“不碍事!我们等等!美人总是要让人等的!”这话说得他好似经验老道,经常逛窑子一般,梦白不禁多瞟了他两眼,眼中有些了然的笑意。

  “看公子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呵……二位公子先坐坐,妈妈我下去看看酒菜准备的如何?要不要为二位公子叫几个姑娘过来助助兴?”

  “不必了,妈妈且先去忙吧,我们自娱自乐等月伶姑娘就好!”

  “那公子的随从要不要安排下?”

  乌特巴拉轻笑“他们留在这,倒也妨碍我们欣赏美人的兴致。也罢,你们就随妈妈下去吃点酒菜吧!”

  “二位公子,那妈妈我告辞了!”说罢,便又福了福,领着四人往门外走去了。

  从始至终,也因着乌特巴拉的警示,梦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当下,待众人都退散以后,梦白才闲闲的调侃道:“看拉拉对青楼轻车熟路的样子!莫非?以前经常来这买醉?还有,你怎么就知道这有个红牌的月伶姑娘?难道?今天晚上到这来,你是早有预谋的?”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从小在蒙古长大,来关内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会对江南的青楼熟?会知道月伶的大名,都是事先打探好了的!之所以会这样,还不就是为了满足你一时的好奇心?”甭管有没有,在她面前都只能抵死不认帐。

  梦白可没那么好骗“我不信蒙古就没青楼了!”

  乌特巴拉无奈的摇摇头“你要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

  两人笑闹着的功夫,酒菜都上齐了,突听屏风处一阵环佩叮当,一股奇香飘了过来,那香味似浓还淡,却十分好闻!

  梦白心里暗叹:果然是美人啊!人未到,香先至!不禁朝屏风处的丽影望去:只见她身穿一件湖绿色的丝绸长裙,外罩浅绿色的及地纺纱,白色的宽边缎带将她纤美柔细的腰身紧紧束住;宽大透明的水袖中一双玉臂细圆无节,分别戴着三串珍珠手链;一头华发随意的垂于身下,唯一的点缀便是那别于左耳如碗大的牡丹花;秀气精致的绣花鞋在裙摆的翻滚中若隐若现。而此刻,她正踩着细碎的莲步,娉婷向他们走来。淡装素裹,却无一不透露着她的花琼月貌、盛颜仙姿……

  好一个美若天仙的月伶啊!江南女子的水木清华,竟被她勾勒的如婉如约!梦白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女子--月伶,拜见两位公子!”清喉娇啭,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那声音萦萦缠绕在室中,竟酥麻麻的醉人……

  “月伶姑娘不必多礼,请坐!”似乎不受月伶的影响,乌特巴拉定定的说道。

  月伶谢过,轻轻的坐在了他们对面,身后一男一女两个随从立即上来为众人斟酒。梦白看着她的这两个随从,动作娴熟、谦恭有礼,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再看对面的月伶,眉梢眼转间,竟是一片清冷清冷的--贵气!

  月伶甫落坐,便见对面的白衣公子无礼的盯着自己,却也不羞不恼,爽朗的笑道“公子生得如此俊美!让身为女子的月伶都要自愧不如!”

  梦白扬眸微笑,说出了自打进水月楼后在外人面前的第一句话“月伶姑娘谬赞了!”

  月伶微讶,惊于他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十分好听,却不似男子“恕月伶冒昧,听公子声音,倒更像女子呢!”

  梦白倒是喜欢她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故意讨好附和,说话也不沾风尘,轻摇手中玉扇,风度翩翩又极其潇洒的对月伶坦白道“不瞒月伶姑娘,我确实是女子!”

  态度之坦然令月伶一时怔住,她倒没想过女扮男装来逛青楼还能这么的直言不讳、无所顾忌。

  乌特巴拉见月伶久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不禁开口解释道“月伶姑娘莫气,梦白只是为一睹姑娘的风采才如此乔装进来的……”

  话未完,却见月伶已笑开“姑娘倒是个奇女子,月伶见识短浅,至今为止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大摇大摆逛青楼的女人,倒是看过不少闹青楼的,气冲冲的来,揪着自己的夫君便回家了,今日姑娘让月伶长眼了,月伶敬你一杯!”说罢端起酒杯,朝两人略微示意,便一干而尽,很是爽快!

  梦白也举起酒杯,轻轻晃动,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自杯中飘散开来,竟是茉莉花酒呢!梦白欣喜,一口饮尽,酒辣而不呛,入口即融,唇间隐约萦绕的清香令她觉得心旷神怡,不禁轻赞道“好酒!”

