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立在高处,神色肃穆冰冷,那种傲世一切的眼神仿佛是大地的主宰者。
她纤臂微微一抬,两道白练忽的从众人眼前晃过,收入舞阳的袖间,这时候,舞阳已经跨在马上,一切平静的众人都感觉方才只是自己眼花了。
幕影低头见自己薄剑上两片柳叶一般长短的薄刀,心中震撼微收,伸手将长剑递出去,道:“我们无意打扰贵宝地,不过是想借路一过,还望阁下放行。”
白衫男子挥手将薄刀收回,落在舞阳身上的目光深邃极了。他的连云十四刀,自出手以来,从未被人击落过,今日他只发了六刀,却没想过,竟被一个小泵娘尽数击回,这怎么能令他不震惊?
“让路!”冷冷的声音传来,舞阳一拽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四蹄不安分的朝前迈了几步,白衫男子回过神来,道:“姑娘想过去也不难,只不过,我们寨主想请姑娘赏光上山一叙,届时,我等自不会阻拦姑娘的去路。”
舞阳冷哼一声,正欲说话,一边的幕影伸手握住她的缰绳,低声道:“小姐,将军当年的势力都在这里,小姐不妨前去一看,说不定……”
舞阳一愣,而后双眸一亮,难道,是化整为零,化军为寇吗?她看向幕影,神色之间尽是疑问,幕影对她点头,而后扬声道:“那就劳烦各位带路!”
远看驼峰岭,只以为是孤山一座,可是绕道近旁进山,才知别有乾坤!一路上去,舞阳暗暗吃惊,这座驼峰岭,俨然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池,易守难攻。
越往上,舞阳越是吃惊,这驼峰岭,哪像是匪寇所在的流荒乡?
“姑娘,请!”上了峰顶,来到了一座广阔的院落,白衫男子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舞阳驻足,抬头却见两个飞扬的大字立在大厅正面的牌匾上。
修身?
匪寇也需要修身?
进了大厅,舞阳还没看清楚堂中坐着的人,就听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姑娘竟能只手伤了我几十名兄弟,果真巾帼不让须眉啊!”
舞阳定眼看去,只见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约莫年过四十的男子,黝黑的皮肤,双眸炯炯有神,一脸络腮胡倒是添了几分粗犷!
白衫男子站在舞阳的右面,道:“我们寨主双腿不便,姑娘这边坐吧!”
听他这么说,舞阳细细看去,这才发现,坐在堂上的男人双腿被毛毯遮挡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声道:“不知阁下请我来,有何见教?”
舞阳的话音刚落,只见那男人脸色大变,盯着舞阳头上,双唇颤动,眸间竟似有泪意袭来!舞阳正纳闷,突然想到自己头上插着的玉簪,她这么侧面坐下,那簪子正好完全曝露在那男人的眼眸之下!
“你……你……果真是主上的女儿?”男人一脸的激动,双手托在坐榻上,想站起来,可腿上却使不上力,白衫男子见状,忙上前扶住那男人,道:“爹,当心身子!”
那男人满心的急切,颤着嗓子又问:“姑娘年芳几何?”他似是要急着确认什么,舞阳看向身边的幕影,见他微微点头,才道:“我确是舞将军的女儿,头上的发簪,便是信物!”
看来,是没错了!
男人闻言双眸紧闭,竟有一行泪趟了下来:“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长叹一声,挣开白衫男子的手,身子扑通一声直直的朝前一跪,正声道:“属下耿渊,将军坐下副将参见少主!”
耿渊这么一声发出来,白衫男子连同外面所有的人都一同跪下来,齐声道:“参见少主!”
还不等舞阳发话,一边的幕影急声道:“您当真是耿渊副将?”
耿渊抬起头,一张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他伸手一把撕掉黏在下巴上的胡子,一张宽厚的国字脸露出来,“少主,属下正是耿渊啊!当年,属下奉主上之命,率旗下十万精兵来驼峰岭驻扎,只为有朝一日能助少主一臂之力!”
舞阳没想到,这十万精兵,竟会如此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想想也不是那么幸运,而是她自己听了那个白胡子老头,才决定赶往漠北!
她站起来,道:“耿副将快起来!幕影,快去扶扶耿副将!”她话落,幕影已上前和白衫男子将耿渊扶到坐榻上。
耿渊颤颤巍巍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舞阳一怔,那令牌,竟与白胡子老头给她的金色虎头令牌一模一样!
“少主,这是主上当年给属下的令牌,这么多年,属下一直随身带着,今日,也当归还少主!”幕影接过令牌递到舞阳的手上,舞阳从袖间拿出自己的那一块,两块正好配做一对!
她将那块递给幕影,道:“耿副将,这一块,你还是收着吧,只当是日后的信物!”
耿渊点头,冲白衫男子使了个颜色,白衫男子会意,起身朝外面走去,没一会儿进来,身后竟跟着那个刀疤男!
刀疤男进门扑通一声跪下,白衫男子也朝着舞阳跪下,道:“三弟出言不逊,冒犯少主,请少主责罚!”
舞阳抬眼看向耿渊,耿渊面色沉沉,道:“少主,这是属下的犬子耿浩轩,那是属下义子莫江,都是属下教导不当,请少主责罚!”
“他出言不逊,我也出手伤了他,这便算了!你们都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必对我这一介女子跪来跪去的!”
耿浩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舞阳,见她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神色,道:“属下不敢!”
舞阳直视耿浩轩,他那一身白衫,衬着他温润的面容,与身边一脸粗犷的莫江形成强烈的对比,舞阳眼底的精光微收,道:“没什么敢不敢的,若真是忠心,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耿渊在一旁看着,眸间异光闪动,对着舞阳道:“少主,当年主上留下无忧决,不知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