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那是情人间的游戏。
他岳士观,能看上的就只有周公。
果然见岳士观打了个呵欠,看了眼自己的岳氏逆旅的大门,很有些惋惜地说道:”哎,可惜不能现在就进去睡觉了!”
“岳大老板,您可算回来了。看来一切都平安无事啊,姚姑娘,别来无恙?”那位头发花白的算命老头过来搭话。
姚槿玄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主动跟她搭话,一时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别来无恙?这,从何说起啊?
“不用理他,咱们走吧,西边城门的姜氏大门。”岳士观转身就走,姚槿玄忙跟上去。
“哟,还是这么凶?我又没抢你的生意。你看,这都快申时末了,我都还没开半个张。若不是我跟张公子通风报信,他哪里能这么快见……”算命老头在后面絮絮叨叨地念。
“人家都走老远了,你还念叨什么?”那位头发雪白的老头子走过来,对那算命老头说道:”都这个时辰了,也没什么生意了,收摊了吧!“
”师傅啊,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越有钱的人就越抠门,是吧?“算命老头很不开心地瞪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
”世道啊,从来没变过。你啊,是见得太少。有钱的人为什么有钱啊?“白头发老头有点拽拽地说道:”要我说啊,他们不抠门,能有钱吗?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想混这碗饭吃?“
说罢,雪白头发老头身体有些摇晃地往城门外走了。
”诶,这个时辰了,你去城门外干嘛?等下该吃晚饭啦!“算命老头对着他师傅的背影说道。
”我有些事,你自己吃吧,后会无期。“雪白头发的老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后会无期?一个老头子,在外也是无亲无故的,能无期到什么时候?还不是得靠我养活……哎!年纪这么大了,还让人操心,真的是!“算命老头自己念念叨叨地回到自己的摊子前面,无聊地喝一口早就凉掉的茶,左顾右盼地等待着生意到来。
”这个老头,感觉有些诡异。“张良转头看了一眼那神神叨叨的算命老头,再看一眼旁边的岳士观,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有跟他交代那些话?“
岳士观看一眼张良,耸了耸肩,回答道:”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你?“
”可是他说的话,都有应验啊。“张良眼尾扫过姚槿玄,虽然这个女人现在没事归来,但是不代表等下没事。
”应验什么啊?“岳士观好奇地问道:”这算命的人的话,你也信?他多半是看你表情,推测加瞎蒙的。你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摆摊?因为这里人多,他知道的消息也比较多,比较方便。所以啊,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在这里混口饭吃罢了。哪里值得你追问两次的?“
”哦,是吗?可以这样蒙哦?“张良觉得这岳士观说的也好像有道理:“你观察倒是仔细。”
“那当然,我都看他好多年了,他就那些伎俩,能唬你,还想唬我?”岳士观说着有些得意起来:“你看,他忽悠你不成,开始拉拢槿玄了。可是你自己问槿玄,有跟他说过话吗?还别来无恙。你看他嘴唇干裂,眼睑青黑,就知道今日生意不好。否则,他才不会跟你废话勒!”
“他案子上的占卜牌子,还是按照未开张的秩序排列的,自然生意不佳。但是,那日我上秦军马车,他是有跟我说过话的。”姚槿玄插话道:“他说,此去毁誉参半,不可久留,却身不由己。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大约是嘱咐我小心的意思吧。”
“虽然并没有什么毁誉,不过是治病救人。但是至少不是什么心怀叵测之人。”姚槿玄说道。
“算了,咱们不说他。等下见到了姜城主,你可不要慌哦!”岳士观对姚槿玄说道:“不要乱说话,不要脸红哦!”
