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武生的壮实,皮肤偏暗,肩宽腰粗,一张面要比一般人大许多,粗黑的眉下有一双小眼,若是这脸小一些,一双小眼搭配着倒也显得机灵。可偏偏大武生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大脸,一双小眼显得他整个人憨厚不少,也因此,大武断然是不能大笑的,若是一大笑,那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了。小眼下面长着一个鹰钩鼻,这鹰钩鼻将大武衬得精神了不少,鼻下是肥厚相间的赤色嘴唇。
因对苏钰心生恨意,此时憨厚的面上竟然硬生生的浮上一丝狡诈的意味。料想是因那鹰钩鼻,倒也不觉得这面上浮上狡诈有什么违和之处。
相由心生,便是如此这般吧。
邵以眠梳洗打扮好将房门打开,大武听到声音,忙将面上的狡诈之色褪去,换上柔和笑意,循声而望。
眸光微滞,接着便是满目的惊艳。
邵以眠将身上原本的素色长裙换了下来,着了一件淡紫色衣裙,长及曳地,云带束上盈盈一握的细腰。大武从未见邵以眠穿过紫色,今日一见,只觉得眼前的人儿,气质如谪仙,这紫色将她的芙蓉面色衬得雍容无比,配上她一双淡然的眸子,竟生生让大武觉得不能直视,恐会亵渎。一头青丝于一半披于肩上,于一半梳成华髻盘于顶,发间插上一支紫水晶雕刻而成的玲珑筛子相思簪,更加衬得邵以眠红润的面色尽显雍容媚意。
这叶奕姑娘实在是太美了。
大武脚下生风般便迎了上去,看着邵以眠,又细细打量一番,睁大了眼睛由衷道:“叶奕姑娘,你实在是太美了。”
邵以眠淡然的眸光里升起笑意,道:“不过是换了件衣服而已。”顿了顿,道:“走吧,我们去花园走走。”
大武忙道了句“好!”。
邵以眠走至前,大武紧随其后,两人朝花园里走去。
眼看这马上就正午了,苏钰房中的几名军医皆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眼瞧那床上的苏钰未曾有半分要醒的意思,心急如焚。
这可如何是好?
一帧一甩衣袍,道:“我就不信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且让我再把把他的脉象!”说着,推开眼前的胡人与石青,行至苏钰的床边,将苏钰的手腕从被子里掏出为其把脉。
胡人与石青看着,皆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坐在苏钰的床头为其把脉的一帧神情肃然,片刻之后,眉头皱起,堪堪的将自己的手收回了宽袖之中。
心口一震郁闷之气。
胡人与石青见一帧把完了脉,连忙上前问道:“如何?”
一帧愁容满面的脸,着实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胡人与石青皆愤愤,一甩衣袍又离了苏钰的床头。
胡人劝道:“一帧,莫要再浪费心神了!我们就等着晚上受罚吧!这叶公子生的风寒怪异的很,我从医几十年竟从未见过,此时此刻若不能将叶奕姑娘请来,这叶昱公子便只有死路一条,我等,便只等着受罚吧。”
“莫要说那丧气话!”石青扬声道,此时他心中也是无法,可也断然听不得胡人这般说话。心中一时气愤。
“那你可有解救之法?”胡人盯上石青的面。
石青未迎上胡人的眸,堪堪的将面偏向了一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自然没有!”
“嘿!”石青这话一出,胡人便笑了,指着石青便道:“既然没有办法,那我说的便是实情!你又何必要出口阻拦呢?”
石青闻言心口处一阵翻滚,盯上胡人的面瞪大了眼睛就是一阵怒吼,:“我只是听不得你那般贬低自己,涨别人的气势,灭自己的威风!”吼完之后,立刻转身背对胡人,肩膀微微颤动,已是气急。
胡人看着石青气的发颤的肩膀,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石青啊石青!你可知有一句话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们三人的医术加起来连一个叶奕姑娘都比不上,难道我们不应该自我检讨么?你们想想那次沙漠里,那个中了蛇毒的士兵。我们三人当时上前一番查看竟然连他中的是什么毒都没看出来,那叶奕姑娘只是上前看了一眼,通过那人的身体反应就诊断出他中的是蛇毒。由此可见,那叶奕姑娘的医术定是远在我们之上啊!”
“那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医术!”
“石青,你!”
