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又捏捏她的脸,云曦染还是双眼睁大、没有反应,还在发着愣。
见她这样呆,轩辕澈突然又舍不得欺负她了。
轩辕澈刚才说……花想容是她二姐?
她这个身子还有别的二姐吗?
二姐、二姐……
那不就是云映月吗!
“你、你确定……?”云曦染几乎被惊讶的嘴巴都要合不上去了,她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差点手里的茶盏都要给扔了出去,稳了稳心神,她昂首看向轩辕澈,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轩辕澈见她手拿的不稳,替她稳稳地将茶盏接在手里,“你从云王府搬到攸宁府的那天,城门口被煜王府的人压下来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伙,几番盘查之后,发现跟云王府的二小姐有些个关系,就放了她出去,想看她能生出些什么幺蛾子。”
轩辕澈说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温温的玫瑰酥来,往她唇边一递,继续道:“传回来的消息是云映月在西越那边用邪术治好了脸,打从上一次从她那边传出来谣言的时候,云映月的目的就已经露出来了。”
云曦染仍旧一脸惊讶,红唇喏动着嚼东西吃,嚼着嚼着,她动作忽然一顿。
除了甜滋滋的以外,还有点苦苦的?
轩辕澈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云曦染眨巴眨巴眼,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下意识的又嚼了起来。
轩辕澈将她这一系列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已经先软了大半截。
在心里头把这一大串的东西给消化完了,好半晌,云曦染才愣愣地说道:“呃,那我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本来就想着要玩一玩,逗一逗轩辕澈,才特意准许了花想容——啊,不对,是云映月,才特意准许了云映月进煜王府,就是想要看见轩辕澈那一脸无奈的表情罢了。
但是眼下知道了她的身份,那这一切岂不是……
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云曦染睁大眼睛,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清澈一片的,几乎能够透过那纯净看到人的心里头去。
轩辕澈心底发笑,凤眸却是淡淡的斜睨着她。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
云曦染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呃……好像自从自己跟他认识之后,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轩辕澈见她好像真的有些低落的小模样,伸手往她脑袋上摸了摸,低低笑道:“心虚了?”
云曦染瞪他一眼,没说话,算作是默认了。
她腮帮子鼓鼓的,嘴巴扁在一起,好看的柳叶眉皱成了奇怪的形状,真是怎么看、怎么都搞怪。
轩辕澈起身想去给自己倒一杯热茶暖暖身子,云曦染见他背过自己,莫名的又觉得一阵失落跟火大。
就在云曦染越来越纠结、越来越纠结的时候,只听那一道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没事的。”
云曦染一愣,继而猛地抬起头来。
轩辕澈依旧是背对着她,似的云曦染看不见他此刻俊颜上的表情。唯一能看见的是他那颀长笔直的背脊英姿飒爽,露在外的大掌白皙的恍如清凝美玉,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好看的不得了。
气质清贵的男子背影贵人的感觉仍旧高贵不可侵犯,给人以一种有些距离的感觉。
云曦染望着他的背景,楞神之间,又听他道:“我不怕麻烦。”
我不怕麻烦。
轩辕澈说他不怕麻烦……
明明不是什么浪漫的话,可云曦染偏生就听见自己心脏“咚”地一大声,从胸口的位置一直崩裂到自己大脑,像是连成的一根直线一般,猛地穿透了她的肌肤,将她一个猛地激灵,如同醍醐灌顶一样瞬间浇醒。
有种什么一直被压抑着的东西,在胸口的位置叫嚣着,要狠狠喷薄而出——
云曦染心头猛地一颤,胸口不可思议的开始跟着发烫起来。
她……
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有过。
什么时候呢?
那是大学那一年樱花盛开的季节,有人在她宿舍楼下将她躲藏起来的小心思给正大光明的放了出来。
《凤求凰》的调子一出来,那时候她整个人都从心尖尖到手指头都在跟着脸颊发烫。
那种感觉叫春心萌动,那现在呢……
难道她对轩辕澈起了那样的心思!
“脸怎么这么红?”轩辕澈喝完茶润完嗓子,一回眸就对上那她红扑扑的脸蛋,诧异的上前准备替她试探一下、体温。
“没、没事……”云曦染嘟囔着,说话的声音越发不清晰起来,总感觉好像她现在有一些不怎么敢抬头看轩辕澈?
