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俄罗斯轮盘 I
我们四人走进球场，午后阳光炽烈，篮球场上的人还比较少，都聚在南端的树荫下休息。戴头巾的那个人还在，他认出了我，径直走了过来。
“想好了？‘友情’还是‘冒险’？”
“嗯，我们要‘冒险’。”
他再次莞尔一笑，带我们走向球场南端的树荫。
我们几个人在不远处站定，迎来树荫下打扮浮夸的人们投过来略带嘲讽、鄙夷的目光。戴头巾的向其中一个编着满头麻花辫的人耳语几句，麻花辫站起身，伸了伸腰，趾高气昂地向我们走来。
麻花辫站在我面前，看他的气质，应该是他们之中的老大，他穿着黑色的篮球背心和短裤，是那群人当中唯一一个着装像篮球手的人，我发现他不仅比我高出半头，无袖背心下露出的壮硕肌肉显得十分强壮，隐隐散发着深厚的实力。他伸出右掌向上张开，我一度以为他是想和我握手，但马上得知并没有那么友好。
“钱带了吗？”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把身上带的，417凑的3000元钱展示给他，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之给我们描述了规则。
赌博形式为赢球盘，挑战者赢的赔率是1：2。比赛之前由挑战者下注，一注金是100元，最低押5注。也就是说身为挑战者的我们最低要投入5注共500元的押注金，赢球盘的意思是，如果赢球的话可以得到赔率指定2倍的回报，输球的话押注金就全归庄家所有。
我们用3000元押了30注。如果能赢的话，根据赔率可以连本带利得到6000元，学费就够了。
押注之后，麻花辫从人群中挑了三个人：一个是刚才戴头巾的，身高比178的我要矮上三四公分，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还穿着昨天那条肥大牛仔裤；一个瘦长高个子，目测身高在185往上，用大号的黄色篮球背心套着内侧宽松的白色T恤，梳着一头长发；还有一个也是高个子，小平头，没有长发男高，但比陈翔略高，壮如牦牛，穿着一件湖人队奥尼尔的34号球衣，耳垂上，手指上，腰间挂着各种金属物件。
“你们来了四个人，我们也出四个人。”麻花辫制定了比赛形式， “打斗牛，场上3V3，场下1人替补，三局两胜，每局10分，主队先发球。”
按此规则，如果打满三局的话，主队将有两次先发球的机会，规则对我们稍有不利，不过在对方主场只能悉听尊便。比赛开始，对方头巾男在场下替补，另外三人登场。我方这边，由于是为李志杰进行的比赛，李志杰请缨上场，球技最好的陈翔必须在场，为了与对方两个高个子争夺内线，杨博上场，我在场下替补。
34号发球----他没有摘掉身上的金属物件，说在街球场就这样，全然不顾有可能给我们带来的伤害----将球发给麻花辫，麻花辫毫不拖沓，运球到右侧45度弧顶，李志杰上前防守，麻花辫一个加速从李志杰右侧冲向底线，起步速度极快，李志杰并未完全失去位置，艰难跟上，麻花辫却在底线停下后用肩扛了下李志杰，将其顶退半步，随后马上一个后撤步，起跳投篮，有半步之遥的李志杰尽力起跳干扰，但是麻花辫比我要高半头，在比我矮半头的李志杰前，没有感受到压力，球轻松砸进金属篮网之中，奏起一阵叮咣声。这球打得简单粗暴，麻花辫过人的实力开始涌现。0：2
再次发球，依然是34号传给麻花辫，麻花辫这次展示了娴熟的运球技能，利用连续的换手、胯下运球虚晃，在原地施展着穿花蝴蝶步，令人眼花缭乱，做出时刻突破的架势，这种架势之下，李志杰频频后退，生怕对手的极速突破，麻花辫突然将球举过头顶，干拔起跳，在三分线外将球投出，球应声入网。0：5
不妙！当麻花辫再次罚球时，我突然意识到危机，云湖小区篮球场的这一众篮球手，实力毋庸置疑，在这种情况之下，拥有发球权的一方具有极大的优势。他们可以利用高超的实力，不断将球打进，然后继续发球，兵不血刃地干掉对手，不给对手一点机会。三局两胜，主队先发球的比赛规则中，不是对客队稍有不利，而是非常不利。这看似公平的规则暗藏玄机，也难怪他们敢于做庄家开赌盘。
