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掀动山林,雪花如同盛夏的暴雨般坠落,湍急的江流不曾因严寒而停歇。山头的茅屋内,微弱的烛光下,剑客执剑而坐,我……究竟会因何而被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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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索菲娅
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令索菲娅感到有些惊讶,看他握剑站立的样子,无疑是一名精通战斗的剑客。不过,真正引起索菲娅注意的,是刚才男子所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她看到了卡尔哥哥的影子。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概早已远远地走在了索菲娅和卡尔洛尼的前方,因为,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拥有力量的人。
就在索菲娅因为陷入回忆而恍惚失神之时,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早已将索菲娅连同那位不知名的剑客,团团包围。原先打算迅速逃离现场的索菲娅,因为突然出现的介入者,反而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执剑而立,静默无言,剑客与士兵们就这样对峙着,没有一个人继续向对方靠近一步,就连围观的人群也只剩下了“嘶嘶”的呼吸声,仿佛一旦有人打破这沉寂,厮杀,便会骤然而至。
剑拔弩张的对峙,持续了数分钟之久,就在双方的忍耐几乎接近爆发的边缘之时,围观的人群陡然变得嘈杂了起来,与此同时,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迈步声。
“是审判者骑士团的巡逻队!”
“是吗,太远了,看不清啊。”
“不会错的,看他们的蓝色军服。”
“不知道审判者会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
随着审判者的军队越来越靠近,四周的村民们一边张望一边交头接耳。
当索菲娅确定了前来的正是审判者骑士团后,决定赶紧离开这里,并不是说审判者是穷凶极恶的军队,恰恰相反的,审判者是正义的象征,是这个世界的保护者,但是,他们的行事有着极为严明的法则,绝不会因为索菲娅偷窃的是恶人的财产而轻易放过她。
正当索菲娅准备趁乱脱身之际,此前一直平静地与士兵对峙的陌生男子,不知为何,此刻却显得比索菲娅更为焦急。“难道这个男人是被审判者追捕的罪犯?但是从男人先前的行为来看,似乎又不像是罪犯这一类的人物。”索菲娅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虑。
就在索菲娅犹疑之际,陌生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赶快离开这里,跟着我!审判者可都是些相当麻烦的家伙。”
“古式·八荒·吹雪。”男人手中的剑,迅速挥动,剑刃的寒光仿佛真的能够让人感到冰冷彻骨。索菲娅对剑术并不了解,但是从男人看似简单的一次挥剑中,仍然可以深深感受到,那一股无形的压力。
不出所料,原先将两人团团包围的士兵,在一瞬间便被男人的剑气所击倒,不过男人似乎并无意取他们的性命,旋即遁入人群离开了。
愕然赞叹之余,在审判者赶到混乱不堪的现场之前,索菲娅紧跟着也离开了惊叹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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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尤恩
和周围议论纷纷的村民一样,因为惊诧而瞪圆了双眼的尤恩,此刻也正不停地向玛尔斯爷爷询问着刚才索尔的剑术,那梦幻般超脱现实的一幕,即便是在尤恩这样对剑技一窍不通的孩子眼中,依然能够明白,那绝对是极为难得一见的高超剑术。不过,玛尔斯爷爷似乎对此也不是十分了解,只说那是相当古老的剑术,至少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看到索尔和少女两人从人群中离开后,尤恩和玛尔斯爷爷也赶忙跟上他们的脚步,离开了拥挤的人群。
……
在所有人都不曾觉察的角落,几个身披长斗篷的黑衣人,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不会错的,那个剑招,只有那把剑能够使出来。”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轻声说道。
