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宇自然一眼便看出乌木达穆娜的小心思,顺势极尽夸赞乌木达穆娜道:“的确如此!她只是一小小王妃,哪能与阿娜想必——自然是最为珍贵的宝物要赠与最为高贵的女子!”
乌木达穆娜很想质问拓跋宇难道自己于其心目中只是高贵而非心爱或是美丽么,但乌木达穆娜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毕竟她与拓跋宇仅是相互利用关系,没有理由也动不得真情的!
感念拓跋宇肯极尽世上之极品赠予自己,乌木达穆娜亦很是兴奋地附和着拓跋宇将自己多年来对羊驼绒织品的了解和盘托出、详细道来,拓跋宇听闻乌木达穆娜一席话眉梢轻挑,略有些得意地道:“别看这羊驼毛是弥足珍贵之物,其上用以刺绣的极品桑蚕丝亦是世间少有之宝物,其质地光滑柔软、富有光泽,冬暖夏凉堪称一绝,虽看似如常见桑蚕丝一般实际是有天壤之别的舒适至极的极品材料。”
“阿宇所言极是!”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时此刻,乌木达穆娜只有连连附和拓跋宇,生怕拓跋宇突然变卦收回此物一般。自然,性情粗中有细的拓跋宇看得出乌木达穆娜看那帕子之时眼神中闪现的霍霍明亮意味着什么,因而心中略有些得意,因此拓跋宇将如此珍贵之物平白无故赠人的割肉般的心痛也随之有些淡化了。
“阿娜,你不知道今日本王有多担心于你!”拓跋宇见机再次将话题转回,“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你连本王都不通知便急忙单独前去!”
“阿宇!”提到此事,乌木达穆娜竟一下红了眼眶,泪眼朦胧的眸子愈发让人看不真切,“好惨!……呜呜呜……他们死得好惨!”
听闻乌木达穆娜此言拓跋宇没来由地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安且毛骨悚然之情迅速笼罩了拓跋宇的全身,一时间拓跋宇竟忘记了安慰乌木达穆娜。
乌木达穆娜低声抽噎着,顺势靠在拓跋宇身前,拓跋宇虽然对乌木达穆娜腻腻歪歪的行为极为厌恶,但仍是温和地抬起手轻轻在乌木达穆娜背上轻拍了两下,感同身受地安慰道:“阿娜莫要怕,他们是谁,他们怎会死呢?你慢慢讲来……”
“城中子民……他们皆染怪病而死……他们全身水肿、面相狰狞!”乌木达穆娜半是恐惧半是仗着拓跋宇的宠溺而夸张声势地断断续续将自己所见语无伦次地所闻详细描述了一遍,期间乌木达穆娜犹如一只受伤惊的小猫一般紧紧依偎于拓跋宇身上,身子略微有些颤抖,声音低沉悲戚而伤感。
原是如此!拓跋宇心中一块堵在胸口的巨石落地,原先奇怪的不安之感亦随之消失,心情亦终于明朗起来——今日来拓跋宇便是因此事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却始终不得其法,人都消瘦了一圈,如今听闻乌木达穆娜提及,拓跋宇自然并不陌生。
前些时日拓跋宇得知此事之后出于各种原因而故意刻意对乌木达穆娜隐瞒,想着倘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最好,倘若不能解决再上报乌木达穆娜使其为难亦不迟。
拓跋宇本以为自己隐瞒地极好,却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或是多嘴的却偷偷跑来乌木达穆娜这儿告密,使拓跋宇其陷入被动,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误会,坏了拓跋宇大计!
“居然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闻所未闻之事,当真让人惊骇而头痛!不过阿娜莫要伤心,本王定然马上查清楚,并处理好此事,尽快给阿娜一个交代!”拓跋宇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主动请缨道。见拓跋宇此言掷地有声,且平日里拓跋宇做事还算叫人放心,因而乌木达穆娜心内亦略略松了一口气。
其实拓跋宇心中亦自有他的如意算盘:拓跋宇之所以会主动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并非他愿意为乌木达穆娜解决棘手的问题。此事不仅关系到乌木达穆娜,更关系到整个拓跋,关系到拓跋宇的前途与未来,拓跋宇是断不会将如此重要之事留给乌木达穆娜的!
毫无疑问,拓跋宇会全力解决此事!