轮不上我们思索对策，麻花辫施展另一门绝技，经过刚才的干拔跳投，李志杰再不敢放他投篮，贴身防守，麻花辫依然用街球场上常见的，原地杂耍般的虚晃制造出一个微小空当，然后做出一个“拜佛”的姿势，假意将球举起跳投，却在动作做到一半时突然低身突破，李志杰已经被“拜佛”骗得重心上提，毫无办法地看着麻花辫从自己身边掠过，陈翔被34号拉到了弱侧的三分线位置，内线只剩下杨博来补防，麻花辫高高跃起，弹跳惊人，身高190的杨博也不得不奋力起跳封盖，麻花辫似乎早料到如此，将球从身后轻松甩给空位的长发男，长发男接球一个简单的擦板轻松得分。0：7
李志杰已经气喘吁吁，意识到这一点，陈翔马上上前换防，可是麻花辫抓住两人换防时半秒不到的空当，从两人之中突破过去，在罚球线以里一步的位置起跳抛投，球再进。0：9
这一局不可能获胜了。场上我方三人蔓延着这种想法，在这种氛围之下，抵抗显得力不从心，很快被麻花辫传球给底线的34号，34号凭借强壮的身体，推着防守已经失去坚决的陈翔来到靠近篮筐的位置，勾手擦板，球颠了几下后滚入球网。
0：11，金属篮网被一次次震得咣咣作响，我们一分未得，甚至连球权都未曾拿到手，便输掉了第一局。
短暂的休息行当，三个人默默无言，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该开始这场赌局，比赛结束后，我们是不是要输得分文不剩。为了不被这种沮丧击倒，我极力鼓舞着士气。我把刚刚发现的玄机告诉大家，上一局一分未得地输球并不是因为我们实力不济，而是在比赛规则下，对手利用进球发球的优势，才可以一鼓作气连得11分，第二局比赛，我们发球，也要利用这个优势，发挥自身应有的实力，把握机会，往内线攻，打成功率，建立起比分优势，就有希望扳回一城。
第二局比赛开始，麻花辫似乎有些轻敌，用头巾男替换自己上场。而我方阵中，李志杰从第一局比赛末端开始，便不停地大喘气，体力不支。陈翔问他，难道他减肥之后，体力也跟着体重严重流失了？李志杰摆摆手，不置可否，只是示意自己打不动了无法再次上场。于是由我替换李志杰出场。
陈翔将球发到我手中，杨博也压到内线，经过刚才的鼓舞士气，两人的信心都得到了回升，反观对手，因为第一局的压倒性优势，都出现了轻敌的态度。长发男没有贴近杨博，让杨博站在自己的身后。我看到杨博从长发男身后偷偷溜到篮筐另一侧，并暗中做出手指篮筐的动作，经过了两年一起打球的我立即理解了杨博的意思，一个高抛将球抛向空中，篮球越过长发男的头顶，又越过篮筐，在即将下坠的时刻，身高190的杨博冲向篮筐并高高跃起，在空中双手街球，将球重重地砸入篮筐之中。原来金属球网的碰撞声也不总是那么刺耳嘛。2：0
“漂亮！”我和陈翔同时惊呼道。经过两年的历练，杨博的球技有很大提升，经过两年的配合，我对于他的能力和意图也更加了解。交融之下，成就了这个关键的精彩灌篮。
说这个球关键，不假，因为这个进球真切帮我们止住了颓势，挽回了信心。
第二个球，陈翔依旧将球发到我手中，继续拉开空当，我运球来到左侧底线附近，和同侧的杨博继续寻求配合，头巾男的脚步很快，紧追不舍，球风也很硬，将我阻挡在三分线往里一步的位置，再不让我前进半步，这应该是他的优势所在，也是麻花辫选择他的原因。我一个转身，背对捉，摆出要背打的架势，杨博见势退到篮筐另一侧，长发男这一次长了教训，形影不离地贴靠杨博，在我扭动上肢，不断做着转身过人的假动作之时，杨博突然又冲向我这一侧，我用右臂背后传球，球划过头巾男的身体右侧，击地反弹传到杨博手中。杨博接球后立即做出顺势上篮的动作，长发男迅速上前，张开长长的双臂进行干扰，而杨博出人意料地将伸出的手臂收回，做出了梦幻舞步的动作，他以左脚为轴，向身体左边360度大回旋，立定后又摆出投篮姿势，这一次他将长发男完全点起，在对方腾空的时刻，依然以左脚为轴，右脚向前迈出一大步，完完全全地空出了投篮身位，轻松单手挑篮得分。4：0