“‘噬’,吞噬灵魂之剑,不仅能够吞噬死在剑下的亡魂,甚至会慢慢吞噬持有者自身的灵魂,这也是为什么‘噬’的主人能够使用历代持有者,以及它所杀死对手的剑术的原因。刚才那个男人使用的招式,‘八荒’剑术,传说是‘噬’的第一位主人所创,只有‘噬’的持有者才有资格继承的至高剑术。”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虽然不知道这把剑使用的是什么源力,但一定极为稀有,肯定能在黑市上卖个好价钱!老大,我们赶快追上去吧!”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一旁急切地提议。
“先不着急,我们绝对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不过,和传闻中一样,这个男人似乎是位行侠仗义的剑客,我们或许可以用一些手段……”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男人单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嘿嘿……”其余几人也都暗暗笑了起来。
随着首领模样男人的一个手势,几个黑衣人很快便从墙角的阴影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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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索尔
虽然不想遭遇审判者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索尔急于离开人群的真正原因,是那几个躲在阴影处观察的黑衣人。尽管其他人都没有发觉,但是索尔还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并不是对自己会产生威胁,而是会威胁到周围手无寸铁的村民。
村外的车站前,索尔慢慢停下了脚步。法洛斯境内的很多区域都铺设有这样的铁轨,即便是此刻所在的这个小小的村庄也建设了车站,每天,蒸汽火车都会经过这个村庄一次,时间并不固定,不过通常都是在傍晚,要出远门的人常常会在夕阳中等候着火车的到来。像里塞尔斯城那样的大城市没有车站或许会让人产生困惑,不过这是有原因的,从前法洛斯境内建设铁路网的时候,里塞尔斯城刚发生灾难不久,几乎还是一片废墟,因此被排除在了铁路网之外,不过好在里塞尔斯城离普尔梅尔村并不远,要出远门的话,就可以来这里乘坐蒸汽火车。
索尔和玛尔斯先前在电报中有过约定,这次旅行首先要一同前往,与法洛斯一海之隔的米利都,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乘坐蒸汽火车抵达法洛斯南部海港——蒙斯特,因此,索尔决定就在这里等候玛尔斯与尤恩。
在车站前的长椅上坐下后,索尔想起了方才与自己一同逃离的,而此刻则正站在不远处的陌生女孩,“现在安全了,趁审判者还没有介入,赶快离开这里。”
背对着索尔的身影,看不到表情,不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在一次重重的点头之后,女孩迅速转过身,而举起的手臂,则笔直地指向了索尔手中的剑刃,“我想要学习剑术,您能够做我的师父吗?”
果然,正是索尔预料之中的问题,无奈之下,索尔只能闭上眼,“不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这样的事情,索尔早已习以为常了,不管旅行到哪里,总会有一些顽皮的孩子被他的剑术所吸引,说起来,这就是孩子们所特有的,强烈的好奇心。
万物的运行总是看似极具规律,而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却往往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折。索尔一直认为,对于这些孩子试图触碰刀剑的想法,直截了当的拒绝是最重要的,这绝不是一个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转折,就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发生了。
“我叫索菲娅,来自卡狄亚北部的布列塔,希望能够跟随您学习剑术,我想要成为,成为像您这样,有力量的人,想要去保护弱小的人,不只是我……”女孩微张的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在闭上双眼的一缕浅浅的微笑之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是想说和某个人有过什么约定吧?刚才那种格外悲伤,却又弥漫着幸福的神情,一定有着某些,无比珍贵而无法忘却的回忆吧。
索尔默默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为什么不再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呢?是因为女孩毫不动摇的话语,还是因为女孩所诉说的梦想?大概,都有一点吧。女孩的目光之中,始终隐藏着的,那种不应该属于她的执着,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通常怀有的好奇的眼神。倏忽之间,索尔的眼前,呈现出了,那个最初握起剑的自己,大概,比女孩的年纪还要小一些吧,那个时候,自己又是因为怎么样的一句话,而决心成为一名剑客的呢?