  席间两人甚是投缘,大有相识恨晚的感觉,天南地北的讲着趣事,倒是把乌特巴拉忽略了,酒一杯杯下肚,梦白酒量尚浅,终于不支醉倒,乌特巴拉只得告辞,走之前对月伶说“我们住在吉祥客栈,近日不会离开,我看梦白与月伶姑娘甚是有缘,哪日得空,再叙不迟!”

  “如此甚好,那月伶就不留公子了,改日再叙!”

  乌特巴拉点头,打横抱起醉熏熏的梦白,梦白虽未醉到不醒人事,却已经举步踉跄了,这会儿乌特巴拉抱起她,有些清醒过来“真的没想到今日能交到一个好朋友,我好高兴,月伶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来看我,不然,我就要来看你了!”言罢便“咯咯”直笑。

  “我一定赴约!”月伶定定的承诺。

  “好好好!那我就呆在客栈里,哪也不去,专门等你来了!”梦白高兴的孩子气般手舞足蹈,不料晃完却觉得头更晕了“头好晕啊!”不禁蹙着眉头,轻抚太阳穴,那娇憨的模样,令月伶见了都觉得心动!

  听她说头晕,乌特巴拉急急告完退,便抱着梦白走了出去。

  亥时已经过了,街上行人稀少,梦白却耍起了无赖,坚持要自己走,乌特巴拉拗不过,便依了她。

  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无奈头重脚轻,身子虚浮,没走几步便要倒地,幸好被乌特巴拉及时抱住。仰望着乌特巴拉,眼朦朦的竟然看到了两颗头,心下好奇,不禁伸手去摸,嘴里说道“拉拉,为什么我看到了两个你?”一只手已经抚上了乌特巴拉的面颊,另一只手却在空中胡乱摸索着,也许在她眼中,另一个乌特巴拉就在半空吧!看来她真的是醉了。

  乌特巴拉将她那只在空中乱舞的手抓回,贴在自己的另一边脸颊上“我只有一个,这才是我!”

  梦白不信,使劲晃了晃头,试图晃清醒些,不料更晕了,一头裁在了乌特巴拉的怀里“拉拉,我好想睡觉,我们回客栈吧!”说完一手便环上了乌特巴拉的脖子,也不管这动作是否孟浪。

  乌特巴拉身子一僵,却觉得心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似乎是高兴,似乎是甜蜜,似乎是满足,正一点一点的涌上来,温柔的眼睛凝视着怀里的人儿,轻轻的哄道“好,我们回去!”

  “拉拉,你为什么要陪我到江南来?”

  “因为梦白要来,所以,我也来了!”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沉默,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只听乌特巴拉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

  “嘻嘻……我就知道!”梦白甜甜的笑了起来,突然又皱着眉头“可是我不能喜欢你哎!”

  “没关系!也许梦白心里藏着一个人,但我不在乎,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绯红的脸颊,只觉得整颗心都是涨涨的,再也容不下别的物事。

  “没有藏人!”梦白轻摇着头,嘟着嘴巴强调“就是不能喜欢!”

  “好,没有!”慢慢的向客栈的路走去。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段路程可以更长一些,或者永远不要停止……

  有谁能知道?醉酒的她,竟是这般的甜美可爱?

  “拉拉……”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梦白好似没完没了……

  “嗯……”

  伴随着话题渐渐远去的,是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宿醉的结果:是在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头痛欲裂,外加想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至少,这是梦白目前的处境!

  梦白总觉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却在询问时被乌特巴拉矢口否认!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又似乎都变了,他眼中的缱绻,他的日益温柔让她深深不安!

  在乌特巴拉的陪伴下,梦白踏遍了江宁的山水风光,品尽了江宁的名胜小吃。如此又过了几日,在梦白翘首等待月伶的来访时,乌特巴拉却接到了一封加急密信:“额客病危!速回!”短短几字,却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来不及细想,迅速叫来玛古,丢下一句“收拾行装,马上回蒙古!”便朝梦白房间走去。

  “叩叩叩!”

  “请进!”梦白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乌特巴拉进来看到的便是正在镜前梳整着头发的梦白,望着她笨拙的姿势,不觉笑出声,随便找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慢慢欣赏。

  梦白坐在镜前,费力的和头发打着交道。自打来到古代以后,她学会了穿古代繁琐的衣服,适应了用竹盐涮牙,唯独这发式不会梳,每天都要琢磨半天,正暗自郁闷,这会儿听见了他的笑,更是着恼,不禁有些自暴自弃“这头发真难搞,我看索性披着算了,省得麻烦!”