“漂亮！”我和陈翔再次喜出望外，这又是杨博两年篮球进步的佐证，这个模仿奥拉朱旺的梦幻舞步，是火箭队球迷陈翔经过长时间的指导教会他的。
对方意识到了身材高大的杨博的不可阻挡，于是之前一直被陈翔拉倒外线的34号也不再紧盯着陈翔了，他来到罚球线犄角的位置，盯着陈翔进攻路线的同时时刻准备协防长发男，我一个交叉步变向运球向右侧34号的方位冲去，看到即将撞入他怀中的我，34号一脸蒙圈，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我趁机将球侧身传给已经溜到底线的陈翔。见识了杨博的厉害，他们还没有见识陈翔的实力增长呢。陈翔带球往三分线以里两步，急停跳投，中投是陈翔最拿手的得分武器，球稳稳地进入篮网。6：0
麻花辫看此情景，意欲上场，然而我没有给他机会，我将球迅速发出，传给陈翔，陈翔面对34号，同样使出了穿花蝴蝶步，他的这个穿花蝴蝶步类似于科比在NBA赛场上经过改良的步法，先向右突击，34号跟上后从胯下将球拉回，换到左手，当34号马上调整重心回归左侧时，陈翔再一个换手，右手持球带球从右侧突破，34号的重心完全丧失，摔倒在地上，陈翔顺势一个上篮，面对长发男的补防，他丝毫不怵，高抛，打板，进框。我一直觉得，现在的陈翔实力绝对不输气势汹汹的麻花辫。8：0
麻花辫看到这个进球，已经站起来的他又坐了回去，估计他已经放弃了这一局，开始准备下局比赛了吧。
接下来，虽然我方短暂失去球权，但依靠前期建立的巨大比分优势，我们在几次球权易手后最终由陈翔打入一球，以10：4赢得了这一局的胜利。
一切都在按照我刚刚的计划进行，我自鸣得意，学习部锻炼的侦破观察能力可不是盖的！即刻带领大家商议决胜局的对策。
“决胜局，麻花辫会再次登场，由他们发球，他们一定会抓住这个优势，控制住球权，我们必须避免第一局的错误，一开始就要竭力防守，拼命争抢篮板球，争取早些把球权夺回手中。而且我发现，无论进攻还是防守，对方那两个高个子只发挥了七成功力，因此，拼尽全力吧，我相信你们二人的实力，我们一定会赢！”我这样鼓励着大家，可是，最后一句“我们一定会赢”在我心中的本意是：“我们输不起”。
真心输不起啊！在麻花辫先后以和陈翔同样的穿花蝴蝶步，以及和我同样的交叉步变向运球过掉我上篮得分时，我心中极其绝望地重复着这句话，我猜他是想告诉我们，你们做得到的，我也可以。决胜局对位上麻花辫的我拼了命地防守，但是他的运球、假动作和突破太过强势，让我真的毫无抵抗之力。痛苦地看着他连得4分拉开比分。
好在下一球，麻花辫在陈翔上前协助我夹防他的时候，将球传给了34号，34号无人防守，带球冲向篮下，因为有杨博镇守篮下，他没有选择强攻，而是在离杨博一步的位置选择了跳投。谢天谢地，他的手感不太柔软，篮球砸在篮筐后沿弹了出来，杨博和长发男跳起争抢篮板球，长发男虽然身高不如杨博，但瘦长的身躯臂长过人，争抢篮板球的功夫和杨博势均力敌，杨博竭尽全力，才把球控制在手中。
太好了，运气不错！在比分未拉开时，我们夺回了球权，有希望！
对方拉开架势，加强了防守，相互给予保护。陈翔不好突破，紧逼下把球传给我。我审时度势，向他们两人打了个手势，两人心领神会，分别跑位，麻花辫一直在我正面进行防守，我从右侧45度弧顶向底线加速突破，麻花辫迅速跟上，却虎躯一震，一头撞在墙一般的杨博身上，待他站稳脚跟，才发现中了我们的挡拆之计。我下到底线，之前盯防杨博的长发男立刻上来补防我，杨博顺势下到篮筐之下，麻花辫不得已跟上杨博，以小防大。战术成功，我将球抛给杨博，他在内线已经形成了大打小的优势，麻花辫很有力量，跳得也很高，但无奈杨博离篮筐太近，稍微侧身躲开对手的封盖，将球放入篮框。2：4