“可敦!”拓跋洋快步而入,身后跟了苏若晨与乌日托纳馨。三人面色几乎同样凝重。
乌木达穆娜半低了头扫过来人,见拓跋洋身后跟了苏若晨与乌日托纳馨,立即佯装自然地转身,撤离拓跋宇身边的同时,悄然将眼角的泪痕拭干。确定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之后,乌木达穆娜方转身肃然应了一声。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乌木达穆娜与乌日托纳馨二人之间只是假想敌而已,但显然二人已将彼此当作为真正的情敌一般看待。
乌木达穆娜与乌日托纳馨目光相对的一刹那便眉头微凝,面色难堪。只是好在拓跋宇、苏若晨、拓跋洋都在,拓跋宇等三人无论何人在场乌木达穆娜与乌日托纳馨皆是不能明目张胆地争斗的,何况三人皆在呢!因此,乌木达穆娜与乌日托纳馨二人皆未主动开口挑衅对方,只是暗暗咬牙切齿地以眼神杀伤对方。
“你们大约已经知道了吧!”乌木达穆娜快速跳出与乌日托纳馨的怒目相向,转而首先开口对拓跋洋等人道,“城中疫情严重,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即找出解决之法, 控制住病情。在此期间咱们皆要注意加强防范,万万莫要疏忽大意而被感染!”
“嗯!”众人纷纷皆点头赞同,但却无一人能出得一个有效的法子。
“大家可有何好的点子?”毕竟还是儿子最亲,拓跋洋眼见气氛陷入尴尬之态,拓跋洋忍不住替乌木达穆娜问众人道,“大家尽管畅所欲言便是!”
拓跋洋话音一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作何答案。
“不如就依我方才所言试试吧!”苏若晨无奈打破尴尬再次提议道,“即便那法子再不济至少也是个法子,而且实施起来亦极为容易,何况解决此事断然少不得亲自了解详情!”
“此事万万不可!”苏若晨话音未落拓跋洋与乌日托纳馨再次当着众人的面面色严肃地出言拒绝。
“太子妃的意思是……”见拓跋洋与乌日托纳馨反应如此激烈,一旁的乌木达穆娜不知所云,大惑不解地插嘴问道。
拓跋洋见乌木达穆娜问道,心想着无论于公于私乌木达穆娜定然会与自己意见一致,因而拓跋洋便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紧张地拉着乌木达穆娜的一袖,立即抢先将苏若晨欲亲自到疾患家中亲自查看的事添油加醋地和盘托出,以求乌木达穆娜能帮忙制止苏若晨。
“不可!”果不其然,苏若晨此举并不为众人认可,未等乌木达穆娜发话,拓跋宇已眉心深拧,断然拒绝。
对于拓跋宇而言,苏若晨自然不能死,尤其是在当下,苏若晨决不能由于染疾这种毫无意义的方式死去!倘若苏若晨如此便死了,这段时日以来拓跋宇所筹谋的一切计划皆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同拓跋洋、乌日托纳馨与拓跋宇一样,乌木达穆娜亦是面露紧张之色严词拒绝。
如此一来,众人复又面色肃然陷入沉默,不知心中各自打得是何盘算。
夜色浓郁,华灯初上,天空中疏星点点,一弯弦月高挂穹空,犹如几近枯竭的油灯一般恍然欲灭,但这一切似乎与延庆殿通往延禧宫的一条偏僻曲折小道毫无关联,这条寂静得让人毫无存在感的小路上四周漆黑如墨,伸手看不清五指,只能隐约看得见一条通往远处的路而已。
一主一仆二人沿着这条僻静的小道匆匆而行,她们并未掌灯,摸着黑走得有些踉跄。不知是由于紧张着急还是路看不清楚的缘故,那主子模样的女子疾步走着竟突然差点被自己绊倒,那丫鬟眼疾手快立即扶住了她。
“小主,您慢着点!”那丫鬟兰儿忍不住提醒道。
来的时候兰儿曾提醒过罗铃兰,眼下已夜幕低垂,赶着回来的时候恐会黑灯瞎火看不清路,提前带上盏灯笼也好行路。
但罗铃兰坚持不让兰儿带,说此行要掩人耳目,倘若掌了灯,虽 照亮了路但也传出了亮光,且不说会不会让人撞见上前来搭话,只是自己心中也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兰儿耐心开导劝说罗铃兰,此举并非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无需如此防人耳目。
罗铃兰只好无奈道出原委:自己素来从不做这般行贿受贿之事,为形势所迫首次冲破自己行事准则,心中难免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使得自己惴惴不安、无法调节消除。
兰儿对此无以言对只好作罢。
“嘘,莫要说话!”罗铃兰并不为自己先前所做决定而后悔,反而三分娇俏七分认真地将食指轻轻按在了红唇上,低声对兰儿道,“快点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