沙漠,河流,绿洲,同伴,纷乱的画面,随之破碎,消失……索尔的回忆,戛然而止。
“索菲娅,很快,我便会展开一趟路途遥远的旅程,如果你想要学习剑术,我将在未来的旅行中教授给你。但是,你要记住: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杀人者终究是杀人者。不管是以多么正义的姿态,死在你剑下的人,永远……只会视你为恶魔。”这些话,是对眼前的女孩说的,但是那个深沉的声音,又仿佛……是对自己的告诫。
“我会记住的,师父!”女孩在惊喜之余,似乎颇为困惑,大概,只有看到了死在自己剑下的人的目光,她才能够真正地明白,刚才索尔所说的话。
索尔缓缓转过身,望向即将靠近地平线的太阳,在那个方向的某处,坐落着他的家乡,已经离开了,甚至比自己绝大部分的生命还要漫长的,却永远不曾忘却,永远,无法忘却的,家乡。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索尔,来自涅亚沙漠的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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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尤恩
索尔和刚才的盗贼少女跑得很快,才转过几个街角就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尤恩和玛尔斯爷爷只得停下了脚步。
现在正值傍晚时分,再过些时候,蒸汽火车就会抵达这个村庄,玛尔斯爷爷推测,索尔应该会在村外的车站等候,于是两人便朝着车站的方向前进。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尤恩便远远望见了车站前,正在交谈的索尔和盗贼少女。
几个人会合后,索尔为尤恩和玛尔斯爷爷,还有索菲娅,相互介绍了彼此,在所有同伴的一致赞成下,索菲娅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次旅行的同伴。虽然,女孩最初是以被围困的盗贼形象与尤恩他们偶然相遇,但是,尤恩却没有对女孩怀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疑,恰恰相反的,在尤恩的心目中,女孩是和索尔一样,行侠仗义的英雄。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能够这样毫不犹豫地,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出自己的同伴?或许……或许这是因为,因为我们,希望有一天,自己在那漫天星光之下的身影,最后,最后也能够变得像他们一样,成为……令自己向往的所在。
当尤恩知道索菲娅将会在旅行途中跟随索尔学习剑术之后,立刻提出自己同样要学习剑术,不过,却被索尔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说尤恩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并且没有任何学习剑术的天赋,这让尤恩不免有些失落。
太阳渐渐浸入了远方的地平线,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散发着无比柔和的黄昏气息,伴随着一阵长长的尖锐的汽笛声,蒸汽火车缓缓驶入车站,站台边等候许久的人们,纷纷向着慢慢开启的车门移动。短暂的相会之后,四个人告别了这座宁静祥和的小村庄,踏上了前往法洛斯南部海港——蒙斯特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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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玛尔斯
在列车上用过晚餐后,玛尔斯再度翻阅起了手中那本厚重的旅行记录,索尔则正悠闲地望着窗外,夜幕下的原野,隐藏着无数的奥秘,谁也不知道哪里正潜伏着捕猎中的野兽。尤恩和索菲娅则在几节车厢之间闲逛,聊着索菲娅从前的旅行经历,这个女孩虽然仅仅比尤恩大了几岁,但是见闻经历却丰富得多,毕竟尤恩此前一直呆在里塞尔斯城,很难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这次旅行大概也是尤恩期盼已久的,从他对各种新奇事物的好奇心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索菲娅的加入看似有一些突然,不过,玛尔斯却非常乐于接纳这名新成员,一方面,玛尔斯所要寻找的同伴,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毕竟……这次旅行具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另一方面,女孩给人的感觉十分可靠,从她能够得到索尔的认可来看,或许,是一名相当优秀的继承者。
就在玛尔斯闭上双眼,准备打个盹的时候,前方的车厢猛然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车厢内因为混乱的人群,随即变得嘈杂起来。
尤恩和索菲娅此前一直在几节车厢间走动,此刻应当就在发生混乱的那节车厢,玛尔斯略微有些担忧,很快地站起身,跟随着涌动的人群来到连接两节车厢的车门处,索尔则早在人群聚集过来之前,就已经站在了车门的位置。
