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拓跋洋在一切发生之前先醒了过来。
醒来时,拓跋洋只觉浑身酸痛,头痛异常,欲将铁头笨重的身子推开,使得自己闷痛的双腿得以自铁头身下抽出却发觉身上根本使不上力气。
拓跋洋只得重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睛静静歇了一会儿,方起身将铁头的身子自自己腿上推下去。不过紧接着拓跋洋便发觉自己的腿因被压于铁头身下,长时间血气不通畅而变得酸麻至极无法挪动丝毫。
拓跋洋并不气恼,亦不急躁,只坐于原地歇了好大一会儿,才爬起身来,自铁头身边捡回了自己的大刀,拄了刀,凭着记忆,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往山腰那个山洞摸去。
山洞之中,苏若晨早已满身血迹地晕了过去,洞中的几个人似是毒打苏若晨打累了一般,只坐于洞中的草堆上偶尔蹦出一两句简单的话,也不去管苏若晨是何情况。
“老蜗去找根藤蔓,都找半天了还没回来!”草团似是着实想不到虐待苏若晨的法子了,突然开口抱怨道。
“对了,铁头与大源去追那几个窃听者去,这都半日了,怎还不回来,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听到草团之言,大嘴突然记起铁头与大源这边亦很是异常,因而大喇喇地道。
“少在这儿乌鸦嘴!”瘦子骂道,“铁头与大源那可是咱这儿数一数二的高手,怎能随随便便遭遇不测呢!”
“不是刀子第一么!”墩子疑惑地问道。
“他们又没比过,谁知道哪个第一哪个第二?”经墩子如此一说,瘦子突然意识到刀子正安静地坐于他们之间,因而略有些懊悔自己的话头稍快了那么一点,因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刀子,咱不惧他们!”大嘴一眼便看出了瘦子的鬼心思,扯着嗓门嚷嚷道,“等此事一过,咱们找个机会跟他二人切磋切磋!”
刀子并未说话,大嘴所言石沉大海。因而大嘴亦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讪讪地坐回一边的草堆之中。其他人亦甚至刀子是开不得玩笑的,因而见状亦闭口不再拿刀子多言。
“瘦子、墩子,你二人去山脚附近找寻铁头与大源的踪迹;大嘴,你去看看老蜗是否遇上什么麻烦了!”锦瑞吩咐道。
“是!”三人领了命依次出得洞去。
如今这洞中只剩锦瑞、刀子、草团、小四、老五,再加上正于生死线上挣扎的苏若晨也就只有六个人了。
此六人中除了草团一个活宝之外皆是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之人,草团觉得没劲,亦跟着这几个人沉默的坐于草堆之上不发一语。
大约一刻钟之后,洞外依稀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以及鞭子等物不时破风的声音呼啸声。锦瑞没有吱声,只身出了洞去。
山洞之外,拓跋洋满身血迹,头发蓬乱,衣服破烂污浊,但两眼却囧囧有神,透着一股子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深邃与镇定。另外,拓跋洋右手之中持了一条粗细合适的藤蔓,左手自然而熟练地玩弄着藤蔓另一端,如同握着一条软鞭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蜗,与老蜗相对而立。
似乎是为了公平起见,二人宝刀皆未出窍,老蜗手中同样持了一根藤蔓。老蜗倒并无拓跋洋那般狼狈,但身上却明显新添了数道藤蔓抽打所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两人半弓着腰,彼此皆如相扑对象一般,缓缓挪动脚步,寻找对方的破绽。
“大嘴!老蜗他们这是……”锦瑞见大嘴静静地立于一旁观战,却不上前帮忙,遂问道。
大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亦很是疑惑,“我出来不一会儿便见此二人于那边山坡上附近打斗,打着打着便到了此处。”
“那你也不帮帮老蜗!”锦瑞脸色微冷。
大嘴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老蜗!”锦瑞见老蜗寻找藤蔓久久不归却是因被一受了伤的孩子逼得如此窘迫,绊住了脚,心中的火气腾地一下便窜上了头顶,“回来!”
