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穆雨昕冲门口的警察笑了笑,对方也报以和善的微笑。显然他已经记住了穆雨昕,也温和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小助手又来了?”
那名警察脸上的表情很是善意,然而穆雨昕还是红了脸。她点了点头,似乎是承认了自己小助手的身份。
君煜墨没有因为门口小警察的话流露异样的表情,只是微微停顿了下脚步,引起了穆雨昕的注意。
但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什么,也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张峰的家,这里还是那天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屋子里似乎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觉得有些怪异的甜腻气息。
已经过去了许多天,这里的气味早就应该散尽了。
君煜墨觉得有些奇怪,大踏步走进了张峰家的厨房。其实S市的绝大部分居民区已经改造成了天然气管道,但仍有一小部分没有经过改造。很显然,张峰住的地方,就属于还没有改造过的。
这里属于旧式套房,胜在租金便宜,故而还是有那么一点吸引力的。张峰这样没有多少钱,又急需在繁华喧嚣的都市之中寻求一个庇护场所的人,自然十分喜欢这种环境。
他似乎并不经常在家里做饭,厨房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开始,君煜墨和穆雨昕觉得这里没有调查的必要,所以也就没有仔细观察过厨房的环境。
可是如今看来,这里也不能放过。
其余地方都是堆满灰尘的,唯独地面干干净净。穆雨昕四下打量一番,忽然发现了洁净如新的煤气阀门。
这个阀门一看就是被动过手脚的,它正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释放煤气,而里面的煤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屋子里几乎没有了煤气的气味,若不是他们两个鼻子灵敏,恐怕还真没法发现这个事实。
空气中其实还是有一丝极其清浅的味道,只是清浅的已近乎闻不到。
“现在可以断定,张峰一定不是自杀了。”
君煜墨打量了一下阀门打开的程度,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猜测凶手是在张峰回家前不久潜了进来,然后悄悄拧开了煤气阀门。否则,张峰一定会注意到泄漏的煤气的。
而这个时间段来过的,就只有樊森了。
只有他,在张峰回家前不久离开了这里。从监控上可以看出,他来的时间,和张峰回家的时间只相差十分钟。
如此一来,樊森的嫌疑又增加了几分。
不管是君煜墨,还是穆雨昕,此刻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凶手一定是樊森。可是,口说无凭,他们两个的推理再天衣无缝,也不得不找寻到切实的证据,才能让他认罪服法。
张峰使用的杯子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杯子就放在书桌上,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那里,似乎在向他们展示什么。
君煜墨小心翼翼地在煤气阀门上做指纹采集,还是一无所获。看来,对方作案的时候,是戴着手套的。
而门锁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君煜墨好奇地望向门锁,张峰家的门锁是十分老式的那种,稍微暴力点就可以用砖头砸开。但门锁的样子不像是被人暴力破坏过,难不成张峰真是自杀不成?
君煜墨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出脑袋之外。而此时穆雨昕似乎有什么新发现,忽而抢过了君煜墨的白手套。
他不明所以,看着穆雨昕,一时间无比疑惑。穆雨昕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戴上了手套,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钥匙。
这些钥匙之中,有几把形状似乎与这门锁匹配。穆雨昕随意抽了一把,轻轻一捅,就把门锁捅开了。
这下,门是怎么开的,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里的门锁,还真是够老旧的……”
穆雨昕收了钥匙,轻声叹气,这是她忽然想到的。
这个小小的发现,也让君煜墨兴奋不已。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
他接起电话,是洛秦华。原来,他在君煜墨离开之后,就去调查了一下樊森家附近的两家药店。事实证明,樊森确实在这两家药店购买过安眠药。
因为连婉柔的身体比较差,而樊森又十分喜欢连婉柔,所以他有时会帮连婉柔买一些药。去的次数多了,这两家店的老板都对他印象深刻。
这么大个子的一个男生,却经常来买一些固本培元的药物,似乎是为自己的女朋友买的。店主的老婆还曾经用樊森的温柔体贴来对比过自家老公的不开窍。
那天樊森来买安眠药的时候,样子明显有些失魂落魄。显然,他也没有考虑到自己经常来这家药店的事实。
“太好了!”
饶是君煜墨无比淡定冷静,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正一筹莫展的案件,忽然有了进展,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无比高兴。
“樊森的嫌疑很大,所以我把他提起过的同事也叫到这里来了。我觉得,他也许能提供给我们一些线索。”
洛秦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君煜墨也已经恢复了平常冷静的表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马上赶回去。
“怎么了?”穆雨昕问道。
“好消息,路上告诉你。”
君煜墨冲穆雨昕笑了一下,露出了他平时绝对不会表现出的神情。
穆雨昕似乎被这个笑容击中了一样,呆呆地点了点头,就这样乖乖地跟在君煜墨的身后。
路上,君煜墨同她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而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穆雨昕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好在她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的,不至于在出租车上就忘乎所以。
“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穆雨昕显然高兴坏了,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如同鲜花绽放一般。
君煜墨不觉被她的笑容吸引住,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凝滞。
“到啦!”
直到穆雨昕开心地喊出声,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多失礼的事。盯着一个人看,而且看到失神,确实不符合他的性格。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警局,然后看到了一个小个子的男生。男生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之矮小的个子,看起来要比樊森小上十岁都不止。
“你们把我叫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他大约是第一次来警局,紧张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不用担心,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樊森的问题。”
君煜墨示意对方放轻松点,而后就开始了提问。他提的问题都很简单,无非就是王莹莹死的那天晚上,他同樊森传资料的时候,樊森都说了些什么。君煜墨看过聊天记录,确实无懈可击,但文件的传送时间和聊天时间似乎又有些搭不上。
“哦,是传送文件的事啊,我确实有给他传过文件。”
小个子拍了拍大腿,一副“你早说嘛”的表情,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那天也确实挺奇怪的。樊森这个人,你别看他不擅长表达,可文字功底还是不错的。有些话他当面不会跟你说,网上聊天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明白了。但那天就有些怪异,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我还以为发错人了呢,可别发到对手公司里,那就完蛋了!”
小个子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甚至还开起了玩笑。然而就是这一句话,骤然引起了君煜墨的注意。
“不像平时的他?”
“是啊,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文字功底是很好的。他那天说的话,是断断续续的。对了,你们要看聊天记录吗?”
他说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穆雨昕之前还没有特别怀疑樊森,所以即便看得仔细,也没有意识到樊森发给对方的话,有许多语句不通顺,甚至不像是人类会说出的话。
这反而更像是——
机器编好的程序一样。
“谢谢你的配合。”
穆雨昕似乎有了大发现,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而君煜墨看过聊天记录之后,抬头看了穆雨昕一眼。
两个人好似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一样,默契地同时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君煜妤跑了过来。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声音大得几公里之外的人都可以听见。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君煜妤指着自己的手机给两个人看。原来,她下载了一款人工智能软件,可以跟它聊天,还可以用它跟好友聊天,几乎能以假乱真。
“最近我的朋友都在玩这个哦!”
君煜妤有些洋洋得意地说着,而穆雨昕同君煜墨对视一眼后,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这款软件是什么时候上市的?”
穆雨昕的眼睛几乎都亮了起来,声线也不觉提高了几分。这可是案件的重大突破口,她如何能不高兴?
自动回复的软件?她已经很久没有玩电脑和手机了,居然连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新的软件都不知道。她看向君煜墨,却见他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来,他和自己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款这样的软件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