“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她就算脸红,别人也看不见。”张良冷冷地说道:“只是那个姜城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相信咱们的话吗?不会有破绽吧?要不,咱们干脆让事情更简单点,不让她出场,省得节外生枝。”
“是,如果这件事没有槿玄,事情会更简单。但是,姜城主之前有问过秦军的事,虽然没有公诸于众,但是秦军为何进城,怎么进城,我有详细汇报过。几个知情者,都被勒令禁口。中午吃饭的时间,你也听见了那人去探望孙守卫,都不说自己为何会受伤。你,让那个卫家小子给说漏嘴知道了,所以,他早上就说过,想见见你。而槿玄,他是一定得见的。咱们是避开不了的,既然如此,那就跟着这件事情一起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槿玄今后就住在姜府旁边的小院里,自然更得去拜见一下了。”
“那,这个姜城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张良实在好奇。虽然看着这罜城的司法机构很是担忧,有种很神秘的散沙感,但是能在数百年里,让这里没有战火,姜氏一族,实在是厉害。
据说,是姜子牙的后代,因为那位姜太公帮助文王立国,所以给了这里,作为封地,在此建国。
可是,这几百年之后,原来好好的国,就剩下这么大点的地方,各国的地图上,都找不到这个城市,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样战火政治变迁。
然而,没有建立凶残的军队,没有收沉重的赋税,百姓安康,在这样的年代尤为珍贵。
起码,不是昏庸贪婪之辈。
他今早上远远看过一眼,觉得很威严,不像什么君临天下的城主,倒像是沙场征战的将军。隐约可以让人想象,当年的姜子牙,是多么的气吞山河,文治武功。
“去看不就知道了吗?”岳士观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我说,子房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等下可得小心了啊,姜府里有好多漂亮的小丫鬟,她们好多都是喜欢你的,真的,我今早上进去的时候,听见她们好多人都在说你勒!”
“岳大老板,我说,你能不能称呼我的时候,一以贯之,要么叫我张良,要么叫我子房,不要换来换去的,行不行?这样会让人很错乱的,你知不知道?”张良瞪了岳士观一样,相当不爽岳士观说这些。
“槿玄,你是女孩子,你觉得,她们那些丫鬟,会说些什么,关于张大公子?:岳士观根本不理会张良的抱怨,自顾自地继续这个话题。
姚槿玄很安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竟然问那个女人!张良心里极其不屑:那个女人,他在那个女人眼里,比躺在前面车上的那些依旧昏迷不醒,还流着口水的盗匪,形象还要差吧?。除了他跟她说岳士观的事,其它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都是无比地嘲讽——这还是看他的时候。事实上,那个女人根本不看他。
问这样的人,关于他的事,岂不是大走样?而且,这女人嘴里,能突出什么好话吗?
想他当初,还很怕她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烦躁了好些时候。
结果,完全是瞎操心了。
人家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是避之唯恐不及勒!
回想上午,她说那话的意思,虽然是十足的嘲讽,但是那话真正意思大约是:走你!
你这种出身的公子,若还有尊严,就请你不要来烦我,有多远滚多远……把你们家韩国的那点破事儿理清楚了再说。
让他走就直接说嘛,脸上没有表情,又喜欢把内容搞得那么复杂……
……
“说说看嘛,她们一般都会说什么?”岳士观兴致勃勃地,有些催促,表情非常非常地三八,很明显的很想知道的样子。
姚槿玄有些尴尬,眼尾轻轻地扫过岳士观右边的张良,后者一侧脸的冷漠。
她说什么,并不重要吧?上午的话,之所以能激怒他,多半是因为她提到了韩国。
她一点也不了解韩国的国事,只知道是一个被火烧了,第一个被秦王政所灭——这些,不过是因为翻过历史课本,约略有一点点印象。
事实上,他在意韩国的程度,还是让她有些意外,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张良。
虽然他的走开,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也还是隐约有一点点的后悔。
攻击别人的故国和尊严,其实是很不好的,也不明智的事。
哎……她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就算是面对这样的人,她的言辞攻击性也太强了。
他不是她的病人,也不是她的助手,而且没有犯错。只是她心里觉得他很烦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烦,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