“所有人都不要轻举妄动,请各位乘客乖乖呆在原地。”一个全身黑衣,披着黑色斗篷,劫匪模样的男人面对着混乱的人群,如此宣布,一边拨弄着腰间的刀柄,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当终于明白事态的发展后,原先在附近围观的人群陡然安静了下来,在黑衣男子的威胁之下,胆怯的人群纷纷退回了座位。乘着这个机会,玛尔斯很快便找到了尤恩和索菲娅,两人就在这节车厢的对面,劫匪模样的男人则挡在了两人与玛尔斯之间。尤恩的神情虽然略显慌乱,不过还是能够勉强站定着,索菲娅则显得相当镇定,这样看来,有索菲娅在身旁,应该足以保护好尤恩的安全。
就在玛尔斯渐渐放下心来之时,随着再度响起的,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几个身披相同黑色斗篷的男人,依次从破碎的车窗处跃入车厢,转眼间,原本看似已经稳定下来的局面,逐渐变得越来越棘手。
“老大,东西安置好了,足以把整列火车炸上天!”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如此汇报。
当这个骇人的消息在惊恐的乘客之间迅速传开,汹涌的人群,在转瞬间彻底失去了理智的约束,陷入疯狂一般逃离座位的人们,哭喊着四处逃窜的人们,拼命击碎车窗试图跃出车厢的人们……完全失控的局面,陡然间陷入了近乎崩溃的混乱。
然而,人,对于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的恐惧,超乎一切的恐惧,对于近在咫尺的死亡的恐惧,甚至让人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在转眼之前,还在不顾一切地逃离……逃离着令自己恐惧的,死亡。
四溢的鲜血,彻骨的悲鸣,在瞬间被寒意所笼罩的寂静之中,劫匪首领毫不费力地拔出早已被鲜血所淹没的长刀,轻轻推开试图扑倒自己的陌生乘客的尸体,目光中残酷的笑意,令转眼之前还在不顾一切地逃离的人群,鸦雀无声。
“各位不必惊慌,炸毁列车是万不得已时才会使用的手段,‘黑狐’盗贼团并不会轻易杀人,我们只对浸染魔法的物品感兴趣,尤其是那些……拥有强大源力的东西。”黑狐首领的目光,渐渐移向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索尔,确切地说,是索尔腰间的剑刃。
玛尔斯对魔法是极为精通的,当然,他也清楚地知道,索尔手中的剑,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噬”,吞噬灵魂之剑,这把剑,几乎就是涅亚沙漠的象征,即使没有亲眼见过剑刃的模样,但是几乎每个人都曾听闻过这把,以鲜血与杀戮为名的剑,被永恒的诅咒所束缚的剑,以及……它的主人的名号。
“这位剑客先生,不不,应当是剑圣先生,尽管我们自知远非您的对手,但还是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把你手中的剑交给我们,这样一来,‘黑狐’盗贼团一定会保证每一位乘客的安全。或者……剑圣先生,想要让这整列火车上的乘客,因为你莽撞的行为而丢掉性命?”劫匪首领锐利的目光扫过寂静无声的人群,冷笑着将滴落鲜血的长刀指向了破碎的车窗。
玛尔斯望向车窗的方向,一根长长的黑色细绳从车窗外一直延伸到劫匪首领的脚下——随时都能引爆的炸药引线。此刻,列车就像是在地狱的边缘徘徊,一步步驶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剑客,是否应当为了拯救那些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们,而放下手中的剑刃?凭借玛尔斯对索尔的了解,这样的选择……也正是索尔会受到审判者排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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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视角:索菲娅
人们的目光之中,因弥漫四溢的恐惧而扭曲的哀求,让索菲娅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每个人都在竭力哀求着剑客将手中的剑交给劫匪,仅仅,仅仅只是一把剑,舍弃它就能够拯救所有人的生命。
索菲娅的想法,与面前那些哭泣悲鸣的人们一样,而且,这样的选择,也符合剑客的意志,“保护弱小的人”,索菲娅的耳边,隐约回响起索尔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在这个时候,索菲娅并不知道,仅仅,这仅仅的一把剑,对于眼前的这名剑客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为什么而执着地不愿放下,即便,即便是成为令自己所深深厌恶的,痛恨的……杀人者。
急速挥舞的剑刃,冰冷彻骨的剑意,在这个瞬间,背叛了身旁每一颗曾在绝望无助之中,拼命祈求着那位剑客的心,索尔……并没有作出如索菲娅心中所想的选择。
“虽然我并不想让其他人陪我送命,但是,在为它找到下一位主人之前,我,还不能放下这把剑。更何况……”平静低沉的话音之中,索尔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随即传来金属落地的声响。
“你,并没有威胁我的资格。”漆黑的剑刃,赫然抵在了“黑狐”首领的颈部,刺出细小的血流,地上,则掉落着已然被切成两段的长刀。