战术有效，我暗中攥紧拳头庆祝，下一轮进攻依旧选用了同样的挡拆战术。杨博再一次面对麻花辫，但是这一次麻花辫稍作准备，没有结实撞墙，得以迅速压至内线，占据有利位置，依靠腰力奋力顶住杨博。杨博背打推进，但效果不佳，一个转身后面向篮筐起跳投篮，球颠了几下后没能进筐，球下落之时麻花辫依靠有利位置和过人的弹跳力与杨博争抢篮板，两人起跳，指尖同时触球，球又被捅向空中，连跳了两三次，球依然在空中蹦跳没有归属，陈翔绕道跑到外线空位，大吼一声，杨博听见后，凭借坚强地意志力再次起跳，用指尖将球拨给了陈翔，陈翔接球后再次把球传回杨博，这次杨博的位置更好，他迅速将球抛向篮板，打板进筐。4：4
照方抓药，我第三次通过挡拆将球传递到杨博手中，但这次麻花辫在被挡时迅速大喊“换人”，防守陈翔的34号快速来到杨博身前顶住，麻花辫自己也马上找到了陈翔。34号在有利位置顶住杨博后，杨博发现自己再无法动弹了，34号不如杨博高，但是吨位极大，国防生杨博虽然在我们之中算是强壮的，但是对上彪悍的34号，也失去了优势，于是杨博这点的进攻被迫停滞了。原来看似技术一般的34号被麻花辫选上场，是在关键时刻针对高大的杨博起作用的。
杨博有点慌张，在较远的距离强行出手，没想到被赶回内线的长发男跳起用长臂狠狠地按在篮板上，结结实实的一个火锅！球权再度失去。
长发男将球带出三分线，这个大个子带球很娴熟，一看就是打前锋的，把球传给麻花辫后，他从外线绕了个圈子，杨博也绕圈追防，但是被麻花辫挡了一下路线，得到空当的长发男向篮下奔跑，麻花辫顺势传球给他，眼看势不可挡，陈翔上前意欲阻止，没想到长发男双手将球举过头顶，右脚向陈翔右侧迈了一大步，陈翔重心被引向右侧后，长发男保持双手持球在头顶，突然左脚向反方向跳了一大步，使出了“欧洲步”，晃开陈翔，上篮得分。4：6
下一球，我们防守没乱，常规对位，长发男内线背身持球，靠住杨博左右晃动，眨眼间，他又使出中锋传统动作，突然发力顶开杨博，转身底线零度角出手，球又滚进了篮网。此时，这个大个子在运动能力上，在基础招式上，终于展现出自己过人的实力。4：8
危急时刻再次来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被进一球就完蛋了……
我面对麻花辫拼命地防守，尽管依然力不从心，险些被过掉，但搏命的我给他突破的空间并不大，让陈翔有时间赶来补防，我马上跑到长发男跟前贴住对手----34号已经换到内线依靠力量继续防守杨博。为了不让我这个换位成为弱点，我学习了廖阿贵的防守技巧，紧紧贴在长发男身上，不给他半点空间。长发男很别扭，对我推推搡搡，但我不为所动，依然缠绕，麻花辫看此情景，感觉机会不算太好，决定自己单打陈翔。陈翔的身高和运动能力，使他防守比我提升了一个档次，麻花辫也没有占什么便宜，终于他在不大的空间里起三步上篮，出手位置也离篮筐较远。
球没进！感谢上苍。陈翔将弹得有点远的篮球收入囊中，自己带球出三分线外，又带球突进，麻花辫上前防守，陈翔一个虚晃变向，制造了一条走廊，马上起三步，麻花辫马上跟上跳起封盖，陈翔的机会同样不算太好，可是陈翔的运气更好，球甚至在出手后被麻花辫的指尖碰到了，但球反而磕磕碰碰进入了篮筐。6：8
还活着！感谢上苍。再次发球，陈翔面对长发男加速从底线突袭，34号上前与长发男夹防，麻花辫立即补到内线卡住杨博。突然，我发现自己被空了出来，也难怪，今天我一分未得，分数全是杨博和陈翔所得，在这个关键时刻，对方重点防守除我以外的两人在战略上完全正确。可是我怎能永远依靠别人，我迅速杀到另一侧的篮下，冲陈翔大喊，陈翔注意到我后，用力跳起将球传至我手中，身边空无一人的我有点受宠若惊，忘了擦板，但球还是进了。8：8
有机会！感谢上苍。此刻我除了感谢上苍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死一线间！场上六个人绷紧了神经，最后一球的较量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下展开，双方的防守都如困兽般凶猛，肌肉碰撞的声音充斥着球场。陈翔的强攻被长发男向盖火锅般封盖掉，随后麻花辫的上篮又被杨博奋力干扰偏出篮筐，球权几次易手，紧迫的防守使得双方都没能轻易把最后一球打进。