  乌特巴拉摇摇头,指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那可不行,要真披头散发的出去,人家一定不会觉得这是打哪来的天仙,而是打哪来的疯婆子!”

  梦白娇嗔“讨打?敢说我是疯婆子,那我也非得把你整成个疯子不可!”

  “行啊!一个疯子,一个疯婆子正好凑成对了!”乌特巴拉笑得越发开心。

  “算了,你去做疯子吧,我可不想做疯婆子,我还是多费些时间,把我的头梳好!”说完又抓起一束头发对着镜子准备继续努力。

  一只手,握住了她手里的发,乌特巴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我帮你梳吧!”

  梦白一惊,身体有些僵直,别说这是古代,就算是现代,除非是很亲密的伴侣关系,否则也不会随便给异性梳头!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乌特巴拉毫不理会梦白有点木掉的表情,径自接过她右手的木梳,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在她头上梳了起来,动作竟十分熟练。

  梦白释然,随即暗笑自己何时这般拘泥小节了,轻道“有些吃惊!没想到拉拉会帮女子梳头,而且看这手法,不是一下两下,一天两天练就的。”

  乌特巴拉将她的一络头发编入股后才缓缓说道“我曾经有个乳妈,带我长大,一直对我疼护有加,后来老的走不动了,便在额吉的安排下,搬到了别处,我有空的时候便去看她,陪她说说话,为她梳梳头,就这么学会了。”

  乌特巴拉的话,让梦白眼前立即浮现了一个温馨的画面:一个老人,在夕阳余辉下,坐在躺椅里,后面站着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为她轻轻的梳着发……

  不禁问道“然后呢?奶妈现在还好吗?”

  乌特巴拉摇摇头,言语间有些感伤“几年前已经仙逝了!”

  “嗯!”梦白无意识的点点头“我的外公也很老了!从小到大都十分疼我,可我却不能在他膝下承欢,为他带来快乐,还总是让他操心。”

  乌特巴拉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彼此均思念着心中最敬爱的人。

  将最后一络秀发塞进麻花辫里,头终于梳好了,梦白看着镜中的自己,是个蒙古寻常的发式,打量半刻,轻声说道“谢谢拉拉!”

  踌躇了半晌,乌特巴拉终于艰难的开口了“梦白,我的额吉--病重了!我必须立刻回蒙古去看她,晚了,怕是……”

  听闻这个消息,梦白不禁一怔,如水的明眸中溢满担忧“那你赶紧回去吧!不要再耽误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想带你一起去蒙古!”

  梦白看着他,微笑着轻摇螓首。乌特巴拉不禁有些急了,试图再次说服她“我可以带你去领略那草原之美,策马狂奔时的潇洒惬意,我还要为你煮一道我亲手做的砖茶,你一定会喜欢的!”

  梦白想象着那场景,不用太深,她也知道她会喜欢的,但她怎么可以去?

  “梦白,跟我去蒙古吧!你一定不会后悔的。”久未回应,乌特巴拉再次说道。

  坚定的摇摇头“对不起!拉拉,我真的不能去!”

  “为什么?”乌特巴拉紧迫追问。

  不忍见他受伤的眼神,悄悄的低下头去“我有些事……得去做……”

  “什么事?”

  “……”

  正在这时,房外传来玛古的声音“主子,马车备好了!”

  乌特巴拉并不回话,而是继续追问道“什么事?”

  梦白定定的看着他,皮肤不是很白,肌理却很细致,明亮的眼睛充满希翼的望着自己,欲脱口而出的话一时竟觉得难以启齿,吐了吐气,最终缓缓说道“一路保重!”

  几个字,让乌特巴拉眼中的希望变成失望,轻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黄金雕塑的令牌“也罢!不勉强你了,这个你拿着,以后什么时候去蒙古了,只要拿出这个,自然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梦白想拒绝,最终却还是伸手接过了置于眼前的令牌“梦白记住了!”

  “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再见到你?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吗?若是得空……我便找你去。”

  “我的家……你找不到的。”

  一丝苦笑浮上乌特巴拉的脸颊“终究,你是不愿意我去烦你的。”

  “不是的拉拉……我……”不忍见他落寞的眼神,梦白想开口解释,却发现无从解释。她的家在未来的21世纪,他怎么找?又要怎么解释呢?

  “也罢!”一声轻叹“我走了,你珍重!”

