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司徒峰送孟如烟和女儿司徒玦上了马车之后,便穿好朝服准备上朝,刚走出家门,就见一个蒙面女子斜坐在丞相府门前的一棵大树上,双脚还在不停地摇晃,见司徒峰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丞相大人起得这么早啊。”
司徒峰听她的声音便猜到她就是昨晚的那个黑衣女子,也不理会他,就骑上马准备去皇宫。
那蒙面女子见司徒峰要走,说道:“丞相且慢,今日司徒青远大人已经说你称病不能上朝了,你就安心在府上静养好了。”
司徒峰一听,这不是要软禁他么,他怎么能坐以待毙,用一种坚决的口吻说道:“我乃是堂堂的丞相,怎么能不上早朝,不问政事,若是你们想拿我当成一个傀儡控制,那我决不愿意!这个早朝,说什么我也要去上!”说着便骑上马走了。
那蒙面女子见司徒峰如此不知好歹,立即抽出袖中的笛子,吹了起来,司徒峰身体立即有了反应,但是因为他先前封住了身上的几大痛穴,所以疼痛感并没有那么强烈,他忍着剧痛仍然朝前飞奔。
那蒙面女子见司徒峰居然扛住了“千虫蛊”的撕咬也是大感意外,立即追了过去,嘴边的笛子也吹个不停。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追逐着,直到司徒峰进了皇宫,那蒙面女子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过皇城那堵高高的城墙,她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克制住‘千虫蛊’蛊毒的人,可惜啊,命不久矣。”说罢便飘然而去。
此时司徒峰已经是痛得满头大汗,连走路都有些蹒跚,虽然那蒙面女子的笛音没有再传过来,但腹中的剧痛感仍然没有完全消失,司徒峰咬咬牙,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走到金銮殿的宫门,只见外面的白玉台阶上赫然站着一个人,正是夏公公,夏公公见到司徒峰,脸色一变,赶紧走了过来,说道:“司徒老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司徒峰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他说道:“我身为丞相,怎么能够无故缺席早朝,不理政事。你们若是将我软禁在家里,那还不如把我关在东厂的秘密监牢里。既然放我出来了,那就要给我自由行事的权利。”说罢肚子一阵腹痛感传来,双膝竟跪在了地上。
夏公公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司徒峰,却没想到司徒峰趁夏公公放松戒备,手指重重的在夏公公的穴道上一点,夏公公猝不及防,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动弹。
司徒峰捂住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朝着金銮殿走去,夏公公急着说道:“司徒老弟且慢,你体内的“千虫蛊”蛊毒正在吞噬你的内脏,若是你不服用解药,就会穿肠烂肚而死!解药在我的口袋里,你先服了再说。”
司徒峰听夏公公这么一说,觉得先解了自己腹中的蛊毒要紧,正回头去拿夏公公身上的解药,却突然腹中的剧痛感再一次强烈起来,他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想起身,但却发现浑身无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不是在自己的丞相府里,他想了想,觉得这个房间的布置好熟悉,猛然间,他的脑子一闪,这不是自己离家之前一直住的房间吗?难道他现在在司徒府!他有些慌了,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却是徒劳,他的力气好像是消失了一样。
过了不久,有人走了进来,司徒峰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司徒青远,他一脸的忧虑之色,关切地问道:“峰儿,你醒了。”
司徒峰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你要把我带回到这个房间?”
司徒青远说道:“这是你从小住到大的房间,你离家之后为父一直都保持着你房间原来的模样,每日亲自打扫,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家。只可惜你一直固持己见,不愿再踏入家门。如今你大限将至,为父希望你能回到这里来。”司徒青远说到这里神色便黯淡了下去。
原来司徒峰体内的“千虫蛊”已经将他腹中的五脏六腑给破坏,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司徒峰之所以没有力气,是因为司徒青远给他服了可以使人失去知觉的药物,否则司徒峰一定会被活活痛死。
司徒峰听到父亲说自己已经大限将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是自己死得太过于窝囊,他终究没能阻住案亲的谋朝篡位的阴谋,他又睁开眼,看着司徒青远,轻声说道:“父亲,您收手吧,不要走上这条万劫不复的邪路,您会毁了我们司徒家百年来所积下的清誉和功德的。”
司徒青远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放心,为父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等为父做了皇帝,就追封你为王,将你的骸鼻葬入皇陵。”
司徒峰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人死如灯灭,我不需要什么高贵的头衔和葬入什么皇陵,我只希望,父亲您能回头是岸。”
司徒青远知道再和儿子说下去也是徒劳,他说道:“你好生休息,为父就不打扰你了。”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司徒峰一眼看去,似乎还看见了柳如玉的身影,她不是一直卧病在床么?司徒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事到如今想这些问题也没什么用了,没想到他司徒峰的这一生就这么走过去了。
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间,他见到了上官羽,他正和上官羽一起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又一瞬间,他见到了孟如烟,他和她一起坐在一个野外的小河边,手里抱着玦儿,一起看日出日落;又仿佛间……司徒峰的幻觉已经消失,司徒峰的意识戛然而止,他的呼吸静止在这一瞬间再也不动了。
司徒青远在门外早已经哭得撕心裂肺,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那种痛彻心扉的表情无不让人动容,他的旁边站着柳如玉和夏公公,他对柳如玉说道:“如玉,我要拿你徒弟的人头祭祀峰儿!”
柳如玉安慰道:“死者已去,你就算杀了梦儿也无济于事,这件事梦儿并没有做错,是峰儿一意孤行,又点了夏公公的穴道,才会导致无力回天,做大事总会有流血牺牲,你也不必太过于伤心。”
司徒青远丧子之痛岂能这么容易就能放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床上已经死去的司徒峰,自言自语道:“峰儿,是为父对不起你,你放心,为父一定会完成大业,让我们司徒一族成为天下之主!”
司徒峰死后,司徒青远为他举行了风光大葬,满朝文武见年轻有为的丞相突然间暴毙,无不震惊,那些忠义之臣更是在司徒峰的灵柩前哀嚎不已,连赤胆忠心的丞相都死了,那朝廷还能依靠谁来拯救。
孟如烟更是无法接受这突然间的致命打击,几次都在司徒峰的灵柩前昏死了过去,司徒峰下葬不久,她就一病不起,过了半月也随司徒峰而去,只留下一个一岁半的女婴。
司徒峰的死讯传到金陵城的时候,上官羽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着要赶去京城,但都被手下将领给拦了下来,说着可能是个陷阱,让上官羽千万别上当。但司徒峰和他手足情深,他岂能有不去之理,无奈之下只得乔装打扮,偷偷溜出了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