电光火石之中，篮球掉落在地，陈翔一个丹凤朝阳饿虎扑食，滚在地板上将球揽入怀中，要知道，打球一向优雅的陈翔，是很少干这些脏活累活的，陈翔起身将球甩给旁边的我时，他的胳膊，膝盖已经被水泥地板磨得伤痕累累。
抱住篮球的我突然意识到，在目前的局面中，如果自身无法取得突破，是很难打破这场僵局的。倒地救球的陈翔已经完成了突破，我也必须有所行动，想到这，麻花辫和长发男正凶猛扑向空位持球的我，因为刚才我进的那一球，他们也不敢继续大意。记得陈翔之前曾经给我传授过防守技巧，当双人包夹防守时，两名防守者要前后交叉，相依而站，避免在两人中间留出缝隙，而此时麻花辫和长发男在快速移动中，没有做到相互保护，我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失误，将球运的极低，几乎贴靠着地面，从他们二人中间的微小缝隙钻了过去，虽然长发男伸出的膝盖磕到了我的腿，但我拼尽全力在踉跄中保持住平衡，向篮筐冲去，这是我今天第一次成功过人，取得了自我突破。麻花辫和长发男看情况不妙，在身后紧追不舍，当我起跳时，麻花辫以极快的速度跳到我的侧前方，长发男在我的体侧起跳，用长长的手臂干扰我，两个人对我的出手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篮筐另一侧，杨博与34号持续肉搏，他被强壮的34号卡在外圈的不利位置。虽然在决胜局一直被限制，但是在最后关头，杨博突然爆发出全力，他压低中心，全身像爆豆般的发力，坚决与勇猛弥补了他力量上的劣势，竟然将强壮的34号向里顶了一米，这内线的一米，是杨博取得的突破，作用之大抵过球场外的一公里。飞舞在空中的我注意到这一点，从麻花辫和长发男的缝隙中将球抛向篮筐。
“篮板球！”场外的头巾男注意到球的路线偏离了篮筐，大声喊道，而此时落地的长发男也来到了篮筐之下。然而他们错了，我的这一球并不是攻篮，篮筐另一边的杨博殚精竭力，高高跃起。不妙！34号看到起跳的杨博，也跟着起跳，可是刚刚往里挪了一米的杨博更加接近篮筐，他身体前倾，凭借身高的优势在空中单手接住篮球，压着34号的头顶，将球砸向篮筐。
“咣！”金属球网像是炸开了花。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皮，杨博还挂在球筐上，低头向我送来一个微笑。
赢了！真的赢了！10：8，王者的球场，猛虎般的对手，没有把握的赌局，我们三个人，在最后关头突破了自我，艰险取得了胜利。
麻花辫表情淡然，没有任何不服与争辩，而是从球场南端树荫下的一个包裹中翻出了几沓钞票，走回来递到我的手中。看着他的样子，令之前还一直担心他们会不守信誉的我甚至有些惭愧，对他说：“谢了，这些钱……真不好意思。”
“赌盘就是有输有赢，有进有出，遵守规矩，生意才做得下去。”麻花辫朝我挑了挑眉毛，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我小心捂着怀中赢来的6000元钱，杨博搀着受伤的陈翔，四个人转忧为喜。虽然是靠着不太正当的方式，但毕竟凑足了李志杰的学费，避免了被退学的情况发生，大家欢声笑语，最近几天的烦恼一扫而空。然而，兴奋之余，我的内心深处却不断上涌着阵阵后怕。今天惊险获胜，皆大欢喜，若是不慎输掉比赛，那我们艰难凑出的3000元就打了水漂，在当下这个危机关头，损失不可计量，那时我们将没有任何办法再做补救。这像极了恐怖的俄罗斯轮盘，赢了，活着，输了，即刻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