  “路上小心!”

  “嗯!”再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许,以后这张容颜将只能永远的刻在心里吧!乌特巴拉毅然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终是不舍,又折了回来,紧紧的握住梦白的手“梦白,等我三个月!等我三个月好吗?三个月后,我再来和你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尝尽天下美食。”

  他的手心,颤抖而冒着汗;他的眼神,急迫而炽烈!终是不忍拂他心意,低低应道“我答应你!”

  梦白的承诺,让他一喜,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我们说定了,三个月后,不见不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嗯!”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跟他在一起是这么的快乐,望着他愈行愈远的身影,竟觉得分外难过……

  乌特巴拉带着一身愉悦回蒙古去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走,此生却就此错过了拥有她的机会,回忆起来的懊恼,无法控制的宿命,造就了他凄凉的一生……

  如果那年的夏天,他们没有在那个胡同里相遇!那么,他的人生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乌特巴拉走了,梦白在百无聊赖中,终于等到了月伶的到来。一艘精雕细致的小船,一壶清香飘溢的花茶,几盘美味可口的糕点,梦白与艳冠江南的名妓同游秦淮。

  秦淮河有内河与外河之分。是江宁第一大河。内河在江宁城中,是十里秦淮最繁华之地。秦淮河的源头有两处,东部源头出自句容市宝华山,南部源头出自溧水县东庐山,两个源头在江宁区的方山埭交汇,从东水关流入江宁城。秦淮河由东向西横贯城区,南部从西水关流出,注入长江。

  岸上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河上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梦白轻品一口花茶,欣赏着秦淮河畔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不由赞道“真是人间仙境!”

  月伶捂嘴轻笑“看你一副痴了的模样,真真好玩!”

  梦白摇摇头,喃喃自语“谁能想到几百年前的江宁竟是这般美呢?”曾经和妈咪到这度假,如今故地重游,隔着几百年的时空,落差实在太大。

  月伶听的奇怪“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几百年前几百年后的?莫非你是老妖怪?”说罢又“吃吃”笑了起来。

  梦白回望她,表情也有些淘气起来“我要真是老妖怪,也非得把你变成小妖怪不可!”

  一句玩笑话顿让月伶大笑起来,那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在秦淮河面上飘荡,引得周边花船上的年轻公子们纷纷侧目。

  “快看,是月伶!”

  “啊!真的是月伶,他旁边那个男的是谁?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

  “真的没见过!”

  一时间各种花船画舫纷纷向她们乘的小船靠近,船夫却像训练有素般,撑起长篙,飞速驶离。月伶不管不顾,径自大笑着,笑完却长长叹了口气“唉!”顿时眉头深锁,我见犹怜。

  “好好的叹什么气?”

  “秦淮虽美,却终究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望着不远处三三两两的花船画舫,女子的歌声琴声,好一个春江花月夜!

  “怎么这么说?”

  不回梦白的话,却偏头看她,良久,才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陈圆圆吗?

  ”陈圆圆?“梦白复述,脑子快速回想着以前在电脑里查到的讯息,好像是明清史上盛名远播的秦淮名妓。”听闻过她的艳名。“

  听到她的回答,月伶不由的笑了,言语间有丝自豪的味道”在这十里秦淮,不知道她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女子,知道的人自然多了。“

  ”那你知道平西王吴三桂吗?“

  梦白将远处的目光收回,凝视着她,缓缓说道”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个藩王!“

  月伶突然不笑了,定定的回望着她,轻飘飘的抛出一句:”我是他们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梦白却释然了,轻笑潋滟,也不接话,静待她继续道出下文。月伶倒是有些奇怪了”看你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难道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没有!“轻啜一口花茶,梦白才慢慢说道。”只是以你的容貌和才情,这并不为过!而且,那日初见,你和你的随从一直令我感觉非常奇怪,总觉得你们的气场与青楼格格不入,当时想不通,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却明白过来了。“

  这下轮到月伶吃惊了,月伶看着她,良久才嗫嚅道”梦白的心思果然敏锐!“

  梦白看着她,轻问”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到官府去告发你便是平西王的女儿吗?毕竟,平西王现在可是反了!“