索菲娅以及身旁的人群,皆因为惊愕而完全没有了声音,偌大的车厢,刹那间转为一片死寂。可是,即便是在这样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之下,作为“黑狐”首领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慌张,只是缓缓将双手举过头顶,“我们自然不是剑圣先生的对手,不过……还请考虑一下……”
随着“黑狐”首领的一声指示,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扼着一名幼小的男孩,从索菲娅的身旁迈过,身后紧跟着另外两名黑衣男子,而在他们的身后,大概是孩子的母亲,哭喊着追赶了上来。这几名黑衣男子正是刚才向“黑狐”首领汇报炸药安置情况的那几名“黑狐”成员,是在觉察到情势危急后,立刻去搜寻人质了吧?索菲娅因为被刚才索尔的战斗所震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人的离开。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们立刻离开这里。”面对数名“黑狐”成员的威胁,索尔望向 “黑狐”首领的目光,显得那样冰冷,冰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这样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剑客的眼神吗?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杀人者终究是杀人者。
直到索尔将怀中的男孩交还给怔怔地呆立在原地的母亲,即便是面对着数名劫匪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前去追赶的母亲,却始终没有,没有向索尔靠近,哪怕……只是一步的距离。唯有索尔怀中男孩的笑容,与这个世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自知不敌的“黑狐”众人,渐渐退向了破碎的车窗,一个接一个跃出窗外,消失在了无边的阴影之中。就在每个人皆以为一切终将结束之时,悄悄点燃的火种,却早已携带着来自地狱深渊的死亡之火,引燃了漆黑的引线。
“嘿嘿,再见,各位,好好享受这场焰火的盛宴吧!”正准备逃离这个即将被死亡所笼罩的地狱的矮小黑衣男人,跃上车窗,狡黠地笑着。
刚安下心来的人群,因为这骤然降临的,始料未及的地狱之火,刹那间,再度陷入丝毫无法遏制的疯狂,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狂乱,却也仅仅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便被真正的,来自人的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恐惧,所彻底倾覆,粉碎。
“刀技·一闪!”索尔手中的剑刃呈一字挥出,急速的冲刺携带着锋利的剑刃纵贯整节车厢,剑刃扫过之处,皆在一瞬间被整齐地一分为二,原本急速燃烧的引线被瞬间切断,而此前正准备逃离的最后一名“黑狐”成员,同样未能幸免,喷涌的鲜血从矮小男人的身体中四散飞溅开来,卷携着来自地狱深处的死亡之息,充斥整节车厢。
本能的恐惧,这,才是真正让人恐惧的东西,极度的恐怖,极度的畏惧……死亡,近在咫尺的死亡,杀人者,近在咫尺的杀人者。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与悲鸣,场面彻底失控。
无比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漆黑之夜。
万幸的是,不久后,列车便抵达了最近的车站,混乱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审判者的调查部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迅速清理了事发现场,并拆除了被安置在列车上的炸药,便让列车继续朝海港出发了。并没有为难索尔,但是,也没有任何的感激,这与列车上乘客们的目光,惊人地相似。
注视着身旁往来不息的人群,索菲娅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异样的疑惑……人们,明明因为索尔而得救,为什么,为什么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激呢?
直到尤恩轻声的话语,终于让她恍惚间明白了这一切……“刚才索尔的样子,好可怕啊。”
是吗,是这样的啊……人们,并非没有感激,只是,死亡这样的事,面对杀人者这样的事,绝不是,绝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轻易接受的啊,索菲娅自己,由于从前在布列塔的生活,才能够直面死亡,可是,即便是为了保护其他人而杀死某个人,当人们亲眼目睹死亡的降临,当人们亲身靠近手染鲜血的杀人者,每个人的心中,都还是会心存畏惧的吧,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近乎本能的厌恶。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杀人者,终究是杀人者。”孤独的宿命,只因鲜血而被铭记,索菲娅似乎渐渐理解了,理解了索尔先前告诫自己的话。
轻声的呼唤之中,转过身,正在慢慢靠近着那位剑客的,男孩的笑容,让索菲娅觉得,或许……也可能并不一定是这样。
“索尔只是想要保护大家,对吧?索菲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