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花太医到了。”一直蹙在一旁的李静安不忍打扰道。
北掠影侧头望着恭谨颔首在一边的花蕾。
“皇上万岁!”花蕾道。
“静安,你们都退下。”北掠影坐到凉榻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花蕾,坐。”
李静安微敛神色,和着一众奴才退出了院子,守在院外。
花蕾摇头:“微臣不敢。”
北掠影收回手,躬着身子,将双手手臂搁在两只大腿上,白皙纤细的手指玩弄着地上拾起的落叶,目光沉静,与今早判若俩人。
“你与她自小相识?”良久后,他出声喃问。日光照射在手指间不断反转的落叶上,光线折射,看花他的双眼,合上双眼,一片黑暗当中映着粉雕玉琢的娃娃脸。
花蕾拱手禀道:“确实。微臣与娘娘在边关相遇,得娘娘关照,微臣才得以学习医术。”他没有必要撒谎,他确实因为遇见了戚舒璎才有机会让宋丰稔善待。
“她终究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北掠影睁开黝黑如夜的眼,眼中日光斑驳,掀眼,如狼似虎的盯着花蕾。
花蕾慌忙敛下眼帘,禀道:“嚣张跋扈自命不凡便是她。”
北掠影呵呵笑着,直起腰身,将手中落叶抛至空中,只可惜落叶轻扁,不一会儿就飘落在地。
花蕾又道,郑重其事:“皇上,那不仅是皇上的龙子,亦是她的孩儿啊。她绝无可能……!”
“正因如此!朕无法不恨她!那是她与朕的孩儿!”北掠影冷冷打断。花蕾直觉那黑沉冰冷的眸射出了无数只寒箭直中他的心脏,他合上双眼,声嘶力竭道:“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皇后娘娘绝不会杀害自己的孩儿!”
北掠影抬头透过枝桠望着晴天,颓败的扬着唇角,冷笑:“她……死……了。不论她是否谋害了朕的子嗣,都无意义,她死了。”
花蕾倏地跪地,磕头:“皇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微臣以为冷宫大火事有蹊跷,微臣恳请皇上让微臣追查真相,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
“清白?”北掠影低下头,面容蓦然肃穆,冷声道,“她亲口承认谋害皇嗣!她有何清白!”
北掠影已是勃然大怒,花蕾又朝他连磕三个响头,矢口否认:“皇上,微臣虽不清楚其中前因后果,但微臣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绝不会谋害自己的孩儿。微臣想娘娘必然有不能告人的苦衷。求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一个还娘娘清白的机会。”
“花蕾,朕是天子,言出必行。”北掠影略有动容,“你当真要以人头担保皇后?”
“正如皇上所说!”
“好!”北掠影立起身,上前扶起了花蕾,“她终究没有白来人世间一趟。朕将她打入冷宫,就连戚家一族都没人胆敢求情,倒是你……重情。”
花蕾抬头,便见北掠影目光里直射出来的怒意。他莫不是怀疑……他与皇后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花蕾忙退不,道:“皇上,微臣与娘娘只有情谊,绝无逾越之举。”
北掠影目光凝重望着花蕾片刻,后道:“那夜大火将整个冷宫烧个精光,国库空虚,朕便无打算修葺。曾命侍卫宫人在冷宫寻找皇后与奴婢的尸守,却苦寻几日未果。”
“没有尸身?”花蕾大惊,亦大喜,忙道,“皇上,常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火势凶猛,将冷宫烧得面目全非,难保……她们二人化了灰烬。”北掠影道,得知戚舒璎的死讯,除了怨恨,还是怨恨。她竟连一个报复的机会都不给他,她竟什么都没留下,她竟留下他一人。执手白老……全是鬼话!
“皇上,微臣必定查清真相!”花蕾越发相信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是人蓄意所为,若不然大火何以能将整个偌大的冷宫烧得精光,那该是怎样的熊熊烈火,怎样的野心叵测。
北掠影面无表情,黝黑如夜的眸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此时,北风国地形崎岖的龙中翔云镇上。
卓儿嬉笑连连,依偎在宋丰稔怀中,盈盈浅笑,小嘴轻岂,小声嘟囔着:“咱们静坐半个时辰了,这画何时能画好啊。还说是翔云镇上最好的画师,画一副肖像画竟那么久!若画得不美,看我不饶你!”
此刻,俩人正坐在闹市街头,坐在一个画摊前。宋丰稔嘴角含笑,只将她腰身搂紧。
“小姐,姑爷,看这边,看这边,快好了啦,快好了啦。”小红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冲卓儿与宋丰稔吆喝着。这近半个时辰她可算吃遍了闹市的小吃,到此刻嘴里还不闲着。
老画师执笔一勾,哈哈笑道:“终于完成了!”
“哎哟!”卓儿扭着脖子,捏着胳膊,哭天喊地的叫着,“酸死我了。小红取来给我瞧瞧,画得如何了?”
宋丰稔好笑地将她扶起来。
小红这边伸手要取画,却被老画师一手打下,老画师不怒而威道:“墨迹片刻才干,想看自己过来。”说后半句之时,目光眺向卓儿,似有挑衅。
宋丰稔忙扶着卓儿走到案后,又对老画师恭谨道:“师父辛苦了。内人有孕在身,难免埋怨几句,还望师父包涵。”
见宋丰稔彬彬有礼,老画师这才没有诸多刁难,让开了位子,让卓儿三人能看到整幅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