“啪!”老蜗听闻锦瑞的呼喊之声,略一分神之际,左肩至右肋之间瞬间又多了一道血痕。
老蜗痛得呲牙了呲牙,连哼都不哼一声,重又集中精力与拓跋洋对峙起来。
虽说老蜗反应不够灵敏、甚至可以说迟钝,思维亦算不上敏捷,甚至可以说是愚笨,但老蜗仍算是条真汉子——老蜗的耐受力、耐心与抗打击能力可谓锦瑞手下所有兄弟之冠,因而如此几道伤痕并不能镇住老蜗。
拓跋洋本想将洞中之人注意引出,各个击破,却不成想领头的带人主动出来了洞外,怕是恐人多了不好应付,心下想着不得不速战速决了,因而拓跋洋立即抬了鞭子主动攻击,以引老蜗接招,使其露出破绽再予以攻击。
老蜗倒也不含糊,攻守兼备,不给拓跋洋丝毫机会,二人争斗几番,仍旧不相上下。
“老蜗,一边呆着去!”锦瑞见二人一再僵持,看着憋闷,遂叫老蜗闪到一边,并接过了老蜗手中的藤蔓。
此时老五恰巧出得洞口,见此情景,略有些不解地道:“你们两人合伙欺负一个孩子,算何英雄,不如让他走了算了!”
“怎么说话呢!”已经看了一会儿的草团听了,讨好锦瑞般地说道,“这怎能叫欺负,此乃切磋,切磋你可晓得,乃是咱们头儿与老蜗指点那孩子武功!”
虽然瘦子如此和稀泥,锦瑞仍对老五之言怀有芥蒂,遂将藤蔓重新塞回到老蜗手中,退回洞口:“既如此,还是你来吧!”
“其实此事亦怨不得我二人,”此时,老蜗方辩解道,“是这孩子非要进去洞中,我阻拦其不让进去,他便大打出手,我便只好还手了。
“好好好,”草团撇嘴道,“你有理!”
“小子,我问你,你为何远道而来非要进入此洞之中?”大嘴问拓跋洋道。
“此事轮不到你管!”拓跋洋倔强地道。
“嘿,你小子胆子倒不小,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大嘴懒得与孩子置气,仍是劝道,“此洞乃是我们几人暂住,外人不得入内!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等过几日我等走了你再过来玩吧!”
拓跋洋对大嘴怒目而视道:“休想!”
“小兄弟,”锦瑞装作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问拓跋洋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拓跋洋见锦瑞向自己而来,下意识地警惕地往后倒退半步,却听见锦瑞温和的嗓音再次响起:”小兄弟,莫要怕,我等不会伤害于你!”
拓跋洋心想倘若硬拼自己定然寡不敌众,不如佯装温顺,混入洞中或许还可以瞅准机会救出苏若晨,因而将计就计,装作不通世事地道:“我阿娘唤我作洋儿,家住这附近不到一百里的小村子里。”
“那你这功夫是谁教你的?”锦瑞上前拍着拓跋洋的肩又问。
“我师父。”拓跋洋眼中满含真诚。
“敢问你师父高姓大名?”锦瑞穷追不舍地问。
“师父素来淡泊,不喜被卷入江湖争端之中,因而连我都不知师父真实姓名,只知其自号卜算子。”拓跋洋急中生智乱说一通道。
锦瑞却信以为真,心想,孩子就是孩子,心思单纯,对何人都毫不隐瞒。遂心中暗自得意,但面上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关切对拓跋洋道:“你这是跟谁打架,弄得这满身是伤?”
“山脚有粗莽汉子,见了我二话不说便朝我追来,追到我之后不问青红皂白便向我打来,我气不过便还击了!因而弄了满身的血痕。”拓跋洋半虚半实地答道。
“那人的确有错在先,”锦瑞以长辈自居,语重心长地道,“但你亦不该随意与人打斗,倘伤了自己,你的娘亲定会心疼不已。”
“你方才所言与一人打斗,此乃何时之事,那人是何面貌?”老蜗听闻拓跋洋此言却心中一震,突然问道。
此处荒山野岭,鲜有人在,极有可能是久不归来的铁头、大源、瘦子、墩子等人中其中一个。
“你问这个有何用处,难不成你也要跟着这娃娃瞎搅和一通?”草团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别打断他,让他问!”锦瑞面无表情地打断草团道。
“这个我便不知道了,只知打着打着我们二人都“睡了”过去,方才我刚刚醒来便往这边来了。倒是那男子与你等衣着一模一样,脸上棱角分明,皮肤偏黑,面色冷峻,不怎么说话,但判断能力很强,功夫极好。或许与你们是一伙儿的也未可知。”拓跋洋见锦瑞等人已然开始怀疑自己,便满不在乎地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一点铁头的讯息。
听闻拓跋洋此言,锦瑞等人面色立即一变:“铁头?”
此番推测简直不可置信——以铁头地伸手那可是这干人的核心人物,这孩子岂能与铁头占个平手?
“铁头、大源、瘦子、墩子缘何仍不回来?”锦瑞终于忍不住将众人心中之疑问问出口来, “大嘴,你快去探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