  不料月伶却”咯咯“的笑开了”梦白如果真的去告发我,恐怕还没走到官府就先被我的两个手下给解决了!“

  ”哦?“梦白闻言不禁向她的随从看去,只见他二人低眉顺眼、神态谦卑的站于月伶身后。

  月伶见她不信,又说道”可不要小瞧了他们,是我爹爹一手调教出来的,十分厉害!“

  梦白不由又看了两眼。”竟然是你爹爹教出来的,自然是厉害的。“

  月伶却是一阵笑声琅琅”逗你玩呢!我知道你不会去告发我的,你不会的!“

  梦白好笑的看着她”你倒是了解我?“

  月伶看着她,真挚的说道”第一次相见,我就已经把你当知已了!人跟人之间,有时候真的讲究一种缘份!而这种缘份,是强求不来的,幸运的是我遇到了。“

  梦白觉得一阵感动”我亦觉得与你十分合拍,能遇见你,是我一生的财富!“轻叹一声,不由叮咛道”但这事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讲了,毕竟,人心隔肚皮,你无害人之心,却绝不可无防人之意!“

  ”不打紧的,我明天就走了。“

  ”早些回去也好,现在形势有些乱!你的身份有些危险!“

  月伶望着岸上忽明忽暗的灯火,不禁有些出神”小时候常听娘亲说起秦淮的美,她说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便是在秦淮度过的!那时候,秦淮便在我的心里扎了根。“过往的片段因回忆而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中,映着娇艳的容颜,衬得她愈加柔美。

  ”她现在还好吗?“

  ”今天是她的忌辰,她已经去世整整三年了!“顿了一下,便又强笑着说道”娘亲一过世,我便一个人偷偷到了秦淮,进了这江宁第一的水月楼,体验着娘亲以前说过的生活,但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毕竟,我跟娘亲是不同的……“

  ”你爹爹他都不担心你的吗?“

  ”担心啊!怎么能不担心呢?所以派了他们两个过来!“言罢指了指身后的两人”还有些是在暗中保护的,所以没露过脸,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我身边。“

  ”你爹爹他,一定很宠爱你,才会让你这般胡来。“说这话时,梦白语气中难掩的酸涩,她从未体验过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感觉。

  ”因为爹爹太爱娘亲太怕失去她的缘故,所以,我们并没有住在王府里,而我也没有上吴氏宗谱,爹爹将我们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那里没有谁知道我是平西王的女儿……“

  ”那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和你娘吧?“

  ”又能保护得了多久呢?“一声轻轻的喟叹”爹爹这一生事迹太多,在明为臣,却引清兵入关;在清为王,却又反清复明!如果说前半生是为了娘亲;那么后半生又是为了谁呢?“

  看她有些悲伤的容颜,梦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说:”你不要想太多,很多事情,其实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月伶摇摇头”爹爹联合平南王世子和靖南王已经起兵了,打的却是反清复明的旗号,莫怪天下人要嘲笑,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讽刺……“

  ”月伶……“

  一丝苦笑夹杂着无奈浮上脸颊”时局稳定以后,要是侥幸不死,希望你能来看我,你要记得,我的闺名:叫云坠。“

  ”云坠!“梦白喃喃轻念”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爹爹取的,爹爹说:得到我,如坠云里般的喜悦……“

  ”我答应你,如果时间允许,我便去看你。“

  ”好!那我们说定了!只是梦白,如果可以,你还是尽早离开吧!江南有义之士众多,到时一定纷纷响应,过不了许久,这里必定不会安宁了!“

  梦白摇摇头”我答应了一个朋友,无论如何要等他三个月。“

  月伶轻笑”是那日一同前来的乌公子吗?“

  梦白但笑不语,凝视着河面,夜色已深了……

  多年以后,她仍清楚的记得:曾经,在那十里秦淮,一个娇稚的少女甜美的对她说:”你要记得,我的闺名:叫云坠……爹爹说,得到我,如坠云里般的喜悦……“

  只不过,谁又能想到?许多年后,人事竟已惘然……

  继月伶走后,梦白便做起了富贵闲人。没事的时候去秦淮河畔听听江南名士的慷慨之说;和几个新结识的友人划划小舟,游游小河,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

  却未料,几日后,天降横祸……

  那日,梦白外出而归,甫进客栈大门,便觉得气氛诡异,环顾四周,冰冷肃杀,平常热闹拥塞的大厅今天竟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往常随叫随到的小二也不见踪影,整个客栈唯一的声音便是她轻踏木质阶梯上楼的”咯吱“声,一片死寂的阴沉令她毛骨悚然,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妙,刚欲夺门而逃,突听平空一声厉喝”把这个反贼给我拿下!“四周立即涌现一群身穿官服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于中间,梦白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稀里糊涂的被带走了……

继续阅读:第十章 再遇巩华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康熙是我老公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