“恩?”轩辕澈一愣,眸色变得深沉了几分。
那一声带着点上扬语调的“恩”,听得她心神又跟着一晃,坐在床榻上撑着床沿的手腕几乎要有些瘫软的用不上力。
轩辕澈……
云曦染脑子里面,一瞬间又蹦出来这三个字来。
她垂着头,刻意的不去看轩辕澈此刻脸上的表情,但是脑子里面蹦出来的,除了轩辕澈的名字以外,还有他那一张俊美的有些恍若天人的俊颜。
恍惚之间,感觉到轩辕澈那双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柔夷轻柔又不失力度的护在了手心里。
只听他用着有些诱哄的语气,轩辕澈轻声喊着:“云曦染?”
“云曦染”三个字,又像是一根清醒剂,一下子戳到了她的脊梁骨上,将她那些个旖旎迷茫的小心思,立马给消散个干干净净。
云曦染啊,轩辕澈说的是云曦染啊……
她怎么能因为这一瞬间的迷茫而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哪里是什么南夏尊贵的安宁公主,她只是一个从地府里面爬出来的、死过一次的人,她甚至和这个时代都不合群。
她是李念呀……
那一波又一波的强烈自责感和失落感像是潮水一般将她溺毙,几乎快要令她不能够呼吸。
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所有那些个想说不想说的东西,都被掐死在了喉咙里面。
“我……”云曦染沉默了半晌,才将将的开了一个头,忽然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紧绷着的那一根线猛地一拉紧。
有点……懵?
她杏眸圆睁,眼前却是开始一阵阵的发黑,身子一瞬间好像是被抽走了筋骨的泥娃娃一般,瘫软无力的往后仰躺下去——
轩辕澈稳稳地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不让她往后仰躺的动作过猛,撞上后面的床沿。
“你如何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另一道清冽的男子嗓音从门口的方向响起。
温润如玉的男子步履平缓的推门而入,他微微的皱着眉,略有些不满的看向床榻的方向。
轩辕澈未答话,等到他把云曦染轻手轻脚的放榻上躺好,又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道:“谦之,你这药有效么?”
楚谦之淡淡一哼,慢悠悠的晃到桌子前坐下来,边给自己倒茶边道:“西越那边的人虽然心眼多、不讨人喜欢,但是东西却是极好,这东西效果如何我不知道,但是确实有些口碑,这还是拖了以前一个认识的朋友,迢迢千里给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楚谦之虽然上一次和轩辕澈在包厢之中有了争吵和分歧,但是到底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两个人闹了一阵子,再见面也就不约而同的没有去提起上一次的事情。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会因此彻底闹掰罢了。
这不,从高阳那里知道了轩辕澈眼下的难题,虽然他心里面是有些不待见云曦染的,但还是托了自己的友人来帮忙,尽自己的一份力。
“也难为你想出来把药给放进玫瑰酥里这个主意。”楚谦之优雅的喝着茶,啧啧出声:“更加难为她毫不怀疑的就给吃了下去。”
轩辕澈视线定在云曦染睡着了的娇颜之上,目光柔和了几分。
她如何毫不怀疑?
方才放进嘴里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说出来,继续吃掉罢了。
因为是他给的,所以吃掉了。
轩辕澈看着云曦染,轻声一叹。
云曦染,你嘴上一直说着没有动心,可你无意识间流露出的信任……
哪一点像是不动心了呀。
他在心里这么轻轻地说着。
后院,下人居。
所有皇宫后院之中,都有这样一个仅供下人居住的地方。皇宫人多,所以下人居住的地方拥挤而大,但是煜王府却甚是不同。
轩辕澈不喜欢太多的人跟着伺候,所以也就只有十几个侍女在的样子。那下人居地方宽敞,人又少,里头的空房间很多。侍女们一天的生活也就是去前面打扫打扫,基本上没有什么重的活计,做的还是挺轻松的。
但是这一日,煜王府中有个侍女,单独的被派遣去了倒夜香。
这样的活计……
别说是侍女了,就算是煜王府最低微的一个小厮,也不愿意去干。
但是这样的活计,以前都是给外面专门做这个的人来弄的,也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还专门的挑了个侍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