“好了,你们二人别吵了!”一帧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制止道。
两人闻言互看一眼,皆转过身子,谁也不看谁。
一帧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穿梭,眉头紧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又放在了床上的苏钰的面上。
忽然发现,苏钰的面似乎红的异样,眸光定定,伸手便探上苏钰的额头,突入而来的灼热感让一帧连忙将手撤了回来。
心惊的厉害,这叶昱怎么又发起烧来了。为了确定不是自己误诊,一帧覆又将手摸上了苏钰的额头,滚烫感立刻烧灼了一帧的手,忙将手撤了回来。
大喊:“胡人,石青,你们二人快来,叶公子他又发起烧来了!”
胡人一惊,忙道:“不可能啊!已经喝过退烧的汤药了,怎么还会发烧呢?”转眼间人已经立在了一帧的旁边,盯上苏钰的面细细的瞧,为了证实一帧所言不虚,自己亲自伸手探向了苏钰的额头,一震灼热感袭来,胡人忙将手收回,指着苏钰不可置信道:“不应该啊!不该啊!这退烧的汤药都喝了,方才已经退烧了,怎的就又烧起来了!”
此刻,就算是石青的脾气再古怪,也终究是绷不住了,急步走到苏钰的床榻前,忙问一帧道:“如何?真的又发起烧来了?”
一帧满面愁容的朝石青点了点头。
胡人愤愤接口道:“那还能有假?那额头滚烫的,恐怕放上个鸡蛋一会儿就熟了!”转身走至房中来回踱步,双手手心朝上不停的兀自拍打,眉眼间满是急色:“这可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见两人这般,饶是怎么也不愿意低头的石青也颓然了,趴在苏钰的床头,眸中无神的看向他,心头百感萦绕。
这丢人是小,若是叶昱公子的性命就这么没了,该如何向大将军交代啊!
一帧眉头紧锁,眸光幽深在两人面上略过,稳声道:“你们两个冷静一下!”
“这要如何冷静!”
“这冷静的了么?”
面色如水,盯上两人,指着胡人道:“胡人你站住,别走来走去的了,走的我头都晕了!还有石青,你方才不是还神采奕奕,意气风发么?这么快就气馁了?”顿了顿,眸光深了深,道:“我们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的!”
胡人脚下的步子骤然停了,缓缓转身看向一帧道:“真的?”
石青也仰头看着一帧,期待道:“真的么?”
一帧冲着两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胡人一一个箭步冲到了一帧的眼前,石青也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齐齐的盯上一帧的面,忙问道:“什么办法?”
一帧负手而立,走至屋子的中央,胡人与石青的眸光随着一帧转,一帧转身看向二人,眸光在两人的面上稍作停留,稳声道:“如今,能救叶昱公子和我们三人的,也只有叶奕姑娘了。”
胡人闻言眸光瞬间睁大,又微微眯了眯,深褐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并未说话。
倒是石青的急脾气,气鼓鼓的指着一帧道:“你说你说的这是什么办法?啊?大将军派人请那叶奕姑娘都请不来,我们就能将叶奕姑娘请来了?你这办法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宽袍一甩,怒不可揭的做到了苏钰床尾的一张红檀木镂空雕花的椅子上,指着一帧对胡人道:“胡人,你说呢?我这话说的可对?一帧这不是在痴心妄想么?”
胡人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一脸愤愤的石青,看向一帧,道:“一帧,你的脾性我是知道的,既然你能说得出口这话,说明你心中已有打算。”顿了顿,朗声道:“一帧,你且说吧,让我同石青如何做?”
一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哎!哎!”石青伸手指胡人,直起身子就冲着胡人来了,在胡人面前站定,挑眉道:“胡人,怎么一帧说什么你就相信啊!大将军都办不成的事,能让他给办成了?我听这话里的意思我们俩要听一帧的吩咐啊?凭什么?我们三人皆是同级的军医,怎的我们就得听从他的吩咐!我不同意!”双手环胸那是一脸的不情愿。
一帧看向二人,定定的开口:“此事若想成,必须我们三人齐心协力,一旦有一人用心不专,便会功亏一篑。”
胡人闻言忙拽了拽石青的衣袖,厉声道:“石青,你使性子也不看看时候!那叶昱叶公子还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未醒呢!你也不想想大将军走时丢下的话,若是我们不能将叶昱叶公子就醒,我们便会受到惩罚。你真以为大将军没把话说透就是给我们留情面了?我告诉你!大将军这般的忧心叶昱叶公子的安慰,一旦我们三人未能将叶昱叶公子救醒,我们很可能会掉脑袋的你知不知道!”